湛瀘破國 第11頁

她是來幫助東野的,怎麼反而成為東野的負累?

正在她左右為難的時候,忽然感覺有一股更強的風力從外而至,托起她的風牆,將她密密實實的保護起來,而外面喊聲震天,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她呆呆的面對著這些變化,一道白色人影自風牆上飄然而至,落在她身邊。一身軍裝的東野蘭較平時多了威武英姿,戰袍上的點點血跡和沙塵顯示他剛剛經歷了一場大戰。

他沒有立即責問她為什麼不听命令擅自闖入戰場,而是伸臂護定她,右手一揮,將風牆撤下,此時展現在兩人面前的是大戰之後的場面。

「如果妳一定要面對,那今天就是妳在戰場上學到的第一課。」東野蘭牽住她的手,與她一起面向四周,嚴肅的說道︰「戰爭不是一場游戲,不可能完全按照妳的想法進行。妳唯一的使命就是『贏』。」

東野雪重重的點點頭,她已經領略到了戰爭的殘酷。

「怕嗎?」東野蘭問。

她搖搖頭,露出笑容,「有你在,我不怕。」和他分別沒多久,但是對他溫暖的體溫卻著實眷戀。

東野蘭察覺到的手上有些潮濕,低頭一看才發現原來她的掌心有一道深深的傷口,不由得皺起眉心,「這傷怎麼弄的?」

東野雪此時才感覺到疼,老老實實的回答,「忘記了。」剛才那麼混亂,傷口的來由根本不記得了。

東野蘭撕下戰袍一角,小心翼翼的為她包扎。她默默望著他輕緩的動作,一股暖流溫柔的注入她的心底。

這個男人,總是在她生命的關鍵時刻出現,扮演著不同尋常的角色。她赫然發現,不知從何時起,她已經習慣依賴他、被他教導、被他寵愛的那種感覺了。是因為他是她的叔叔,所以才會有這種感覺嗎?她的目光追逐著他的身影,看著他在戰場上指揮若定、優雅從容的氣度,她不知道自己眼神中所包含的已不僅僅是崇拜或是尊敬,而是一種情竇初開的少女才會有的迷戀了。

在回憶中沉迷,東野雪真不願意醒過來,而艙外通傳的聲音還是吵醒了她的「美夢」。

「啟稟公主,一個自稱是西涼來使的男子要求見您。」

來自西涼的男子?真是好笑,西涼國不是從來不留男子在島上常住嗎?何時會有男人入朝為官,為西涼效命了?

東野雪一戰受挫,正在氣頭上,于是冷冷的吩咐,「帶他進來!」

進來的人並不是被「帶」進來的,而是自己走進來的。

一見這個人,東野雪先是一愣。

此人身著藍衣,容貌英秀,氣質儒雅,手中握著一支青綠色的竹笛,一看就大有來歷。最令人覺得危險的是他眼中總似有某種寒光閃爍,讓人不禁警戒起來。

「東野天殺,聞名四海,沒想到我們會在此時此地,以此種情形相見。」這個男人率先開口,倒是勇氣可嘉。在東野雪黑眸的冷逼下,鮮少有人敢直視的。

「你是誰?」她問,同時作出判斷,「你不是西涼人。」

那人仰天笑道︰「天殺公主好眼力,在下的確不是西涼人,我至于來自何處暫時不便告知,日後公主自會知道。此次前來只有兩件事要轉告公主。」

「說。」東野雪很不喜歡他油腔滑調的樣子。

那人搖著竹笛,伸出食指,「其一,定秦劍乃是西涼世代相傳之物,便如湛瀘劍之于東野一般,無論巧取還是豪奪,西涼都寧可玉石俱焚也不願交出此劍,公主這仗就算贏了,最終也得不到定秦。

其二,西涼雖是女國,但人杰地靈,也不是唾手可得的懦弱小柄。今日之戰公主應該對西涼的防御能力有了初步的認識,知道我此言不虛。基于以上兩點,我代西涼女王勸公主一句,請公主盡快撤兵回國,否則對遠征的東野大軍來說,也許西涼的大海就是東野軍的首敗之地。」

東野雪靜靜听他說完,唇角微挑,「你口才不錯,無論出身哪里都一定不是個普通角色,只怕還是高官。我或許應該將你扣下,因為你很可能是個會威脅到我的人。」

那人一震,眼中微弱的寒光若隱若現。

她淡淡道︰「不過兩國相爭,不斬來使,你又是孤身前來,我佩服你的膽量。你的話我听過了,你可以走了。」

听過不代表听從,東野雪沒有解釋,但態度已經表明。

藍衣人微笑道︰「我早知道天殺公主性格倔強,不會听我的勸告,這次來只不過是為了瞻仰公主的風采。在下告辭。」

他身子向後退了幾步,準備出門,就在此時,東野雪忽然飛身而起,十指縴縴如鷹爪般抓向了那人的肩膀。

那人本能的一閃,避開她凌厲的攻勢,擰身轉圈半周,竹笛做劍式點向東野雪的手腕。

眼看兩人攻勢已經展開,就要一戰,東野雪忽然收勢,說︰「你走吧。」

她的驟動驟停讓來人先是覺得奇怪,繼而眸光一閃,似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一直帶笑的唇角也緩緩垂下,臉部有些僵硬。

她哼笑道︰「沒想到南黎人也要卷進這一戰里,我不管你是誰,回頭告訴你的主子,擋了我東野雪路的人,從沒有一個能活著的。要他記住。」

「多承指教。」那人頭也不回的退出,乘一葉小舟迅速離開了東野軍艦的陣群中。

罷剛那兩招的切磋,讓東野雪看出了對方的武功出處。雖然他使的是竹笛,但路數卻和南黎國的南月劍法如出一轍,必然是南黎派來的。

南黎國什麼時候起和西涼攪在一起了?看來這一戰要比自己預計的還要艱難許多。

東野雪顰眉走回到那個盒子前,取出了第二封信。這次打開,她的臉上神色青白不定,似笑非笑,若懊惱若生氣,又若敬佩。

「事事都被他料到,十年了,我這個東野天殺還是不及他的百分之一。」她嘆得好像無奈又沮喪,其實心中滿是甜蜜,畢竟這勝她百倍的人是她的心上人。

海風夾雜著零星浪花吹進船艙,將紙上的字跡微微打濕了,那行雲流水的文字也變得有些模糊不清--

西涼與東野之戰,傳遍四國,鄰國絕不可能坐視不理。北陵因與赤多族大戰剛平,兩相力氣耗損,暫無可能分身于西涼海上。南黎看似平靜,實則暗藏玄機,第一戰若有變故,必是南黎所致,需按兵莫動,切忌貪功冒進,徒勞損兵折將。我已修書于南黎,商議結盟之事,暫無結果,等我七日,若再無消息,妳便打開第三封密函!

次日,東野前線的戰報已由飛鴿傳書交至東野蘭的手中。

看罷東野雪的信函,他並不吃驚。南黎國這些年都暗自布置,蓄勢待發,似乎在等待一飛沖天的機會,此次聯合西涼國和東野作對也算在情理之中。

送去南黎的結盟信至今沒有回應,南黎國現在究竟在打什麼主意呢?

一方面幫助赤多族滅了北陵,另一方面又聯合西涼國牽制東野。南黎左右逢源的手段並不是南黎國主南仁的處事風格。

東野蘭握著手中的筆,下意識的寫著幾個名字--

南尊賢,南黎國太子,生性仁慈懦弱。

南習文,南黎國二王子,南黎第一謀士。

南尚武,南黎國三王子,南黎第一武將。

他的筆停在南習文的名字上,畫了一個大大的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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