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中那長期抗戰的暗示,讓她窩心極了!「如果是那樣的話,你對戲劇的概念可得再加強才行。」
「我早說過我是門外漢嘛!」他說︰「說真的,你這個舞台背景,到底打算要怎麼樣個搞法?」
「什麼都不要,」
「什麼都不要?」唐思亞大驚,「連桌子椅子都不要?那觀眾怎麼知道他們在哪里?在做什麼呢?」
「讓演員的表演來界定空間呀!」石月倫微笑著,舉起手來做了個敲門的動作,「這樣的動作就足以告訴別人,我的前面是一扇門了,觀眾沒那麼笨啦!」
「呃……」唐思亞困惑地搔了搔頭,「早知道就不念經濟,到劇場去打工了。」
「又胡說了!你大學聯考的時候,怎麼知道自己會認識我呢?」石月倫笑著站起身來,一面將那張舞台設計圖卷好,收著,「回去吧!我累了。」
一說到「回去」,唐思亞才想起來,他們今天在排練場留得晚了些,出來後便直接去吃消夜,又把唐大汪忘得一干二淨了!
「唐大汪這只狗小子會不高興的!」他帶著罪惡感說︰「我們最近常常忘記帶它出去慢跑,它如果把我的照片咬了個稀爛,我也不會意外的,」
「不會的啦!我們每天晚上都還陪它玩上一陣子的,不是嗎?」石月倫笑著坐上車子,「該生氣的應該是唐小汪,它最近大概連你的面都難得見到吧?」
「沒關系,唐小汪的殺傷力比較小。」
「欺善怕惡的家伙!」
他們笑著回到石月倫的住處,才剛剛走到門口,兩人的腳步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
寒意無聲無息地爬入石月倫的心底,使她不自禁的將唐思亞的手緊緊握住,當她挨近他身邊的時候,她清清楚楚地听見他加速跳動的心跳聲。
原因再清楚不過了——那一扇她從不會忘記帶上的木門,此時此刻只是輕輕的合上而已,任誰都可以一把就推開了!
唐思亞將她推到一旁,深深地吸了口氣,猛然間一抬腿來將門踹開,同一時間,他閃到門邊去。
門後閃電般地撲出一條影子,那凶猛的眼光在看到他們的時候,立即變得柔和,搖著尾巴撲上前來撒嬌。
沒有槍聲,也沒有飛刀,只不過是唐大汪而已!
他們兩人立刻松弛了下來,親熱地將大狗攬入懷中,卻听見大狗一陣痛苦的喘息。
「怎麼了?唐大汪?」
唐思亞驚愕地放開大狗,而後發現大狗的前腳上有一道很大的傷口。
傷口血跡還未凝結,雖然看不出是什麼東西造成的,但是那絕對不是狗兒自己弄傷的,唐思亞敢用自己的腦袋瓜打賭!
「我的天呀!可憐的唐大汪,是不是很痛啊?」
他抱住了大狗的頭,萬分慶幸那道傷口劃得不深,沒有傷到動脈,否則的話,唐大汪恐怕早就失血過多而死了!
但,他更慶幸的是,石月倫不在家……
想到這里,他趕忙轉過身去看石月倫,她的臉色已經變得像紙一樣白了,看起來一副隨時都要昏倒的樣子。
唐思亞放開唐大汪,站起身來緊緊地抱住了她。
「沒事了,月倫,你不許昏倒!」他焦急地說,清楚的感覺到石月倫的身子不停地發抖著。
「唐大汪……」她的聲音幾乎是哽咽的︰「都是我害你的!我害你差一點就……」
「別胡說了!能夠保護你,唐大汪一定覺得非常光榮!」
唐思亞焦急地打斷了她的話,「再說,它也沒什麼大礙,只是一點皮肉傷,過幾天就沒事了。」唐思亞越說越急,也不知道是想說服石月倫,還是想說服自己。
除了那個余慶家之外,還有誰會闖進石月倫的住處呢?
想到石月倫極可能死在他的魔爪之下,就令他不寒而栗。
老天保佑!
幸虧他還有一點先見之明,將唐大汪送來跟石月倫住在一起,否則的話……他抱緊了石月倫,禁止自己再往下想。
事情不能再耽擱了,他對自己說,他們的自力救濟一定要再周密一些,石月倫需要更多的保護,而那姓余的小子需要更多眼楮盯著他。
他一定……一定要想出辦法來!
一定要!
第八章
那天夜里,人人忙了個人仰馬翻,一面忙著將唐大汪送到獸醫院去掛急診,一面忙著報警。
獸醫證實了唐大汪的傷口是被利刃所傷,只差那麼一點點,大狗的左前腳就要殘廢了,還好發現得早!
獸醫幫它縫了十幾針,又打了一劑抗生素預防感染,叮囑了一堆該注意的事項之後,這才放狗回家。
至于警察那方面,則沒有多大的進展,因為完全沒有人注意到闖入者。
在這種「居民老死不相往來」的都市生活里,想要找出古早那種守望相助的精神,實在是太難了!
謗據唐大汪的傷口推斷,闖入者有可能在晚上八點多闖進的……
那時候住戶幾乎都守在電視前看八點檔連續劇,誰有精神去管什麼陌生人不陌生人?
門鎖並沒有受到多大的破壞,因為想要開啟那種簡單的喇叭鎖,根本不需要多高深的技術。
房間里除了唐大汪的血跡之外,還算干淨,很顯然的,那個闖入者一進入屋內就被唐大汪發現,後來發現這只大狗不好相處,便決定先行撤退再說。
但是,這種暴力所留下的恐怖感也已經夠了,現在石月倫一听到要回到房間睡覺便臉色發白,她害怕那個闖入者又再次回頭來找麻煩。
唐思亞看著她那發白的嘴唇,跟無助茫然的眼神,心疼不已。
「我看你先搬到我家來住一陣子好了,我實在無法安心的讓你自己一個人住在這兒。」他握緊了她的手,「而且,唐大汪也該讓它好好修養一陣子。」
「這……不太好吧?思亞。」她猶豫著說,試著想讓頭腦清楚些,「這種事情,要怎麼跟你父母開口呢?再說,要是那個混蛋也去找你父母麻煩的話,那可怎麼辦?」
「這個……」唐思亞沉默了。
石月倫的顧忌其實沒有什麼道理,因為錯不在她,沒有什麼好隱瞞的,或許別人家的父母會因而在心里產生排拒之意,但是他的父母都是很明白事理的人。
包何況,當初將唐大汪借給石月倫的時候,他或多或少已向父母提到石月倫的處境,如今唐大汪因此而受了傷,自然更加無法隱瞞下去了。
而,讓唐思亞顧慮的是,那個人的神志顯然已經錯亂了,還有什麼事情他做不出來嗎?萬一給自己的父母招來危險,那該怎麼辦?
但是……
難道就這樣眼看著石月倫陷入困境而袖手旁觀嗎?那是他打死也不會做的事!
「你今晚已經受夠了。」他安撫地說,輕輕的順著她如絲的頭發,「不管怎樣,今晚就先到我家窩一晚,好不好?我們明天再想想其他的法子,相信我,我一定會找出辦法來的!」
石月倫疲憊地靠在他厚實的胸膛前,只覺得自己累得快虛月兌了,她是那麼渴望著能夠休息……沒有恐懼、沒有憂慮的休息。
躺在唐思亞厚實的懷抱之中,縱然外在的風雨仍舊狂烈,但是此刻她至少是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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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見面方式讓她極度的不安,幸虧細心的唐思亞為她做了十分周到的安排——他在電話里先將事情解釋了一遍。
因此,兩人一到了唐家,唐母就已經將女兒出嫁前的房間整理干淨了,就等著她的到來。
「思亞都跟我們說過了,你安心休息,把這兒當自己家!」唐母慈祥地說著,誰都看得出她非常喜歡石月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