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著她那做工精美的羊毛裙,「你所有的衣服都是不適合干活的嗎?」
「不,我有一條全新的牛仔褲。」
「這還差不多。好吧,你可以馴幾匹母馬,不過你只能牽著馬騮騮,在我告訴你可以干什麼以前別妄想騎上馬。」
她笑著對他說︰「謝謝,米奇,在這方面你不會後悔的。」
她轉過身朝房子走去,不理會米奇嘟嘟囔囔的抱怨。
五個小時後,米奇發現讓她馴馬真是太傻了。他站在他辦公室的窗前,看著西面的馴馬場。他發出這種感嘆並不是因為她在這方面不在行。她站在馴馬場中央訓練一匹母馬。盡避她比母馬的個子小得多,但也完全可以看出誰是這場較量的主宰。亞歷山德拉拉著韁繩,其熟練程度若非經過長期練習是做不到的。她說她熟悉馬的各個方面一點也沒有吹牛。
她的確是有一條嶄新的牛仔褲。當她轉過身背對著他時,瘦瘦的褲子村出她的曲線,使他看得喘不過氣來,簡直要向她屈膝拜倒了。見不到她時,他拼命克制著自己不去想人非非,就已經夠他受的了。而現在,她的全身都展現在他的眼前,令他幾乎快要發瘋了。
包要命的是他現在開始喜歡她了。如果僅僅是為了,並沒有動心,那倒還安全。可是「喜歡」,那就不同了。由于喜歡就會關心,感情就會像從山上往下沖似的,一發不可收拾,就會有傷心、痛苦和各種麻煩。她剛才承認自己霸道,這話卻觸動了他,雖然他不知道是為什麼。也許是因為她露出了她脆弱的一面,也許是因為她有勇氣承認自己的缺點。
他應該讓她離開這里。她本來要走,但是他卻要她留下,因為--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現在他喜歡上她了,喜歡她那迷人的身軀。最最糟糕的是。由于兩個人的身份、地位截然不同,他對此毫無辦法。他只好躲著她,其他方法都行不通。所以他要做的就是不理她。
第五章
才過六點鐘,米奇就听見亞歷山德拉走過他的辦公室門口。他看看桌上的一堆報告,又看看壁爐上面的鐘。自從亞歷山德拉來到以後,米奇就有意椎遲吃飯時間,這樣可以避免看見她。他給自己的說法是他寧可單獨吃飯也不願和不熟的人一起閑聊。真正的原因是他想盡量減少在她面前出現的時間。兩個人雖然沒有實質性的接觸,但彼此的吸引就已經夠難控制的了。
可是情況已然發生了變化,他扔下鉛筆站起身時,心里這樣想。那天早晨兩人談話時,他是把她當做一個人而不是一個他想得到的女人來看待的。和這個女人談話是危險的,可是又無法避免。此外,如果他肯老老實實道出自己的心情,他會很願意承認自己孤獨、寂寞。約翰即使在家,晚上也從不找他;貝蒂每天下午六點鐘離開這里。自從父母搬到華盛頓州,工作之余就沒有人可以交談。貝蒂不斷地催他結婚,可是他還不想。除此以外,有多少女人會願意在這有些偏遠的牧場生活呢?
他穿過房間走向大廳,心想還是找個女人吧。但是這個想法並不使他激動。牧場的工作時間很長,他要和任何人約會都很難。他希望找一個聰明、能干但一定要有女人味的女人。中看不中用的女人也不行。
他走進飯廳。亞歷山德拉抬頭看著他,臉上露出驚異之色。她已經月兌下牛仔褲和工作服,換上一件長袖、高領的深紫色衣服,閃閃發亮的梳子將頭發固定在後面,紫晶耳墜在耳垂下閃爍著。他一下于緊張得說不出話來,只好先清清嗓子。
「我想你在吃飯時也許喜歡有個伴兒陪陪你。」
她嫣然一笑,回答說︰「那太使我高興了。」
一小時之後,當他們倆在一起喝咖啡時,他心里還在回味「太高興了」這幾個字。亞歷山德拉無處不使他害怕︰聰明、迷人、善于交談……他可不能找這個麻煩。
「你在想什麼?」她問道,一面指著桌上的空酒瓶。
「非常好,」他看了一下瓶上的商標,開玩笑說,「這是加利福尼亞生產的,我以為你們皇家非法國酒不喝呢。」
她朝他靠了靠,低聲說︰「的確如此。實際上我每喝一口這種酒都是違法的。我是個孤獨的叛逆者。」
「你的父母知道嗎?」
「我想他們會有所懷疑,不過不願當面揭穿罷了。雖然經過多年家政與精修學校的燻陶,我仍然覺得加利福尼亞的酒比法國酒好。」
他靠在椅背上,說道︰「我敢肯定他們一定大吃一驚。你真的在精修學校學習過?」
「沒有,我進了英國一所大學。不過,那里有很多課程教授各個方面的禮儀與規矩。我知道在正式場合酒杯和餐具應放的位置,不同的情況應送什麼禮物,如果社交方面可能發生失禮時應該如何補救等等。我還會做面包呢。」
「這使我印象深刻。」
她把右耳邊松下的一縷頭發向後攏了攏,「我不相信你會有什麼深刻印象,但是我相信你覺得這很有趣。我們倆的生活迥然不同。」
他們坐在餐桌的同一頭。米奇坐在主位,亞歷山德拉坐在倫的右邊。吃完飯之後。一米奇把盤子往桌子中間一推,亞歷山德拉也跟著這麼做,然後兩人都面對面地往前靠。他凝視著燈光照耀下的她的臉。她的綠色眼楮顯得很深,燈光為她紅褐色的頭發罩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暈。
她承認說︰「我很喜歡這個房間。當安靜時,我可想象出多年以前這里的談話聲。在這餐桌的周圍一定充滿了歡樂。」
「真是這樣。在特別的日子里,我們全家都是在這里吃飯。」
她身體一僵,沮喪地說︰「噢.不。你該不是說你平時每頓飯都是在廚房吃的吧?」
他點點頭。
「我不知道。貝蒂頭一個晚上把我帶到這里時我還以為是……」她的聲音越來越低。「很抱歉,我學的一套禮節在這里似乎沒有多大用處,是嗎?」
「我並不介意在這里吃飯。亞歷山德拉,你是對的,在這里有許多美好的回憶。我認為這房間沒有被好好地利用。當我的父母住在這里的時候,他們常常在這里舉行宴會。宴會都是非正式的,但客人很多,交談得很融洽。我還記得在聖誕節和感恩節的時候,家中準備了大量的食物和額外住處以便不速之客在這里食宿。」
她又朝他靠了靠,把肘部放在桌上,雙手托腮。「听起來真好。你現在和父母仍然有密切的聯系嗎?」
「對,我們每周通電話。他們每星期天晚上七點鐘給我打電話。他們兩人都在電話上和我交談,告訴我他們一周的情況。我們談起他們旅店中的顧客,又談這里的牛群。這種談話沒有什麼驚人大事,但十分親切。我喜歡這樣。」
她若有所思地說︰「听起來多好呀。當我還是個小孩時,我常常幻想自己生活在一個普通家庭里。」
「可是大多數小女孩都想當公主。」
「這我知道。每當我抱怨生活上有什麼不痛快時,我總是告誡自己,我能生長于帝王之家是非常幸運的,過去和現在都是這樣。不過,有時我又想,如果我能和普通人一樣該有多好。」她伸直了身體。「我不是說我的父母不好。他們非常好。他們關心、愛護而且全力支持孩子。但是情況不同。」
「我簡直想象不出來。」他這樣說,也是這樣想的。她的世界對他來說是完全陌生的,而且他也不想進人那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