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轉過臉去看著妻子,語帶輕責地說︰「老婆,你怎麼可以說這種話?這麼一說,你不是在教兒子變成一個沒有正義勇氣的人嗎?」
「耶,孩子的爸,你這是什麼話?難不成你希望兒子惹禍上身,被那些玩刀弄槍的黑道人物追殺?」
這一說,倒提醒了愷希一點,他不禁聯想到此刻茹萱的處境安危;眼見爸媽就要爭執起來,愷希連忙居中調停地說道︰「爸、媽!好了啦!你們就別去爭一件你們還不知道的事!放心好了,我不是那個目擊證人,不過呢.我也可以告訴你們,很不巧的是,今晚我帶去參加舞會的女伴,就是新聞報導上所提到的秘密證人!」
「什麼?」張家二老異口同聲地叫出來。
半晌,張夫人又急問︰「對了,蘊蓮說你今晚帶去參加舞會的女孩,叫紀,紀什麼的?你又是怎麼認識她的?我們以前怎麼沒听你提起過?」
喔,又是蘊蓮這丫頭嘴巴不牢!不過這樣也好,愷希正好可以趁這機會向爸媽介紹一下茹萱;一想及茹萱,愷希的嘴角就情不自禁地泛上一抹微笑。
「她叫紀茹萱,是沈君維和他未婚妻宋舒瑀一起從中牽線,讓我們認識的。」
「君維又怎麼會認識這位紀小姐?她是台北哪個名門世家的女兒嗎?」張夫人興沖沖地問。
愷希苦笑地搖搖頭。「我對那種富家千金才不感興趣!將來娶回來干什麼?當個五谷不識、嬌生慣養的少女乃女乃嗎?」
「那她是做什麼的?」張夫人又問。
「茹萱在君維的「皓東企業」工作,她是搞電腦的,而且還兼任士林一家分店的店長——」
「店長?听起來好像7-ELEVEN或是麥當勞一樣?」張夫人顯得很不稱許地嘀咕一句。
「媽,你又不是不知道君維的企業在做什麼?再說,職業不分貴賤,每個人的職業都是至高神聖的!茹萱是做什麼的,這跟我們之間的交往,一點也沒有任何影響!」
「那要是她是個專門陪人家富家少爺去參加舞會、跳舞的舞小姐呢?」
這下子愷希再也忍不住了,他不平地道︰「媽,就是舞小姐也是人生父母養的,會從事什麼行業,只是個人機運和選擇而已!再說.我也不認為自己是什麼「少爺』,我也不比任何人高到哪邊去!」
張夫人氣得說不出話來,最後只有轉向丈夫說︰「老公,你看看!兒子跟我說話,真是越來越沒大沒小了,只會跟我頂嘴。」
一直在旁邊不吭聲的張老,這時清了下喉嚨說︰「老婆,這就是你不對了!兒子的話很有道理,而且話說回來,今晚在朱家發生的命案,這位紀小姐既然有看見什麼,但是她也可以選擇悶不吭聲、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呀!但是她敢挺身而出作證,那表示她是個有膽識、有正義感的女孩,我倒是很想見見她。」
這一說無疑是斷了張夫人的救兵後路,她明知自己理虧,但是仍然固執地轉向愷希。
「好!你跟你爸爸說的都有理,是我沒理,不過,你叫我這個當媽媽的如何不擔心?好,不管這位紀小姐的職業、為人如何,她現在是這件命案的唯一目擊證人,而殺手又還沒落網,人家不會找到她頭上來殺人滅口嗎?愷希,要是你繼續跟她來往,那不是會遭池魚之殃?」
愷希顯得異常冷靜。「她都不怕事了,我還怕什麼?」
「愷希,听你這麼說,你和這位紀小姐好像已經有了感情?」張老頗感興趣地盯看著兒子。
愷希一怔忡,他並沒有料到父親會這麼直接地問他這個問題,他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爸,將來的事,誰也說不準,何況感情的事,是要雙方情投意合才算數;我跟茹萱才剛認識不久,現在談這些還太早!」
張夫人硬的使不來,這會兒便來軟的,她話鋒一轉,順著愷希的話說︰「這也就奇怪了!愷希,你跟那位從新加坡來的胡曉菁也認識好一陣子,蘊蓮說她今晚也在舞會上,你當初怎麼沒想到跟她結伴去參加舞會,反而找個不熟的女孩?再說,媽也實在搞不瑾你腦袋里在想什麼?像曉菁人長得漂亮不說,而且這是外商銀行的駐台代表,真可說是秀外慧中,你怎麼不多加把勁去追她?」
提到胡曉菁,愷希只想打退堂鼓鳴金收兵,他意興闌珊地說道︰「媽,你對曉菁的認識也僅只是表面而已,而且感情是雙方面的事,哪里勉強得來!」
「咦?感情是靠培養的呀!你不去追求人家,又怎麼知道會不會有感情——」
張夫人仍不死心地直說著,令愷希倍感疲憊地打斷母親的話。
「媽,我求求你,我現在已經累得跟小狽一樣,明天星期天我還得去公司加班,我們就先別談這些了好不好?爸,如果沒別的事的話,我想先上樓去睡了,你跟媽早點休息!」
愷希一說完便逕自上樓,然而回到臥室里的他,卻感到了無睡意,他的腦海中不禁再度浮現起茹萱的一顰一笑,細細地回味著這一晚與她共度的甜蜜時光。
***
紀茹萱坐在「皓東企業」的電腦室里,正企圖以繁多的公事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但是總卻在那麼一瞬間,她的思緒又飄轉到張愷希的影像上,腦海中盡是一些剪不斷、理還亂的雜思冥想,眼前電腦螢幕上的文字和數據,就都變成像小螞蟻一樣爬來爬去。
朱克仲命案已經發生快一個星期了,警方辦案依舊是毫無進展,根據這連日來報紙上的追蹤報導,凶手仍然逍遙法外,行凶的凶器在命案現場並沒有找到,倒是嫌疑犯一大堆,因為朱克仲顯然在商場上得罪過不少人。
不過如此一來,更讓警方頭痛不已,案情至今不但一點眉目也沒有,而且連這件命案到底是仇殺、財殺、情殺還搞不清?
包奇怪的一點是︰所有大小報章雜志上的報導,完全都沒有提到張愷希和他那一把被警方扣押的骨量西洋劍,也許是警方不想太早透露風聲.以免將來引出更多節外生枝的麻煩吧!
然而,茹萱也感到相當慶幸的是︰警方雖然掌握到她這麼一位目擊證人,但是也沒有輕舉妄動地透露給新聞媒體知道,要不然若是公開了她的名字那還得了?那她豈不是馬上變成凶手的下一個行凶目標?到目前為止,所有的報導也只有提到有一個「秘密目擊證人」而已。
而在警方如火如荼地調查辦案的同時,張愷希也鍥而不舍地每天打電話給茹萱,晚上呢?茹萱幾乎都佯裝自己不在家,因為她實在不知道接到愷希的電話時,她該說些什麼?
但是在白天上班時就沒有這麼自由,她辦公桌上的電話一響,不管是誰打來的,她還是要硬著頭皮去接,一接到愷希的電話時,她就故意保持一段距離地說︰「對不起,我現在是上班時間,有什麼事,我們改天再私下談好不好?」
就這樣地拒絕,但是愷希似乎一點也不死心,即使他知道再打電話進來,他又會踫到這種軟釘子,但是他依然繼續打,有時候一天竟打了五通電話。
幸好愷希沒有直接找上門來,否則一見面,茹萱還真不知道自己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就因為這個在家不接電話的問題,有一天茹萱在辦公室里接到舒瑀從夏威夷打來的越洋電話,一劈頭就嘰哩呱啦地數落道︰「茹萱,你在搞什麼鬼?我已經打了幾百通電話了,家里一直沒人接!我才幫你介紹一個男朋友而已,沒想到你就跟人家私奔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