竊愛 第9頁

誰稀罕?他本來就不需要誰的親近。

靳揚將轎車靠邊停下,解開中控鎖。「你下車吧。」

又來了,他臉上那一閃而逝的受傷神情,擰得她不自禁心疼。

「靳揚……」沈芝柔想補償什麼似地喚。

「下車。」

「靳揚,我不是那個意思。」

「下去!」

沈芝柔雙肩一垮,關上車門前,又俯身向靳揚說道︰」我沒有想為了任何疏遠你,對不起。」

沒有想為了任何人疏遠他?呵,靳揚手比了比沈芝柔後方,喚︰「芝青。」

沈芝柔還沒回身,行李箱便嚇得掉到地上,靳揚在車內得意且暢快地笑了起來。

這人、這人……沈芝柔感到一陣心虛的同時,又感到有幾分想笑。

「靳揚,殺青酒你會來嗎?」剩兩集就殺青了,前幾天她有听見制作人在討論殺青酒的地點。

「怎麼?」靳揚揚眉。

「我第一次參加殺青酒,覺得很好玩,希望那天能見到你。」這樣可以稍稍澄清,她其實沒有想疏遠靳揚的嫌疑嗎?

「再說吧。」靳揚擺了擺手,又說︰「吧車門關上。」

「……」沈芝柔听話地將車門合上,怔怔地望著靳揚發動引擎,揚長而去。

心口悶悶的,其實,她很喜歡跟靳揚在一起……

他能明白嗎?

第4章(1)

沈芝柔不明白,為什麼一出戲的結局可以這樣說改就改,而且還是一個編劇本人不知情的情況下?

拿到劇本的導演說,這結局不太恰當,于是左思右想了一陣,最後會同了一堆人,在電視台老板靳航的同意之下,做了一些以收視率為前提的更動,劇組什麼人都照會了,就是獨獨略過靳揚。

沈芝青說,一直以來,靳揚在風賦里都是想什麼便做什麼,想編就編,想導就導,甚至于連他後來不想導了,靳航也不勉強。靳航從沒像這次般,甩兒子如此重的一巴掌。

沈芝青還說,靳航這麼做一定有他的用意,但沈芝柔不明白他的用意是什麼,她只感到納悶不解與生氣。

她像被迫參與一個集體背叛靳揚的計劃,或許靳揚從沒將她與他劃分在同一個陣營里,但她就是感到不舒服,不舒服到今日靳揚真的沒出現在舉行殺青酒宴的餐廳,她失望的同時,更感到松了一口氣。

「姐,我要先回去了喔。」十一道菜上到了第八道,如坐針氈的沈芝柔終于開口要離席。

她知道自己這麼想很孩子氣,但是除了工作上的交集,她並不想跟這些人在一起——這些瞞著靳揚,默默地在他背後進行一個傷害他的計劃的人。

「好啊。」沈芝青看了看腕表,現在已經晚上八點半了。

「你快回去吧,沒幾個小時好睡了,明天開工要用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沈芝柔還沒開口,與他們坐在同一桌的演員與制作人便笑鬧了起來。

「沈監制,你真的是長姐如母啊!芝柔都拍完了一部戲了,還會不知道開工要帶什麼嗎?」

「對嘛對嘛,有空煩惱妹妹,不如多擔心自己,一直嘮叨人家,當心嫁不出去。」

「芝柔,來來來,敬大家三杯,恭喜你接到新戲,祝你明天開工順利。」

「好啊,謝謝大家,我明天開工一定順利。」沈芝柔向大家微笑舉杯,起身告別。

她只是個小場記,她當然可以提早離席,更可況,她還有正當理由。

她日前接到一部新戲,明早準時六點就要在基隆佰開鏡拜拜,工作人員們凌晨四點就得在風賦樓下集合,她想早點回來也是無可厚非。

「這陣子謝謝大家的照顧,那我走嘍,大家再見。」沈芝柔很快地飲完三杯酒,拿著包包便離開舉行殺青酒宴的海產餐廳。

才走到餐廳門口,她便看見靳揚的身影從他的轎車上走下來。

心口猛然一提,完了完了!

靳揚已經看見拍攝帶了嗎?還是他已經看到李師傅剪接好的大結局?他知道他的結局已經被改掉,改成了愛、勇氣、和平與希望嗎?沈芝柔突然感到好緊張。

「你這麼早走做什麼?」剛鎖上汽車防盜鎖的靳揚,看見沈芝柔正從餐廳里走出來時淡淡揚聲。

「靳揚,你是來喝殺青酒的嗎?」沈芝柔走到他身邊,不答反問。

她太訝異靳揚此時的出現,也太害怕靳揚已經知道結局被改掉時的反應。

她猜想,靳揚應該還不知情吧?他現在的神情看起來很正常,不像是要殺進餐廳里找誰算賬或找誰發火的模樣。

雖然明知道紙包不住火,再瞞也瞞不了多久,但假若靳揚直到現在還不知情的話,那麼沈芝柔很希望他現在不要走進餐廳里,去成為人家的話柄,或是听見一些有的沒有的消息。

能拖一時是一時,雖然她知道這個念頭很荒謬,但她也想保護靳揚一點點,即使只是一點點也好。

「不然呢?難不成來找你的嗎?」靳揚回話回得不疾不徐、語調平淡,其實,他還真是來找沈芝柔的。

他本意是不想來的,否則也不會拖到現在,只是想到這部戲已然殺青,而下回與沈芝柔合作又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就突然覺得今天來見見她也好,至少,沈芝柔說他的戲好,而且是很真心誠意的那一種。

「靳揚,我接到一部新戲,明天要開工了,凌晨四點就要在風賦樓下集合了。」

凌晨四點?

演藝圈里時興算命,這一定又是哪個大師算出來的良辰吉時,靳揚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唇。

「然後呢?」沈芝柔為什麼突然跳出這一句?靳揚揚眉。

「說起來,我能這麼快接到新戲,都是因為你有撥空教我看鏡頭、寫場記表的功勞。」沈芝柔頓了一頓,喉嚨因緊張心虛而有些干澀。

「我吃不慣里面餐廳的菜,如果,假如,你還沒有吃過晚餐,又不嫌棄的話,我請你吃飯,我們現在去吃飯,你陪我一起,就當作是我向你道謝,好不好?」拜托,說好,她真的不想靳揚現在走入那間餐廳里,她已經後悔當初邀約他來了。

「你凌晨四點就要集合,現在請我去吃飯,是嫌睡覺的時間太多?」

「就當作我是吧。」沈芝柔點頭再點頭,畢竟她與靳揚接下來不同戲,下次再見不知道什麼時候了。

「那走吧。」靳揚調轉了方向,旋身上車,忽略唇邊那抹微乎其微的笑意。

有什麼不好?本來,他就不是為了殺青酒來的。

兩瓶。

不過是回轉壽司店那種兩瓶小包裝的梅酒,沈芝柔喝醉了。

雖然靳揚不知道沈芝柔在殺青酒那攤已經喝了多少,但這樣隨便就能直探到底的酒量也未免淺薄得太可憐。

她很安靜,酒品很好,不多話不傻笑,不喧嘩不叫鬧,更沒有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話當年什麼的,只是一上他的車,便安安靜靜地睡了。

沉穩的呼吸,勻淨的臉龐,她身上淡淡的梅酒氣息仍是甜的,她總是一身甜味,一派恬靜。

靳揚想,他從前交往過幾個女人,卻從沒遇過像沈芝柔這麼柔順,這麼乖乖牌的類型。

他總以為自己喜歡的女人或許應該要像沈芝青那樣獨立干練、明快果決,嘴巴上和他一樣得理不饒人,卻沒想到他現在會與沈芝柔這個溫順到不行的攪和在一起。

攪和?靳揚為一時跳進腦海里的字眼感到怔愣。

這算攪和嗎?

沈芝柔不過在他的車上睡了幾個小時,他憑什麼就覺得他們攪和在一起?

為了他舍不得叫她起床的那份柔軟心思?還是為了他方才向沈芝青解釋他與沈芝柔是如何從殺青酒餐廳離開,又去哪里用餐了的那份心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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