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因為知道自己的病,他總是封鎖著自己的情感,但他萬萬沒有想到,當他不自禁的對嚴箏付出感情,卻發生了這種事。他是真心的愛嚴箏啊!可是,他卻知道,自己傷害了她,因為他根本就無法確定自己還能擁有她多久。
用身體圈著嚴箏,季嵐平緩緩的為嚴箏整理好衣裳,然後再整理自己的。他在心里不斷的自責著,他如何能保護嚴箏一生一世?
「嚴箏,相信我,為了你,我一定會好的醫治我的病,等到我的病完全好了後,我們就結婚,在小木屋里生一窩的小孩。」
摟著一直緊閉著雙唇不說話的嚴箏,季嵐平認真的對著嚴箏、對著天地間說,那股與病魔纏斗的信心,終于因為嚴箏而回來了。
一直到他們回到小木屋,嚴箏仍然沒有開口說一句話,她知道,今天在「半天崖」上所發生的事情,並不能完全怪季嵐平,因為,她並不曾阻止、反抗過他。
她真的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就是無法拒絕季嵐平?對于男女間的事,嚴箏幾乎是完全不懂,當時只知道自己喜歡他的親吻,他的撫觸,他的一切一切。隱隱覺得,似乎有什麼不好事要發生了。
這一切實在發生得太快了,她才不過認識季嵐平幾天,難道,自己真的愛上他了?
為他們準備好了午餐的張伯,見到嚴箏的異樣,以為她不過是走累了,並不覺得奇怪。
飯俊,嚴箏按例為季嵐平準備好藥,遞到他的面前;當兩人四目交望,季嵐平牽起了嚴箏的手,嚴箏並沒有掙月兌,只是跟在他的身後,走進他從來不準任何人踏進的畫室里。
一進到畫室,嚴箏就看見了立在窗戶邊的那幅畫像,里頭有戲耍著的妞妞和她,陽光灑在他們的身上,真的是美極了。
「這幅畫,送給你!」
嚴箏張大了眼楮,驚訝的向那幅畫走過去,眼淚又不自主的簌簌落了下來。
哀著畫布,嚴箏不敢相信畫里那個青春洋溢的女孩真的是自己。她不明白,季嵐平如何能這麼深刻的畫出自己?終于,她相信了季嵐平對自己的那份情感。她回過身子,向季嵐平的懷中撲了過去。
接下來的幾天,也許是心情好關系,季嵐平不曾發過一次病,兩人也十分開心的度過了那一段熱戀時期。雖然,季嵐平的病總在他們的心上像個無形的陰影般逐漸擴大著,但兩個人卻都不提,只想開心的度過眼前的日子。
他們兩人的戀情,沒幾天就被張伯發現了。看見少爺變得如此開朗,病情也明顯的好了許多,張伯很自然的替他的少爺高興著;然而,他又害怕,害怕少爺的病會不會誤了嚴箏?
少爺能活到今天,可以算是一個奇跡,上天真的還會給予少爺另一個奇跡,讓他再多活幾年嗎?張伯向上天禱告著,他真的願意將自己的壽命分一些給苦命的少爺。
第六章
一天,季嵐平在畫室里,正為嚴箏畫著素描,當他勾勒著嚴箏臉上美麗的線條時,忽然全身抽搐了起來,沒有多久,便倒在地上。
「張伯!張伯!」
嚴箏看到倒在地上的季嵐平,嚇得跑過去緊緊抱住他不斷抖動的身體,她害怕她會就此失去他。
當張伯慌張的跑了過來,將季嵐平一把抱到臥房的床上,並為他多加了幾床棉被,然後,在他的手臂上為他注射了一針止痛劑,季嵐平才緩緩的停止了抽搐,沉沉睡了過去。
看著面無血色,倒在病床上的季嵐平,張伯和嚴箏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站著,一直到張伯退出了房間,嚴箏才跟了出去。
「張伯,無論如何,你今天一定要告訴我,嵐平得的究竟是什麼病?為什麼他總會這麼無緣無故,突然的發起病來?」
嚴箏堅毅的看著張伯,今天,她既然敢問,就表示她已經有了心理準備,能夠接受張伯說出的任何答案。
「少爺他得的是血癌。從十二歲發病的那一天起,少爺幾乎可以說是在醫院里長大的。因此,除了你,他根本就沒有任何朋友。」
張伯說到這里,看了嚴箏一眼,眼眶里飽含著淚水。他清了清喉嚨,哽咽的繼續說下去。
「去年,少爺接受了最新引進的療程,治療後的情況一直不錯,我和先生、太太滿心高興的以為終于把少爺給救了回來。先生、太太因為考慮到空氣和環境的問題,所以要我陪著少爺,在花蓮的小木屋里靜養一段時間。沒想到,來到花蓮沒多久,少爺還是發病了。少爺心灰意冶的不許我通知先生、太太,我知道,他這回是完全絕望了,他不願意再回到醫院面對那些針頭和藥物,他決定要放棄自己。因此,他自己在報上刊登了廣告,打算病死在花蓮的這棟小木屋里。」
張伯涕泗縱橫,緩慢而傷心的說著,卻被嚴箏突然冒出的聲音給打斷了。
「你就這樣順著他,看著他在這里等死!」
此時,嚴箏的眼淚也跟著張伯的淚水,大滴大滴的落了下來。
「你不知道少爺為這個病忍受了多少的痛苦!我實在是不忍心,再把他送回去,看他再次的接受治療,再次的病發,/水遠周而復始,沒完沒了。」
听到嚴箏怪罪的語氣,張伯除了難過的說明自己心疼少爺的心情外,也無法做出其他的解釋。
「總會有辦法的,是不是?嵐平平常的時間都好好的,不是嗎?他說過,為了我,他的病一定會好起來,他說過的……」
嚴箏幾乎崩潰的哭著。她知道,季嵐平的病一定下輕︰然而,她卻沒有想到,竟然會是絕癥。
她又哭著沖到了季嵐平的床邊,趴在季嵐平的身上,歇斯底里的哭著,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她漸漸地累了,才睡了過去。
⊙⊙⊙
「不要!嵐平!你們不要帶他走!」
由睡夢中驚醒,嚴箏抹掉了額頭上的汗水,很快的審視了床上的季嵐平,發現他仍然均勻的呼吸著,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氣。
嚴箏替自己簡單的梳洗了一下,再回到床邊時,季嵐平已經睜開了雙眼。
「對不起!小箏!」
此刻,季嵐平看著嚴箏,眼里有無限的愛意和歉意,他知道,這次的發病是個警訊,難道老天爺不再眷顧他了嗎?
「你沒有對不起我,你只是對不起你自己。為什麼要放棄治療?你曾經對我說過,你一定會好起來的。可是,我沒有想到,你只是懦弱的躲在這里,等候上天的憐憫,一天度過一天。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走了,我怎麼辦?你教我怎麼承受這一切?」
嚴箏情緒激動的搖撼著季嵐平的身體,淚水就像潰堤般,汩汩的洶涌而出。
「小箏!」
季嵐平坐起身子,將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嚴箏緊緊的摟在懷里。
「原諒我,認識你之後,我真的想再回去治療,再忍受一次痛苦。但是,我只是貪心的想多和你相處幾天,你不知道,有你在身邊的這些日子,是我這輩子最快樂的時光︰我多麼害怕,一旦我離開你回到台北,你就會像泡沫般消失不見。」
哀著嚴箏俏麗的短發,季嵐平哽咽的繼續說著︰「是我太自私了,想要用我剩余的生命全心全意的愛你,而忽略了你的感受。原諒我,好好小箏,我答應你,為了你,我會回去台北,繼續接受治療!但你也要答應我,你會在這里等著我回來。」
如今,對季嵐平來說,讓嚴箏快樂似乎比他自己的生命更為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