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宮逍遙妃 第17頁

「紙包不住火……」周夏瀲咬緊唇,「皇上,你跟妾身說實話……妾身家中,真的出事了嗎?」

「到底是誰跟你說的?」他語氣陡然嚴厲,目中冷光一閃,「是誰?」

「是誰又有神馬關系?」她心中冰涼涼的,像覆上了霜,「妾身現在才明白,為什麼皇上要妾身移住藏麟閣,畢竟就算宮中再危險,也不至于此……的確,妾身身為罪臣之女,是該被圈禁起來的……」

呵,說什麼保護她,不過是可笑的借口罷了,如今她也如犯人一般,被禁錮了自由。

「瀲瀲,你是這樣看朕的?」趙闕宇喊道,仿佛動了怒氣,「朕的心思,你真不懂嗎?」

「妾身不懂……實在不懂……」周夏瀲喃喃著,「有時候,皇上待妾身如掌中明珠,愛護備至,可有時候卻連個微小要求都不同意……皇上始終不肯親近妾身,無論妾身再怎麼示意也不肯……是怕妾身懷上周家血脈的孩子,將來串通娘家,謀奪江山吧?」

對了,就是這個道理。種種迷團與疑惑,這樣一解釋,就全通了。

虧她還絞盡腦汁、彈精竭慮的思索,原來,答案這麼簡單。

「很好一很好--」他冷笑著,「朕真是白疼你了,原來,你這樣想。」

「妾身的父親為國盡忠多年,就算有萬般不是,妾身也不相信他會謀皮。」周夏瀲抬眸與他對視,「還請皇上仔細徹查,以免臣子寒心啊……」

「原來在瀲瀲眼中,朕不只冷酷,還很昏庸。」聞言,趙闕宇怒意更甚,「若沒有確實的證據,朕會隨便傷及無辜?」

「那就請皇上告訴妾身,到底是何證據?」她篤定道︰「周氏滿門忠心耿耿,妾身不信皇上所言。」

「你要證據?」不知為何,他盛怒的臉上,平添了一抹淒然苦澀,「瀲瀲,若朕將它拿出來,你待如何?」

周夏瀲很想回答,卻一時失了言語。

是啊,她待如何……如果鐵證如山,也不過是斬斷他們親昵關系的一把利劍,她又能如何?

假若此刻她能逃避,她一定轉身便逃,不想介入此事地逼他拿出什麼證據,只賴在他懷里當一個傻子似的寵妃,不問世事、不明真相,仿佛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快樂……

然而,她身為周家的女兒,能坐視不理嗎?

「倘若真如皇上所說,證據確鑿,妾身甘願自裁,代周氏滿門謝罪!」周夏瀲跪子,長跪施禮,鄭重回答。

她如此態度,讓他一怔,仿佛沒料到她會如此決絕。他本來滿溢惱怒的眸中,霎時閃爍看無法過制的痛楚。

「瀲瀲,我問你。」趙闕宇忽然柔聲道,「假如不是你爹爹殺了我,就是我殺了你爹爹,你會,向著誰?」

她張口,卻發不出聲音。為什麼這樣問她?拋出這樣兩難的問題,讓她如何回答?

又為什麼忽然用這般溫柔的口吻?不再稱「朕」,只說「我」,仿佛,又回到了他們纏綿的時刻……讓她,怎麼忍心回答?

「妾身受父親養育之恩,自然不能坐視不理。」周夏瀲最終只能垂下臉,聲如蚊嗚,「皇上難道又能在愛侶與父母之間做選擇嗎?」

趙闕宇誠默許久,才答道︰「若有人想謀害我的母妃,我一定會殺了此人。但若此人是我心愛之人,我在殺了她之後一會與她同死。」

她瞪大眼楮,沒料到會得到如此震攝人心的答案。

「瀲瀲!呢?」他逼近一步,反問她道,「你又能做到與心愛之人同生共死嗎?無論仇恨怨僧,都願與他上天下地、永世相守嗎?」

她能嗎能嗎?她從沒想過。只知道自己無論何時,都做不到像他這般……果決剛毅。

「做不到,是吧?」他淡淡一笑,笑容里蓄滿沉郁,「那就怪不得朕了。」

他想說什麼?這一刻,她已經完全听不懂他的話了……

「你方才問朕,你父親謀反有何證據,」趙闕宇收起所有外露的情緒,儼然變回了那個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瀲瀲,還記得上次在淮江邊上、鄔

子村中,你見到的那名青衣男子嗎?」

「是我女乃娘的佷子。」她鎮定地答。

「瀲瀲,你太天真了,」他輕揮衣袖,「那里窮鄉僻壤的,何來如此風雅的人物?你也不仔細想想。」

聞言,周夏瀲心尖一震,先前隱隱猜測漸漸清晰了起來,然未等她細想,趙闕宇已再度開口一

「告訴你吧,那是昔日玉惑帝姬的心上人一慕容佩。」他道出令人震驚的真相。

第6章(2)

慕容佩?真是那個投效了離國的慕容佩?人人誼咒辱罵的奸細慕容佩?如今高居離國丞相之位的慕容佩?

听到切實的答案,周夏瀲只覺自己頃刻間化成了石像,僵硬得連指尖都無法動彈。

「賀將軍賣國求榮,勾結離國意圖謀皮,而你爹爹便是賀將軍的同謀之人。他們一文一武,一明一暗,意在奪取朕的江山皇位。」趙闕宇的聲音冷若冰霜,「因為朕已封鎖京城四周,他們的消息很難傳出去,你爹爹便心生一計,不惜利用你女乃娘的名義,將那封通敵書信由你親自送到北域--」

爹爹在利用她?明知她身處宮中,步步驚心,還如此置她于險境?一旦東窗事發,爹爹難道就不擔心會累及她的性命嗎?

周夏瀲跌坐在地,不斷重重喘息,好像胸間有什麼堵住了她的呼吸。

「尤其是--」趙闕宇又道︰「你爹爹明知朕會派人保護你,明知侍衛會向朕稟報,仍慫恿你做此舉。想必那信上定然寫有什麼重要的訊息,讓他們不得不挺而走險,哪怕朕會察覺,哪怕你會被牽連其中。」

別說了……別再說了……她明白……她都懂得……

她就是一顆傻乎乎的棋子,無論對于爹爹,還是對于他趙闕宇。他們考慮的只是這場政治博弈的輸贏,從來沒有在乎過她……

周夏瀲從來沒有如此絕望過,小時候,哪怕沒人理睬她、沒人跟她玩耍,哪怕人人都說她愚笨,她也沒有如此刻這般空洞的心情。

她的手指冰涼,恍惚的拍頭看向牆上,那里掛有一柄長劍,應該是從前趙闕宇佩帶的舊物。她也不知哪里來的一股沖動,站起身刷的一聲將那劍拔了下來,鋒刃指向自己……

劍鋒如雪閃亮,眼見就要讓她皮開肉綻,趙闕宇一個箭步沖上前去,猛握住她的手腕,手指用力一握,她手腕一疼長劍落地。

「你干什麼?」他喝道,瞪視她的雙眸,語氣從未似此刻這般凌厲。

「妾身說過,假如皇上有證據妾身甘願自裁。」她雙腿一軟滑倒在地,語聲無力。

「朕沒下旨,你就敢擅自行事?」他聲音顫抖著,「你們周家滿門,真是一個比一個膽子大!版訴你,就算要死,也得在朕讓你死的時候,你才能死!」

她淚流滿面地凝視著眼前的男子。曾經,他那溫柔備至的一舉一動讓她覺得覓到了難得的幸福……可一切說變就變,事到如今,他居然連「死」的自由,都不肯賜予她。

「來人--」他揚聲道。

門外立刻有領事太監躬身而入。

「宣朕口諭,儷貴妃膽大妄為,私通敵國,欺君犯上,即刻削奪封號,遷入冷宮。」趙闕宇的聲音像一道無情的閃電,直入她的心底。

周夏瀲遷入冷宮的那一天,忽然感染了風寒,高燒不退,整日迷迷糊糊,總是渴睡。

從小到大她很少生病,可這病一來便如排山倒海。不知是否是心情苦悶,以生病來做一種宣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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