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聖文皺眉,不解,「我做了什麼嗎?」
「你什麼也沒做,不過你的態度跟想法值得我借鏡。」太過倔強也沒好處,做人應該像他一樣知進退。
倪聖文被她的搞胡涂,「小姐,我不是很懂妳的意思……」
「你不懂沒關系,我懂。」她又用力握了下他的手,「謝謝你讓我繼續堅持下去!」
倪聖文依舊一頭霧水,「那……不客氣。」
「我會的!請你繼續吧!像你這樣能居能伸的男人不多見,簡直是奇葩。」丁宣薇松開他的手,笑著轉身離開。
為什麼他是奇葩?
倪聖文不及追問,丁宣薇已像陣風般遠離,望著她輕盈縴弱的背影,他滿臉問號。
「她到底感謝我什麼?我做了什麼事讓她這麼開心?」問號一個接一個,他實在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算了,多想無益。」
他放棄鑽營思考,提著采買到的食物步向歸途。
第二章
空氣中的沁寒冷意逐漸被燥熱取代,春天的尾聲漸漸消失于夏天的熱浪中。
一個高大的男人在幽靜的住宅區內蹣跚行走,他的左肩扛著特大號的帆布袋,右肩掛著登山旅行包,左右手上分提了一大一小旅行袋,最後在一獨棟的紅磚別墅前停下。
抬頭瞄了眼別墅,他正想按門鈴,卻發現手上提滿東西,索性將旅行袋全扔在地上,伸手按門鈴。
叮咚叮咚!清脆鈴聲立即在屋內響起。
但屋內卻無一絲動靜,男人挑了挑眉,不信邪的頻頻按壓門鈴。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鈴聲依舊清脆響亮,但屋主就是沒有一點反應。
「這個時間他應該在家。」男人挑高眉毛,他相當確定屋主行蹤,不耐煩的情緒迅速在心中堆積,最後干脆按著門鈴不放,任由鈴聲響徹雲霄。
連續不斷的鈴聲終于獲得響應。
「來了!來了!啊~~」從對講機中傳出一個喘氣咻咻的男聲,接著是一記驚叫,然後又是一串乒乓聲響,末了還附帶一聲哀叫。
屋外的男人無力地翻了個白眼,忍無可忍的朝對講機開罵︰「倪聖文,你他媽的豬腦袋!快來開門!」
「來了,我來了……」倪聖文忍著從樓梯上滾下來所造成的疼痛,忙不迭奔到大門。
男人透過雕花的鏤空大門瞧見倪聖文一跛一跛的跑來打開門鎖,又忍不住大叫︰「你出來開門做什麼?」
倪聖文一臉呆愣,訥訥張口回答︰「你按門鈴,我當然出來開門。」
聞言,高大男人彎腰提起兩只旅行袋,毫不客氣的往他身上一扔,但倪聖文只是任由旅行袋落至腳邊。
「媽的!安裝在客廳的中控鎖是假的啊!你只要按一下開開不就得了?還有,你手腳怎不機伶點將行李接住啊?」男人扭曲的五官顯示他逼近發狂邊緣。
面對他的爆斥,倪聖文無所謂的聳肩,對于他這種又急又爆烈的性子早已見怪不怪,也明白他只是嗓門大了點兒,心腸軟得跟豆腐一樣。
他不以為意的提起行李,「阿強,這次你回來得好早。」
「工作結束不回來要干嘛?」高大男子撇撇嘴,暴躁脾氣表露無遺。
倪聖文皺眉,感覺奇怪地問︰「這次工作的時間還真短,記得前不久才剛送你出門。」
朱夙強瞪他一眼,「听你說話的口氣,好象巴不得我越晚回來越好。」
「我可從來沒那麼想過。」倪聖文趕忙澄清。
「媽的!總算回到台灣了,再繼續在鳥不生蛋的地方待下去,我絕對會發瘋!」朱夙強伸了個懶腰,心情總算可以暫時放松。
「那這次你會停留幾天?」從以往的紀錄看來,他大概也在家待不久,搞不好明天又接到電話,說走就走。
瞬間,空氣凝結,朱夙強轉頭,充滿戾氣的視線掃過倪聖文的脖子,努力克制自己別犯下殺人罪。
倪聖文絲毫不知他已激起朱夙強的萬丈火氣,更不知道自己的項上人頭有不保之虞。
朱夙強緊握拳頭,「媽的!你不希望我回家是吧?」
倪聖文一愣,「我又不是那個意思。」
「那是什麼意思?」
「就是……」真糟,他又惹他生氣,看來他又說錯了話,「關心你的意思。」
「關心我?」朱夙強劍眉挑高,「關心你個大頭!我在阿拉伯快曬成人干時,你在哪里?」
「我在台灣。」倪聖文老實回答,隨即關懷地問︰「不過你怎麼沒告訴我你快曬成人干了?你應該在這之前打電話給我,我好去救你,你不打電話給我,我怎麼知道你快曬成人干呢?」
他繞口令般的解釋讓朱夙強一陣頭昏,「媽的!苞你說話只會火氣上升,不想講了!」
朱夙強轉過頭,極力壓抑高張的怒氣,他還想多活幾年,不想被倪聖文氣得爆血管而英年早逝。
不料他才一腳跨進客廳,雙眼即被眼前的景像嚇得無力眨動。
倪聖文一派自若的提著行李進門,感覺到朱夙強的沉默,便轉身詢問︰「阿強,你怎麼了?」
朱夙強眨眨眼,試圖眨掉眼前的影像,但他發覺這只是自欺欺人,他抖著聲問道︰「這里是……我家嗎?」
倪聖文看了偌大的客廳一眼,覺得沒任何異狀,「是啊!你才出一個月外景,就忘了自己家長什麼樣了?」
朱夙強是電視台某個知名旅游節目的編導,身兼編劇及導演兩職的他責任感強烈,從行前的打點,到節目的行進編排,絕對要確認到完美後才肯帶著工作人員出外景。
離家工作個十天半個月是家常便飯,有時在家還待不到三天就又收拾行李出國去了,常常讓倪聖文忘記這室友的存在。
疤較于倪聖文的平靜,朱夙強除了震驚,還是震驚。
他瞪視著眼前的景況--引以為傲的樟木茶幾上堆滿了各式泡面面碗,千里迢迢從印度扛回來的拼布地毯不但看不出花樣,上頭還堆滿一袋袋的垃圾跟宅急便紙箱︰不知名的紙張、信件及廣告單散落地板,空氣中還飄蕩著一股奇異的腥臭味。
「天啊!天啊--」朱夙強忍不住哀嚎,好似眼前是滅門慘案的可怕場景。這真是他的家嗎?一個月前明明不是這樣的,那時他把色彩繽紛的拼布地毯徹底清潔一番,還特意為樟木茶幾上蠟,擦拭到光可鑒人才罷休,現在呢?
他從意大利搬回來的頂級沙發上,還堆滿了衣物、面紙空盒及不知名的詭異物品。
大步一跨,朱夙強從沙發中抓出一個黑色物體,輕輕一嗅,聞到一股令人作隱的腥臭味。
「這是什麼?」朱夙強語氣不善的轉身質問。
「那個是……」倪聖文頓了下,努力回想那團黑色物體的真面目,「啊!那是我一個星期前叫的海鮮披薩!」
「什麼?!」朱夙強忙不迭將手中的惡臭物品扔開。「倪、聖、文!」
「什麼事?」
待倪聖文反應過來,他的脖子已淪陷在一雙熊靈大掌中,性命隨時有不保之虞。
「我不過把房子交給你一個月,你就給我搞成這樣!我的……沙發、茶幾……」朱夙強雙眼射出狠惡凶光,這些都是他寧可累死,也要扛回國的珍品,他費盡心思保養愛護,不料才離家一個月,回來卻發現沒一樣保持原狀,教他情何以堪啊!
「咳咳咳!阿……阿強,有話……有話好說。」
倪聖文的脖子被掐住不斷地搖晃,讓他連話都說不清楚,要是朱夙強再用點力,他八成要一命歸陰了。
「沒什麼好說的!」朱夙強似是掐紅了眼,不肯住手。
「阿強……」生死邊緣,倪聖文只能不斷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弄亂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