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在生氣嗎?」雷揚嘆息道︰「生氣的時候應該不理人,不管我是生是死才對,你這樣,會讓我吃得死死的,知道嗎?」雨好大,打得她的勝好疼,可是她的心卻好暖,因為雷揚好溫柔,溫柔到讓她只是望著他的眸,就右快要融化的感覺。
明明是氣他的,氣他忽冷忽熱,氣他老是捉弄她,氣他明知道她喜歡他,卻老愛拿她的喜歡來取笑……可是,當他這樣溫柔的凝視著她,當他對她這麼溫柔的說著話時,所有的氣都在一瞬間消散了。
「我不要你死,就算我在生氣,就算有一天我恨你,就算有一天我離你而去,我都不要你死,我不準!你听見沒有?就算你是病人,我也不準你把我一個人丟下來,我會很傷心的,然後也會跟著死去。」淚眼汪汪,看似柔弱的她,語氣卻比石頭還要堅硬。
他的心,揪著,扯著,說不上是什麼滋味。
明明沒病,心卻窒悶著,像有人拿石頭丟向他,把他打得好疼,還流了點血。
他該拿她怎麼辦?
一個愛他愛到這樣義無反顧的女人,連生死大事都可以拿來跟他山盟海誓,他該感動到痛哭流涕,偏偏,他卻氣得很想咬她。
扁想到她有可能比他早一步離開人世的這種可能性,就讓他抓狂!
兒時的片段再次襲上腦海……突來的一輛車,白花花的光照得他睜不閉眼,就在他呆愣在當下,即將被車子撞到的那一剎那,一個女人沖了過來把他誰聞……鮮血汩汩的流遍一地……他听到一個小男孩的哭叫聲,久久不歌……多少個夜晚,他在這一場惡夢中醒來,冷汗涔涔,淚流滿面……為一個人死也許不容易,但活著的人卻更是痛苦萬分呵!這樣的心情,沒經歷過的人怎麼會曉得?這樣的痛苦,更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
雷揚沈了眼,體內那股撕裂般的疼痛讓他快要無法呼吸。
「不管任何時候,我都不準許你死!」冷眸里散射出一抹足以冰凍人的光,完全掙月兌他往日溫柔優雅的形象。
「還有,我不愛你,一點都不愛。」他冷漠地道。「就算我對你好,也不是因為愛你,而是可憐你。」聞言,她的臉色蒼白似雪。
他視而不見。
「所以,你不必也不需要愛我愛成這樣,就算你為我死去,我也不會高興,更不會感動,反而會恨你,恨你一輩子,你听清楚了嗎?」她深深地看著他,終于感覺身子有點冷。
大雨把他打得好狼狽,卻依然無損于此刻那俊顏上極度冷漠卻又受傷的線條。
心,好疼呵,因為看見了他眼底的歲月傷痕,雖然她不清楚那道傷痕是怎麼來的,可是她卻輕而易舉感受到他胸口上的那種痛,好深好沈,壓得他快要透不過氣來,所以他才對她說出這麼傷人的話。
這樣的雷揚好陌生,可是卻好真實。
他不愛她,沒關系。
她愛他就好。
這世上又沒有規定,當我們去愛一個人時,對方也要愛我們。
雖然會受傷,會難過,會想哭,可是……她比別人幸運多了不是嗎?就算這個男人不愛她,他還是她老公,她可以每天陪著他,看見他,這樣就夠了,不是嗎?
已經,很幸福了。
所以要懂得滿足。
「我听清楚了。」她流著淚卻對他笑,點頭又點頭,仿佛不這樣做,他不會明白她已經把他的話都听進去了。
他瞪視著她,不明白他都這麼壞的對她了,她怎麼還可以對他笑?
「我們快進屋去吧,雨好大,這樣下去,我們都會生病的。」她的小手去抓他的大手,緊緊地不放開,然後把這個突然在大雨中發呆的大男人,半拖半哄的拉進屋里去……半夜,雷揚找羽澤悠出來喝酒。
羽澤悠到的時候,桌子上那瓶威士忌已經空了一半,他挑挑眉望向雷揚,一語不發的在他對面的沙發上坐下來。
「你來啦,悠。」雷揚對他綻放迷人的笑容,伸手叫侍者拿來一個杯于替他倒滿酒。「咯,干杯!」羽澤悠接過,喝了一口就放下。
雷揚有點不滿,一雙黑眸直勾勾地望住他。
「你這叫哪門子的朋友?快喝完它!」「現在是半夜兩點,不是朋友就不會來了。
有什麼話快說,我明天還有刀要開,得有充足的睡眠。」沒義氣!沒良心的東西!
「我哪有什麼話要說?只是想找你陪我喝酒而已。」「失戀啦?」「去你的失戀!我已經結婚了!」所以是和老婆吵架了?」「她不會跟我吵架!」真是個沒志氣到了極點的女人!對她說了這重的話,她還是很努力的要對他好,始終微笑的面對他,真是見鬼了!
「那是欲求不滿嘍?太久沒用所以不行了?」裝病裝那麼久,要去風流快活也不容易呵,可憐。
「去你的!」真是越說越離譜,好想拿酒潑「那就是真的沒話說?那我走了。」羽澤悠拍拍起身,連跟他客套都想省了,一只手卻橫過來扯住他衣服--「坐下……跟我說話,說什麼都行,只要讓我的腦袋不要運轉就可以了。」今晚的他,什都不願意想,可是腦袋就是停不下來,滿腦子都是風鈴那張臉,笑的、哭的、可憐兮兮的……唉,忘不掉,甩不掉,連想對她吼都沒辦法做到,搞得他快要抓狂!
羽澤悠啼笑皆非的看著他,好整以暇的坐下。
雷揚瞥了他一眼。「嘖,你不會連我這點小小的要求都辦不到吧?你是天才醫生耶!」天才醫生叉不是心理醫生,這雷二少未免耍孩子脾氣過了頭,變呆了。
認識他十幾年了,還真沒見過這樣子的雷二少,害他好難適應喔,簡直都快要暗笑到得內傷了。
「只是要听人家說話呀?那簡單,有個人在外頭好像站很久,全身都濕透了,我讓她進來陪你說話如何?」雷揚皺眉,端起杯子仰頭又喝了一口酒。
「誰啊?我可沒有隨便把妹的習慣,你別想隨便塞一個女人給我。」「她又不是妹,她是你老婆。」倒酒的手頓住了--「我老婆?」雷揚眯起眼。「你是說風鈴在外頭?」「是啊,就在店門口外的人行道上坐著。」羽澤悠扯唇一笑。「雨很大呢,我看她抖得像落葉似的。」「……」雷揚不語,端杯就口,繼續喝他的酒。
倒是很沈得住氣嘛!繼續——「我本來還沒注意到她,可是我剛剛要進門時,剛好看到幾個男人跑去找她說話,還伸手想拉她進來喝酒,我就听見她急急忙忙的大聲對他們說,她是來等她老公的!她已經結婚了!還把手上的鑽石戒指亮給他們看,所以才引起我的注意。」「然後呢?你幫她把蒼蠅趕走了沒?」「沒。」「什麼?」雷揚不可思議的瞪著他。
嘖,好像在控訴他根本不像男人。不過,羽澤悠還是不動如山。
「她又不是我老婆,要當英雄也該是你,關我什麼事?而且我說了,我明天還有刀要開,手不能受傷,所以!」「真是見鬼的!」雷揚驀地起身,大步的往酒吧外走去,邊走邊朝後頭嚷道︰「酒錢你付!
嘖,我真是眼楮瞎了才會交到你這個朋友!」這廂,羽澤悠哈哈大笑,心情奠名的愉悅著,把剩下的酒慢慢的品下肚去。
是誰說這輩子不要愛女人的?
愛情如果可以說不要就不要,那就不會稱之為愛情了……外頭,雨變小了,一踏出店門,雷揚就看到街燈下撐著一把花傘的風鈴。夜晚的風有點涼,只穿著一件白色削肩背心和小短褲的她似乎有點冷,踩著布鞋在人行道上左跳右跳的,像個可愛的小白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