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來了,門打開,夏蘇湘一腳跨進去,白玲玲想也沒想就跟著一腳跨進去,兩手環胸,氣得胸脯起伏不定。
話題一轉,白玲玲又恢復一貫冷冷的模樣。「陶冬悅是怎麼回事?就像你昨晚變裝的意圖是一樣的,他也是來客串的吧?」
夏蘇湘很想大聲說對,但在這一分這一秒,她卻一點都不想認輸示弱。
她已經被打敗得夠徹底了,不想連最後一道防線也潰不成軍。
不過,白玲玲根本就沒打算等她的答案,繼續道︰「我不知道你是用什麼辦法說服他跑來客串你的情人,不過我想我還是警告你——」
「是真的!陶冬悅的確是我的情人。」夏蘇湘打斷她的話,轉頭瞪向白玲玲。「不管你信還是不信,他確實是我的男人。」
這樣大聲說……真的很爽。
「你知道他是誰嗎?」白玲玲看著她,笑了,仿佛方才的氣急敗壞不曾存在過般,也仿佛她一眼便瞧出了她的謊言,讓夏蘇湘有點狼狽又難堪。
「什麼意思?」
「他可是紐約最大華人銀行尼頓財團的準接班人,像他那樣的男人是絕不可能看上你這種女人的……我看,你根本就不知道他的真正身分吧?」
夏蘇湘愣愣的看著她。
是啊,她的確不知道陶冬悅的真正來頭,白玲玲卻知道?
「你認識陶冬悅?」那她昨晚不就當了一整夜的傻瓜?陶冬悅甚至連提都沒提他認識白玲玲這件事。
「這很奇怪嗎?尼頓財團在美國華人中的勢力與財力有多大你知道嗎?只要可以沾上一點邊的女人都會想辦法靠近他,更何況,他可是溫柔體貼又紳士,是美國華人上流社會里女人們的最愛呢……」
第五章
所以,在陶冬悅眼里,八十萬的確沒什麼大不了。
所以,那個男人才可以這樣輕而易舉的用一個吻來打發她,只因為她實在很不自量力,才會跟他吵著要付錢給他。
呵,呵呵,真好笑,他一定自始至終把她當傻子看吧?
在他這個大少爺的眼里,把她這樣的男人婆來個大變裝,化腐朽為神奇,一定很有趣吧?
吻她,也是一時好玩吧?
街燈照映著路面,把夏蘇湘的身影拖得長長的,她究竟在台北街頭走了多久,連她自己都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天邊已現落日,兩條長長的腿已經走到有點麻、有點痛,卻在不知不覺中走到了工作的地方——陶少爺的未來住所。
她站在大門前往里望,只能依稀見到屋內隱隱約約的燈光。
從大門到屋子中間的這塊空地很大,她的設計圖里打算保留住原有那棵幾十年的老榕樹,然後將整片空地鋪上草皮。前陣子已陸續翻了土、施肥撒料,因為除了草皮,她還要植栽一些花,讓這片空地在充滿髒污空氣的大台北都會區里,成為最讓人放松、空氣最新鮮的人間天堂。
外牆要砌得高些,用紅磚堆疊一座古色古香的院落,牆的四周種上九重葛,讓那粉紅粉紫色的花在最耀眼的季節里奮力綻放,還要種上一排百里香,讓屋子的主人夜夜都聞得到芬芳。
夏蘇湘深呼吸了一口氣,好像,真的聞到了空氣中的一絲清香,那般幽靜,洗滌人心,淨化靈魂。
推開大門,她邁開已經麻木不堪的腳步往里走,很慢的走,不像平日的急驚風,慢到讓她以為自己隨時會腿軟的倒下去。
她走到大榕樹下坐下來,閉上眼,她听得到小胖和小丁在屋里敲敲打打的聲音,好像電工也來了,替這間屋子重新埋設電路線,所以還可以听得到鑽牆壁的擾人聲響。
這個世界一直在運轉,並沒有因為她的不存在而停止過轉動。
那麼,她過去幾年來的忙碌與趕場究竟代表著什麼意義呢?她一直以為自己之所以可以在尚登為所欲為,是因為自己的實力,可當她知道她的頂頭上司竟然是她的大學同學白玲玲時,一切的一切好像在瞬間全部被抹煞了!
還有,那個陶冬悅……
那個隨便就奪走了她初吻的陶冬悅……
一想到這個男人,夏蘇湘就覺得呼吸困難,喉頭好像梗著一根刺,鼻頭酸澀得厲害……
不是的,她此時此刻的低潮絕不是因為這個男人,而是因為白玲玲的出現,她之所以一想到這個男人就想哭,是因為他未經她同意便奪走了她的初吻,絕對絕對不是因為她愛上了他!
絕對不是。
她搗住臉,雙手卻觸模到涼涼的濕意。
然後,天空好像下雨了,她的指縫間滲了雨水……
她沒有哭,真的沒有哭,只是因為天空在下雨,她被淋濕了,臉濕了,指尖濕了,衣眼也濕了……
陶冬悅站在夏蘇湘面前很久了,她都沒有發覺。
她在哭,哭得很壓抑,只見她的肩膀一聳一聳的,兩手拼命搗著臉……這女人,竟連哭泣都對自己那麼粗魯,等她哭完,那張小臉鐵定又是被她壓得紅通通的,再加上她哭成這樣,整張臉可能都會變腫。
陶冬悅嘆口氣,蹲在地面前,鏡片下瞅著她的眸子極其溫柔。「為什麼哭?」
這一聲問,讓夏蘇湘的身子一僵,驀地抬起頭來——陶冬悅?!他什麼時候來到她面前的?該死!她竟然讓他看到她現在這副德行!
敝誰呢?她什麼地方不好哭,竟然挑在人家院子里哭了起來?是她該死!懊死的笨!
丟臉丟到家了……
起身,第一個念頭是逃離這里,馬上!所以她想也不想的便要往前跑,縴細的手腕卻在下一秒鐘被扯住——
「沒有回答人家的話,一聲不吭就掉頭走人,是很沒禮貌的行為。」他柔聲責難。
斑大的身子站起,定定的站在她面前,指尖輕挑起她的下顎,見她兩只眼楮哭得腫腫的,淚眼汪汪,真的很像流浪在路邊、一只可憐的狗。
「放開我!我現在不想跟你說話!」她的手想甩掉他的手,但他捫得緊,于是她用另一只手想撥掉他挑起她下巴的大掌,卻反被他給握住。
現在好了,兩只手都落入魔掌,他把她抓近身前,居高臨下俯視著她的模樣,讓她更加無處可逃了。
「我叫你放開我!」身手不如人,只好用淚眼汪汪的大眼瞪人。
她瞪得很用力,他卻完全無動于衷,優雅的樣子像是生下來便是個王子,看得她更生氣了,火氣源源不絕的往腦門上冒。
接著,她做出了一連串讓他覺得不可思議的事——
她咬他!用她那又尖又利的牙!先是咬他一只手,咬得他下意識松開大掌,再去咬他另一只手……
這次他沒放手了,任她咬,咬到她的齒在他的手背上烙印出一圈又深又紅的齒痕,咬到她牙齒都痛了疼了酸了……
「該死的!你為什麼還不放手?」她氣得朝他吼叫,不咬他的的手了,盯著他的手背上被她咬了一圈的鮮紅印記,腦海里正想著改用腳去踹他,下一瞬間卻整個人被他反抱在懷——
她的背抵住他的胸,他的雙臂從她的頸項間垂放而下至她的胸,環成一個圈,將她緊緊地鎖在自己的臂彎里,這個姿勢對目前的狀況而言很完美,因為可以讓她兩手不能打人,兩腳踹不到他的人,又能乖乖的倚偎在他懷里。
她當然掙扎,死命掙扎,可是沒用就是沒用。
這男人天生是來克她的,明明像她這樣的男人婆力氣不小,一般的女乃油小生根本不可能制得住她,陶冬悅卻每每可以輕而易舉的在瞬間把她鉗制住,不管是她的手,她的身體,還是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