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將軍 第2頁

「唉呦!」趙青虹驚叫一聲,淚花灑落,佯裝痛得身體不支,順勢便往他懷中倒去--

卻見這男人半點不解風情,腳一提,方步微邁,連人帶椅退離數尺,累得她軟軟嬌軀收勢不及,只好暗中運了一口氣,才沒讓自己難看的跌個狗吃屎,不過,堂堂青虹客棧老板娘竟然被一個男人無情的甩在地上,也決計好看不到哪里去就是了。

總之……真是丟臉丟到家了!

而害她這麼丟臉的臭男人,竟還面不改色,毫無愧意地在一旁盯著她看!

「怎麼啦,虹娘?」

「剛剛究竟發生什麼事?」

眾賓客爭相問著,全跑過來搶著攙扶美女入座,尤其見到美人淚,個個更是心疼得長吁短嘆。

「老板娘——」客棧里有什麼騷動,都逃不過在膳房里干活的奴僕石霸天的耳,轉瞬間,這個長相粗獷、半邊臉上還結著痂的男人也沖出來一探究竟,直到老板娘對他搖搖頭,這才放下心來,轉身進了膳房。

反倒門口的掌櫃只是些微抬了抬眼,便繼續低頭撥弄他的算盤,壓根兒不當一回事,他和石霸天不同,平日的職責除了撥算盤,就是看好戲,反正這間客棧老是上演各式各樣不同的戲碼,他根本見怪不怪了。

趙青虹賴在地上,任誰來扶都不起身,淚花亂轉,大有傾盆之勢。

一個女人可以美成什麼樣子呢?看看現在的趙青虹就會明白了,盈眸半掩,如出水芙蓉,那哭得一顫一顫的曼妙姿態我見猶憐,就算是塊大木頭也該為之動容。

偏偏,那個男人不是大木頭,而是塊搬也搬不動的千年大石頭!

可惡!

她哭得好累喔!

禁不住偷窺了他一眼,真的真的有夠給她……好樣的……

他竟然在笑,雖然表面上看起來不太像,但他嘴角隱隱扯動,寬闊得讓人很想躺上去看看舒不舒服的胸膛,還輕輕地震動著……

所以,肯定,他的確是在笑沒錯。

偷笑。

是的,華鄲的確是在笑,隱隱的笑痕浮現在他一向淡漠的嘴角,想不到這姑娘唱作俱佳,比那台上的戲子唱得還要讓人動容三分。

方才,她偷運了一口氣讓自己跌得很美麗,因此證明虹娘懂武的傳言不假;而她明明可以讓自己不跌倒,卻偏偏佯裝柔弱,硬要等人攙扶,豈不好笑?

「這位爺……您真不過來扶奴家一把嗎?」哭的不成,那就只好用利誘的了,趙青虹用袖擺擦干眼淚,媚眼微瞪,直勾勾地望住他,眼波流轉之間依然努力的賣弄風情,博君青睞。

華鄲依然冷冷地攏起袖擺,自顧自地品他眼前的佳釀。

她要唱戲她自個兒唱,他可沒那種閑情逸致加入。

一旁的杜少修見狀,身子輕挨了過去,低聲附耳道︰「我的爺,您就行行好,上前扶姑娘一把,否則會引起眾怒的。」

瞧瞧瞧,四面八方瞪過來的眼多嚇人,他才不要進城的頭一晚就莫名其妙被亂刀砍死,每天每夜提心吊膽,睡不安枕哩!

「你在戰場上奮勇殺敵的膽子到哪里去了?」華鄲不以為然地輕叱一聲,不為所動。

「爺,這不一樣……」好想哀號三聲。

「哪里不一樣?」不都是人嗎?

「唉,我說爺,人家畢竟是個姑娘,你這樣把人甩在地上真的很過分……不是,我是說,爺是堂堂七尺男兒,何必跟一個姑娘家計較?這樣會被人給看小了,明明爺就不是這等毫無胸襟之人,何必為了區區一名女子而招來罵名呢?爺,你說是嗎?」杜少修努力的發揮三寸不爛之舌游說著一向冷酷嚴肅的大將軍爺。

憐香惜玉不懂就算了,怎麼今日的大將軍爺特別的拗咧?好像故意跟這大姑娘杠上似的……

「我說不扶就不扶,她腰沒斷,腳沒斷,全身上下都好好的,要我出手,干脆折了她一條手臂--」

「啊!」杜少修陡地大叫一聲,伸手捂住華鄲的嘴。「爺,你想吐嗎?要不要我扶你去外頭吐一吐比較暢快些?千萬不要吐在人家客棧里,走走,我帶您出去--」

華鄲手一揚,一把揮開杜少修的手。「誰說我想吐了?」

「我的爺,你明明就很想吐啊!走吧,我帶你出去……」既然他不願意扶姑娘起來,干脆先離開現場,否則再听他說下去就不得了了,先是說要折人家一條手臂,接下來搞不好會抽人腳筋什麼的……唉,他真的快被大將軍搞瘋了。

早知如此,這兩年他上都城酒樓玩的時候,也該順便帶大將軍去見識見識,以免爺面對姑娘的時候也像在戰場上一樣喊砍喊殺的……嚇人呵,哪個姑娘能不被嚇跑?

「算了!」突然一聲嬌斥響起,趙青虹幽幽地起身,伸手拂了拂裙擺上的灰塵,抬眸,沖著華鄲又是一笑。「不必勉強這位爺了,既然這位爺一點面子都不給奴家,那以後爺若有需要奴家的地方,也甭怪奴家不給面子了。」

說罷,回眸揚聲一喚︰「伙計,把這位爺的椅子移回來,上菜!」

老板娘怒氣沖沖地上樓走人,看熱鬧的人沒熱鬧可看,又回頭喝起酒劃起拳來,不過,這些人邊喝酒也邊同情起這個不怕死的男人來了,在這玉樹城內,得罪虹娘不等于跟天作對嗎?

罷罷罷,這干他們這些過路人什麼事呢?身在江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尤其在玉樹城內,這句話定要奉為圭臬。

丙然沒錯--

是夜三更,寒風乍起,火燭盡滅,墨黑的天際一道火紅亮光竄天而起,狀似平靜的青虹客棧在眾人的預期之中響起一陣刀劍相擊的金屬鏗鏘聲,數名蒙面黑衣人潛入華鄲廂房,聯手欲取華鄲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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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東廂房正鬧得乒乒乓乓時,住在西廂房的趙青虹只是緩緩睜眼,靜待事情的結束。

這樣的場景她太熟悉了,一年總有個七、八次,外傳她開的青虹客棧沒人敢上門挑釁,這話是沒錯,不過,上門來殺人、抓人的倒是不少,只要不破壞她的一門一窗一桌一椅,不大聲嚷嚷吵得她的客人無法安睡,她通常是不管的。

她不管,她的兩個伙計也不會管,反正來抓人的都是「熟人」,知道青虹客棧里什麼人都可以動,就是不能動她--趙青虹。

因此,夜里乒乒乓乓的刀劍相擊聲,根本無法吵醒她那在白日忙得不可開交,又累又好睡的兩位伙計。

會被吵到的人只有她。因為她淺眠,而這場架又打得有點久。

唉,對方事先放了一道火紅煙花,算是跟她打過招呼了,她沒道理睡不著,不是嗎?卻偏偏左上方的眼皮跳得厲害,一顆心也惴惴不安。

陡地,一道木頭碎裂聲傳進耳里--

懊死的家伙!說好不可以動她客棧的東西!說好以一賠十!說好不準吵到她的客人!懊死該死該死!到底拿她的話當什麼?屁嗎?可惡!

趙青虹美麗的臉一凝,一股氣往上涌,翻床而下,揚手抓了件罩衫便飛身而出,正欲往東廂房沖去,孰料,腳才踏出房間,一把亮晃晃的軟劍便架上她的脖子--

「不許動!耙上前一步我就殺了她!」

她的背緊緊抵著一個寬闊的胸膛,對方的心跳不慢不快,穩定得不像是瀕臨危急之人的心跳聲,連呼出的氣息也不疾不徐,好像剛剛打那幾回合根本不算什麼,好樣的!真是令她欣賞得心花朵朵開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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