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那批人確定是‘黑鷹幫’分子?」她不敢相信她花了那麼多時間所研究出來的線索會是錯誤的,沒道理啊……那個神秘且高深莫測的「雅爾」怎會這麼快便落網呢?
「錯不了。」
「你該通知我到場的,成警官,你該知道,這個案子是我在主導──」
「我發誓,我撥過十通以上的電話給你,可是你的手機似乎沒開機。」
手機?她的手機昨夜根本沒響過……
夏黎下意識地掏出手機瞄了一眼──果真沒開機。
噢,她想起來了,為了專心查案,昨天她一進「泛天」的辦公室就把手機給關了,回家後也是倒頭就睡,又忘記再把它打開。
懊死的!夏黎懊惱地低咒一聲。
「很遺憾沒能讓你親自參與這場聖戰,夏警官。我們有兩位警員殉職、兩名警員負傷。其實內心里我是很開心你沒能到場,因為當時的我根本無暇它顧,更別提保護你了,但你的命卻丟不得……」
成泰恩嘲弄地一笑,繼續道︰「不過,我還是希望夏警官可以明白一件事,關于你昨天的那張搜索票,將帶給我們香港警方多大的困擾。因為你濫用職權,無故騷擾我們香港市民,而且是極有身分地位的市民,所以我想過不了多久,我應該就會接到上級官員的電話,然後被臭罵一頓、甚至降職處分,而這一切都拜你的恣意妄為所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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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情一夜之間急轉直下得令人措手不及,夏黎直覺地感到一切的事情都不太對勁,但因為昨天半夜的那個時間點她正和秦冀天「吃宵夜」,沒親自到現場,完完全全的在狀況外,因此當她從看守所里審問完那個自稱是「雅爾」的男人之後,她還是無法將一切拼湊出較完整的輪廓來。
昨天半夜,成泰恩突然接到有力的線報指出──「雅爾」的一艘游艇會出沒在澳門外海十浬處。由于「黑鷹幫」將和澳門某個秘密的販毒集團進行一筆千萬港幣的軍火交易,因為金額大,所以「雅爾」有可能會親自出面。
因此,成泰恩動員所有可能的警力及海防部署,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當場人贓俱獲,將風聞一時的「黑鷹幫」幫主「雅爾」也一舉成擒。
皆大歡喜的結局吧?她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剛剛會見了那個「雅爾」,也的的確確一如她在美國的線民所描述出來的樣子,只除了他不是她所追查出來的線索人物──秦冀天。
她後悔了,後悔昨天吃完宵夜之後沒有乘機進秦冀天的大宅里搜索,而是像個白痴似的,因為害怕發生某些可能對自己的處境非常不利的事而逃之夭夭。
如果,她昨天真的去搜了秦冀天的住宅,最後卻還是一無所獲的話,或者今天的她就會比較容易接受「雅爾」並不是秦冀天的這個事實了吧?現在的她就像是在一艘漫無目的的船上,隨著海水的律動而隨意飄流著,總覺得找不到一個適當的歸處。
一切,順利得讓她難以接受。
突然間無事一身輕,讓她覺得腦袋空空的,不知所措。
雖然「黑鷹幫」還存在于世界各地,雖然逮捕到「雅爾」並不代表「黑鷹幫」的瓦解,但「雅爾」卻是她來到香港的目的,現在「雅爾」被捕,她的任務也完成了,該是離開香港的時候了。
陽光燦爛,人行道邊的綠樹迎風招展。藍藍的天,白白的雲,一切的一切都美好得令她訝異。
夏黎隨意地在路邊的人行道上找個地方一坐下來,雙手托腮,長發亂亂地披在身後,難得的沒有束起。仰望著藍天,她毫無目的地看著天空上的雲朵四處飄移。
突然,腦袋瓜里出現了秦冀天那張帶著溫柔笑意的俊逸臉龐……
不該想的,怎地又想起他來著?
就算他不是「雅爾」,也不可能成為她夏黎的對象,因為,他可是高高在上、政商關系良好、幾乎有半個香港政府為他撐腰、身價數十億元的秦冀天。而她呢?只不過是個小小的美國華人警官,一個平凡得很無趣的女人,一個沒有女人味、穿著中性、長到二十七歲了卻連妝都不會化的女人。
呵!夏黎自嘲地一笑,搞不懂自己為什麼會突然覺得自卑了起來?就因為那個秦冀天高高在上、不屬于她的世界嗎?可是,昨天晚上,她還跟他同坐在路邊攤的一個小位子上吃宵夜呢!
真像夢一樣……
正當她沉浸在夢中的時候,手機鈴聲擾人地響起。
「喂,我是夏黎。」
‘夏黎,是我。’是遠在美國紐約,同是華人警官的夏黎合伙人──孟加。‘我听到消息了,你還好嗎?’
夏黎微微一笑,聲音有氣無力的。「我希望我可以更好一點兒。長官一定把我臭罵一頓了吧,關于搜索票的事?嗯?」
‘很意外的,並沒有。看來香港「泛天」那邊並沒有對香港政府抗議或抱怨,一切風平浪靜得很詭異。’
夏黎訝異地挑了挑眉。「我還以為我會丟官哩!」
孟加大笑,朗朗笑聲從話機那頭傳過來。‘誰敢摘你的官位?你可是網路駭客的頭號大敵耶!咱們警方要破重大案件,還得靠你呢!親愛的,你什麼時候啟程回美國呢?我好想你,你在香港多待一天,我就多失眠一天。’
「听你在胡扯!」夏黎笑著,目光無意識地看著街道旁來來往往的行人與車輛。「孟加……」
‘嗯?’
「我覺得事情並沒有這麼簡單。」
話機那頭沉默了好一會兒。‘所以?’
「有一些狀況,我可能需要你的幫忙……你會幫我吧?還有,我想在香港多待一陣子,如果長官那邊有什麼意見,那就當我這一次是申請休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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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黎再次現身在「泛天集團」的大樓里,是在警方的搜索行動發生後的第三天。
這一日,夏黎穿著一件淡藍色的針織背心和一件過膝的藍灰色蛋糕裙,搭配著一雙白色的平底布鞋,狀似悠閑地出現在秦冀天的面前。
「很意外啊,夏警官,你今天居然沒有拿著槍抵住我的腦袋,叫我不許動。」秦冀天鏡片下的眸子閃爍著溫柔流光,緩步朝門邊的她走近。
她有些緊張地迎視著他越來越近的身影,兩只手不安地在身後交錯,盡可能表現出她的膽識,掩飾掉她的極度不安。
「我也很意外,秦大總裁听到我的名字之後,非但沒有讓秘書叫我馬上滾出去,還體貼地讓她帶我進來。」
「叫這麼美的女人滾出去,絕對不是我秦冀天的作風。」他在她面前站定,居高臨下地笑望住她。
心,因為他的注視而飛快地跳動著,夏黎幾乎是極力地克制住,才沒有因為他落在她身上的灼熱目光而腳軟。
他竟說她美?
是啊,她當然知道自己是警界之花,本來就是男警眼中的美人,但她一直認為那是因為她身在女人稀少的警界所造成的一種錯覺。秦冀天的身邊美女如雲,贊她美,絕對是另有居心的違心之論。
她不太相信他的贊美,卻又同時間覺得無上光榮……她真的病得有點嚴重吧?夏黎在心里暗自哀嘆一聲。
「秦大總裁……」她試著努力找回自己的舌頭。
「夏警官。」他恭敬地微微頷首,仿佛正在等待命令的下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