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舍歸不舍,他還是要為女兒設想,她的異能只怕藏不了多久,若有人能護住她,他再舍不得也會送她走,這是為人父盼著兒女好的心情。
「他不行,我看他不順眼。」顧孟泰立刻反駁,也不知哪個犄角旮旯冒出來的家伙,哪來的臉肖想他家的金疙瘩。
彼孟槐更是強烈反對,不讓妹妹嫁給來路不明的人。
「不用你看順眼,喜兒中意就好。」神色沉著的牧司默冷冷看著未來大舅子,他身上的高位氣勢猛然迸開。
「你這渾帳,欠揍!」不打這家伙幾拳他不甘心。
不過顧孟槐握緊的拳頭尚未揮出,一只手就拉住他胳膊,制止他無謂的逞勇,打人不是解決問題的好方式。
「我妹妹還小,怕是沒听過什麼花言巧語,你言語哄騙,有失厚道。」顧孟泰很聰明,他一眼就看出牧司默之所以如此囂張,必定來自妹妹的首肯。
別人他可以悄然無聲的下黑手,讓那人吃了暗虧還感謝他,可是一遇到自家小妹,他就束手無策沒半點法子,一來妹妹比他聰明,他的任何伎倆在她面前有如班門弄斧,她笑笑就化解了。二來對自己妹妹下手他還是個人嗎?她小嘴兒一噘,眼泛淚光,他當下就心慌了,趕緊哄人。
對別人他心黑手狠,妹妹一來就百花盛開,蝴蝶兒飛,蜜蜂兒采蜜,小鳥兒高聲唱,天下太平,他的寵妹程度比他大哥還嚴重。
彼喜兒就是兩個哥哥的軟肋,他們不只拿她沒轍,還唯妹是從,她說什麼兩人都照做,不問原由,沒有上限,就算哪天她讓他們去殺人放火他們也會搶著做。
第五章 求娶顧喜兒(2)
「岳父,兩位舅兄,我對喜兒是一片真心,絕無虛假,雖然此時我無法給她鳳冠霞帔,但日後定是誥命加身,我也發誓永不納妾,只她一妻。」牧司默以侯爺之身向顧里正下跪,重重磕了三個響頭起誓。
「你……」顧里正動容。
「誰是你舅兄,太不要臉了。」顧孟槐氣得漲紅了臉。
「口說無憑,人生來兩張嘴皮子,上下動一動,黑的都能說成白的。」眼皮一掀,顧孟泰也就看了一眼,不為所動。
牧司默噎了下,瞧瞧未來小舅子說的話,可真毒辣,一句話就否決他所有的心意,意指他不安好心,有騙婚嫌疑,顧喜兒入了狼窟還能翻身嗎?
「你們這是在干什麼,不知道他腿上有傷嗎?還有你,男兒膝下有黃金,你跪什麼跪?」她才離開一會兒,怎麼這里的氣氛就風雲變色,劍拔弩張了。
彼喜兒一出現,顧家的男人們一下子都萎了,訕訕地變了臉色,如同小狽般溫順,但又隱含一絲不甘。
「丫丫……」
「妹妹……」
彼喜兒不耐煩地擺擺手,「好了,不要我一不在就欺負我男人,兩頭野豬還入不了你們的眼嗎?有本事去打一頭給我看,一樣有這個頭的我就不嫁。」
真是皮癢了,好不容易相中一個人,好不容易她想通要嫁了,居然要斷她姻緣,翻過年她就十六了,在這時代十七、八歲便是大齡,他們真想留她當老姑娘不成?
自己的男人自己心疼,顧喜兒走過去拉起眼泛笑意的牧司默,她那句「我男人」讓他心里充滿感動,身子都暖了起來。
同樣的話听在顧家兄弟耳里,他們的感受是不快,可又不能對著杠。
說穿了,他們也慫,怕被「天打雷劈」,妹妹引雷來可就爽了,兩人之前或多或少被電過。
「還不殺豬,等著發臭啊?二哥你是文人,沒力氣,就去燒水燙豬毛,爹和大哥負責殺,我愛吃排骨和豬蹄子,這兩樣多留一些,吃不完腌起來日後再吃,豬肉切成一條條,分一斤、兩斤、五斤,有人想買就賣,剩下的腌臘肉……」
彼喜兒毫不拖泥帶水的分配活兒給家里的男人,一個個也都沒二話的動起來,管他是不是聘禮,野豬肉要吃新鮮的,再不收拾放到明天就有味了。
「那我干啥?」陳氏小聲的問著,不幫著好像過意不去。
「娘,你也沒能閑著,找幾個嬸兒清洗豬雜,你看這麼大的豬,兩副內髒肯定要好幾個盆子,說不定要把咱們腌酸菜的大缸拿出來裝。」
她愛吃炒豬肝,豬心、豬肺也能做出一道道好料理,爆炒肥腸滋味美,豬頭皮、豬耳朵……哎呀,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好咧,娘這就去做。」她說完滿意地看了牧司默一眼。「丫丫,對人家好一點,別擺臉色,這小伙子品性不錯,不管他做不做到剛才說的話,娘都听得很窩心,就算是被騙也值得了。」
彼喜兒覺得好笑,女人就是心軟,禁不起一絲動人話語。
「嗯,我听娘的。」她在母親面前表現得像個乖女兒,等陳氏一走,晚娘面孔又重新擺起來,對牧司默道︰「還不跟我走,我幫你上藥、包紮,傻不愣登的跪什麼跪,有銀子撿嗎?以後沒好處的事別隨意糟蹋自己的身子,你還要陪我一輩子呢,可不許比我早死……」
听著她喋喋不休的嗔斥,牧司默反而笑了,他終于明白顧家父子為何對她百依百順,因為有她的地方就有家,她讓人感受到希望與溫暖,做什麼事都起勁。
「你還笑,傻子。」她沒好氣的拉著他走。
「你好看。」他笑著稱贊。
聞言,顧喜兒臉一紅,橫了他一眼,惱他的不老實。
火熱的殺豬大會如火如荼展開,兩頭小山似的野豬光顧里正一家是處理不了的,因此幾戶與之交好的人家都放下手邊的活兒來搭把手,看能不能在天黑前把兩頭野豬收拾出來。
可是野豬實在太大了,找不到盆子裝,只好直接拿滾水往上頭淋,手腳俐落的婦人順著除毛,每淋一塊除一塊,除好了一邊的豬毛後再叫幾個大男人給野豬翻身,同樣的動作再來一遍,光是這項工作就耗去大半天的時間,七、八個人忙得滿頭大汗,除毛除得手都發軟了。
接下來是切開豬月復,取出內髒,將野豬肢解,分成大小不一的肉條,現宰現賣,大家方便。
不過豬皮實在太厚了,又硬得跟樹皮一樣,即使是殺豬匠來也只能切開中間最薄女敕的那部分肚皮,兩邊和背上的皮肉根本切不開,一把刀都鈍了也沒砍出個口子。
豬內髒被一群婦人抬到井邊洗了,擱著的豬身眾人都無能為力,最後是躍躍欲試的顧孟槐和抱傷上陣的牧司默合力將其開膛剖月復,一個用蠻力、一個用巧勁,將一指厚的豬皮給破開,白女敕女敕的油脂一坨坨裝了十幾盆子。
去骨、去頭、去蹄子,再留下顧里正愛吃的豬尾巴,剩下的肉有五、六百斤,賣給三村的村民綽綽有余,一塊豬板肉炖成大鍋肉請來幫忙的人吃,眾人大快朵頤,吃得肚兒圓,滿嘴油花。
彼里正向外賣了一頭野豬,另一頭留下來自用,他切了半扇讓人連夜送到碧水鎮給丈人和兩位舅兄,又將每條兩斤重的豬肉送了五十斤給早已和他斷了親的顧老頭。
再怎麼樣還是父子,打斷骨頭連著筋,給了岳家不好不給親爹,算是盡一份為人子的心意,以免落人口實。
這期間柳氏來鬧過一回,讓一干人等看得又好氣又好笑,直呼那老賊婆的臉皮越來越厚,跟割下來的豬皮有得比,早年狠心將人趕出門,連老宅子也不讓住,人家發達了又猶著臉上前攀親帶故,簡直不要臉。
柳氏走後,還沒盡興的人繼續吃肉,喝兩口小酒話當年,吃飽喝足的拿了贈送的兩斤肉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