跺下油門,他將車子一路開回山上。
老女乃女乃已經睡了,他在自己的房里等何田田等到十二點,門外卻一點動靜也沒有。
半夜約莫兩點多的時候,他听到門外有車聲,還有細細碎碎的交談聲,說著的是他听不懂的語言,有男有女。
她回來了就好。
知道她已經平安到家,他心安了,撐了一夜的眸子閉上,沉沉睡去。
床邊的鬧鐘定在早上五點,他打算天一亮就走下山,搭最早的一班公車離開這里。
他的假期,結束了。
第八章
彼惜風從兩個月前的回憶重溫了那一夜,王相宇擁著何田田的那一幕依舊帶給他強烈的窒悶感。此刻,他低眸望著終于在自己懷中沉沉睡去的容顏,修長的指尖溫柔的撫過何田田汗濕的發。
他不能否認,兩個月前在台灣的那段日子,這個小女人已經不著痕跡的走進了他的心,她開朗的個性,甜甜的笑容,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的小嘴,哭得梨花帶雨、在他懷中不住顫抖且惹人憐惜的模樣……在他回到紐約之後,就從來沒有真正的忘記過。
這樣的他,連自己都不熟悉,甚至有著淡淡的排拒感。
他是風呵,四面八方吹著的風,流浪世界各地是他的宿命,也是他最愛的生活方式,因為只有離開沒有憐雪的地方,他才得以呼吸,想象著其實憐雪在某一個地方等著他……
他是愛著憐雪的,一直都是,就算她死了,再也不會出現在他面前,他的心也還是一直在她那里,被關住了。
這樣的他,會對另一個女人感到在乎,會對另一個女人感到心疼,會惦記著另一個女人,全都是因為太過寂寞惹的禍吧?
因為他的世界里有太長的時間沒有愛情、沒有女人,所以他才會不小心對這樣純情甜美又大方可人的何田田動了心。
一時的沖動,可能造成她永遠的傷害。
他給不起她愛情,給不起他的心,與其看見她在未來的某一天為他傷心流淚,還不如徹頭徹尾的放手……
在接下R&D這一季的服裝品牌代言人之後,何田田的日子突然變得緊湊而忙碌,在正式拍攝廣告帶及服裝型錄之前,秦醉陽替她安排了一連串密集的健身訓練、美姿美儀及保養課程,為的就是讓她在鏡頭前可以呈現最好的狀態。
不過,那些制式化的模特兒訓練全被排除在外,因為這次的主題強調的就是絕對的自然,何田田就像是特地為這次的主題而塑造出來的一個人,否則,她也無法在一群專業的模特兒中異軍突起的被錄用,跌破所有人的眼鏡。
沖著顧惜風這位國際級攝影師的名氣,紐約時尚雜志及各大娛樂媒體紛紛想盡辦法要采訪到何田田,邀請她上節目,可是卻沒有任何一家媒體可以順利達成這個目的。
而何田田這個名字,從原本的沒沒無聞,到一夕之間成為R&D的廣告代言人,也在紐約時尚界掀起了一陣旋風。
「看到沒有?田田簡直就是天生的明星!」看著手上一張張的毛片,秦醉陽忍不住發出贊嘆。
風笑海不以為然的瞥了他一眼,「怎麼不說是惜風拍得好?」
全世界的內行人都知道,顧惜風是個攝影天才,在他的鏡頭下,黑的可以變成白的,一文不值的東西也可以變成世界獨一無二的珍寶。
「喂,你別那麼會記仇好不好?因為田田怕你,你就故意要貶損她,沒風度的家伙!」
「我哪里沒風度啊?」風笑海挑挑眉,手里翻著有關懷孕生產的雜志,看得目不轉楮,「全天下的女人在我看來,都比不上艷兒……」
秦醉陽微微的瞇起眼,瞪向風笑海。
「……和我的愛愛。」風笑海這句不補上,可能會被秦醉陽這個大舅子打。
但事實就是事實,他的老婆秦左愛除了腿比艷兒長一點、漂亮一點外,在他眼里,艷兒永遠都是第一美女啊。
「這還差不多。」秦醉陽的目光回到了手中的毛片,「我搞不好可以改行當經紀人了,瞧,我的眼光多好。」
「是艷兒的眼光好,把田田交給你。」風笑海不以為然。
「艷兒有什麼眼光?她只不過是個好強又報復心重的女人,惜風當年負她,這個仇她鐵定會記上一輩子。」
「負個屁啊!惜風的眼里只有憐雪,是艷兒那丫頭笨,搞不清楚什麼是愛情,什麼又是欣賞!」
「你還不是一樣笨。」秦醉陽瞄他一眼。
風笑海終于擱下手邊的雜志,眸光冷冷又寒氣逼人的掃向秦醉陽,「我有你笨嗎?膽小表!」
「喂,你想找人打架是不是?」
「好啊,好久沒練練拳頭了。」講到打架,風笑海的眸子亮了起來,活力全回來了。
他站起身,動了動全身的筋骨關節,拳頭朝空氣揮了揮。自從娶了愛愛之後,他好像就沒動到筋骨了,再不動,真要生銹了。
只不過,那挑釁說要干架的人似乎只是隨口說說而已--
秦醉陽還是優雅的坐在椅子上,端起桌上的果汁喝了一口,「流氓就是流氓,動不動就動手動腳。」
真要跟風笑海打起來,他好看的雙手、俊秀的臉蛋不就鐵定要受損?倒不是他打不贏他,而是風笑海的身手絕對了得,就算他真的打得贏他,恐怕也要遍體鱗傷不可。
他神經病啊?又不是吃飽撐著!
「你--沒種的家伙!」風笑海低咒一聲。耍他玩啊?可惡!
「我有沒有種,等到我兒子生出來打敗你兒子之後就可以證明了。」
案債子償嗎?嘖。
叮叮當當,幸福酒吧的門被打開了,走進一對百分之百的俊男美女,風笑海和秦醉陽的眼楮同時一亮,不過也只有短短幾秒鐘而已,接下來兩個人的眼楮馬上瞇成一條縫--
「見鬼了!」風笑海低咒一聲。
「沒錯。」秦醉陽嘀咕了句。「店里最近沒定時拜拜嗎?」
「那要去問艷兒,拜拜都在下午,她是早班的。」
「喔。」
「你們兩個在干什麼?見到我像見到鬼一樣。」顧惜風走近他們,抄起桌上的杯子,也不管里頭是什麼,問也不問的便仰首把杯子里頭的飲料飲盡。「我好渴,還有沒有喝的?」
風笑海把自己的杯子推到他面前。杯里是烈酒,而顧惜風不喝酒的,不過,他懶得提醒他。
未料,顧惜風拿起杯子仰頭又喝下,那股辛辣感嗆得他瞇起了眼,不過他還是一聲不吭的把它喝下。
這小子有心事!風笑海與秦醉陽對看了一眼。
「那個女人是你帶來的吧?」秦醉陽提醒他。那女人還晾在門邊呢。
「喔,是啊。」他差點忘了。顧惜風回頭,伸手招她過來,「丹丹,過來我身邊坐下,這兩位是我的好兄弟,妳可以叫他們風哥、秦哥。」
「風哥,秦哥。」丹丹柔柔的喊。
那嗓音溫柔得可以酥進男人的骨髓,顧惜風哪兒找的這種貨色?秦醉陽的雞皮疙瘩都快跑出來了。
「她叫丹丹,我的女人。」顧惜風隨口介紹。
噗--
風笑海正在替自己倒另一杯酒,張口才喝下,聞言全噴了出來。
「髒死了。」秦醉陽嫌惡的移開了些。不過,如果剛剛喝酒的人是他,他鐵定也會噴出來。
「真的假的?」風笑海拿面紙擦了擦嘴,俊眸掃向那個叫丹丹的女人。
漂亮是頂尖的,柔得可以酥骨的嗓音也是頂尖的,還有那眼、那鼻、那唇、那胸,生來就是個挑逗男人的尤物,不過,跟丹丹比,他還是覺得那個笑得一臉甜的田田比較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