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懂,真的不懂。
「為什麼要對我那麼好?」
洛雷夫笑了,「妳知道我對妳好就夠了,不需要知道為什麼。」
莫兒搖搖頭,溫柔的瞅著他難得帶笑的眼。「你以前從來不跟我說這些,如果真要我不誤會,那麼,你該早一點告訴我的,不是嗎?」
那才是一勞永逸的做法。
「現在說太遲了嗎?」
喉頭一緊,莫兒被他探究的眸子逼得快說不出話來,「不……不會的,我從來就不以為你對我的好是因為男女之情。」
他從來不曾提過他身邊的任何女人,但她知道他的身邊一直有人,只是她從來未曾去說破,是她天生不喜歡挖掘別人的隱私使然,也是因為她潛意識里想當個縮頭烏龜吧?
常常,他夜半突然出現在她房里吹著風,風里,隱然還可以聞到淡淡的女人香水味。
常常,他會在她差一點昏厥的前一刻抱起她,將她穩穩的送到房里的那張柔軟大床上,在他懷里,她依稀可以感受得到有女人依偎過的痕跡,一根金發、一個口紅印,不然,就是頸間一處淡淡的指甲抓痕……
不說破,可以假裝從來沒有這些事;說破了,就得要去面對其實他根本對她無意的事實。
偏偏,他對她的好,總讓她身邊的所有人都產生誤解,認為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盡避如此,她還是一再地告訴自己--不是的,不可以,絕不能把人家給妳的恩情當成愛情。
是的,恩情。
沒有洛雷夫,就沒有莫兒,他在一場大雪中撿回了她的一條命,在她被中國那些異能協會的研究人員追著跑,差一點就要跳崖自盡的當下,他出手救了她一命,然後把她帶進古堡,給了她將近三年全新的生命。
這些日平,她真的過得很快樂,她把從客人身上感應到的畫面請愛妮絲畫下,在退房時送給客人當禮物,她希望用她的小小能力幫助別人度過未來的某些困境,而她感應到的畫面一一的在未來的某一刻發生了,口耳相傳的結果,傳出了古堡里有一個可以讓畫境成真的女畫家,也間接的造成了夢幻古堡成為中國異能協會追查的目標。
是她的錯,要不是她自以為是的善心,她不會將夢幻古堡帶到現在這種關門大吉的局面……
「在想什麼?」感受到她眼神里的淡淡痛苦,洛雷夫關心的伸手抬起她的小臉,「告訴我。」他不喜歡她對他隱瞞任何事。
她看見他眼神中的關心,也感受到過去兩年多來,兩人之間那種熟悉卻似乎又陌生的親密感,一切彷佛都沒有改變,可是,偏偏改變了,因為他要娶別的女人,夜以繼日地,她將看著他與另一個女人雙雙對對。
屆時,她還能繼續留在這里嗎?
莫兒苦笑,她真的一點把握也沒有。
「沒什麼。」她輕輕地搖了搖頭,抬起頭來對洛雷夫甜甜一笑。「決定好要吃什麼了嗎?你如果沒意見,我就自己決定?」
洛雷夫望著這張笑起來總是甜美可人的小臉,明白體貼的她永遠不願造成別人的麻煩,她總是這麼貼心、細心的為身邊的每一個人設想著,寧可委屈自己,甚至把自己的生命輕易的擱在懸崖上,讓人在旁看了膽戰心驚又心疼,卻又拿她無可奈何。
「下次不要這樣了,妳不是這里的佣人,就算是,妳的工作範圍也不包括替人洗腳。」
「其實……沒關系的,只不過是件小事,如果這樣可以讓雪琳小姐感覺舒眼一些,也是很好的……」話說到一半,莫兒意識到眼前這個大男人似乎真的要生氣了,忙不迭地道︰「嗯,好,我知道了。」
「真知道了?」
「嗯,知道。」
「下次再讓我看見妳做這樣的事,我就把那個女人趕出去。」他靠近她耳畔輕聲地道,說完,頭也不回的走開。
他知道,威脅把別人丟出去,比威脅他要對她怎麼樣有用得多,因為她太善良了。
莫兒一愣,不明白他為什麼可以這樣威脅她,杵了半晌,還沒回過神,洛雷夫的嗓音又再次從門邊傳了過來--
「對了,先告訴妳一聲,今天晚上我們還有一位客人,不,不是客人,是……一個從遠方來的朋友,他會住在堡里一陣子,以後煮東西及采買的工作就交給他,妳不必再動手了。」
電話那頭,舒赫依然是一副閑散、吊兒郎當的口吻,如果洛雷夫猜得沒錯,這家伙一定是剛剛跟那老頭子吵了一架,否則不會舍得放下他身邊的老婆和可愛的女兒,打電話給他這個向來說不上太親近的同父異母哥哥。
「听說你把雪琳那女人接到堡里去了?」
「嗯,她堅持要住進來,我也沒辦法。」不愧是人稱地下總統的舒赫,消息還真靈通。
舒赫不以為然的冷哼著,「若你不允許,她的堅持有用嗎?你根本就是故意的,真不知道你的腦子在想什麼,那老頭子當不成太上皇一點都無關緊要,你犯不著為了他犧牲自己的終身幸福。」
洛雷夫挑挑眉,性感的唇瓣輕抿成一直線,「听不懂你在說什麼。」
「你打算娶捷克總理的女兒,好鞏固老頭子在美國的地位,不是嗎?你當我是傻子啊?」
他們的老爹一生眷戀權位,心思細密的一步步捧著亞瑟安,打算讓他一舉當上這一屆美國總統,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亞瑟安為愛寧可舍江山就美人,傷透了所有人的心,也讓這一連串嚴密的政治布局完全失控。
現在,老頭子的勢力雖未因亞瑟安棄選而整個崩塌,但政治家哪一個不是牆頭草?哪邊強就靠哪邊站,老頭子失勢是遲早的事。
為了鞏固自己的勢力,老頭子近來也是急白了發,氣得想把亞瑟安家族給毀尸滅跡。
所以他猜,一定是老頭子逼著洛雷夫娶雪琳,頂著捷克總理親家的這個頭餃,至少還可以讓老頭子在美國大老面前贏得面子和里子。
「你搞錯了,舒赫,我和雪琳已經交往好一陣子,早在亞瑟安棄選之前,我們就已經在一起,這兩件事根本沒有任何關系。」洛雷夫沉聲回答。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你是因為愛她所以要娶她?」
「就是這樣。」
舒赫在電話那頭冷冷的噴了一口氣,「那莫兒呢?你耍著她玩嗎?那個丫頭不是你的心頭肉?」
他可沒忘記當年自己那一記飛刀對準莫兒時,洛雷夫白痴的拿自己的手臂直接來喂刀這件事--只為了怕推開莫兒的強大力道會讓她受一丁點的小傷。
可笑得很呵!若不是洛雷夫十分在乎她,正常人在當下的反應都該是直接推開對方來躲過那一刀,而不是傻蛋似的直接把手臂擋在她胸前擋住那把飛刀。
何況,以洛雷夫的身手,絕對有本事在那千鈞一發之際把她推開,而讓兩個人都不必受傷。
那一刀可不輕啊,說他狠也行,誰教他這個大哥吃里扒外,把他找了許久的女人給藏起來,讓他像白痴似的找了兩年,給莫兒的那一刀自是毫不留情,不過,他也不否認自己那一記飛刀,是在非常確定洛雷夫可以讓莫兒逃過一劫的情況之下才出的手。
現在是怎樣?今非昔比?洛雷夫變了心?還是他根本從頭到尾都沒動過凡心?他對他舒赫的老婆愛妮絲是這樣,對莫兒也是?他對她們的好全都是因為身為朋友的義氣?
真是狗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