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呀,我新拍的恐怖電影是一部獨立制作,這次是隨導演來做宣傳的。」
「我最喜歡看獨立制作的電影了,沒有大公司的蔭護,全靠自己的實力乘風破浪,」她不斷稱贊道,「在這個浮夸的時代,惟有獨立影片才是真正的誠意之作。」
「看來你對電影還有幾分了解。」女郎頻頻點頭。
「可以請你簽個名嗎?」舒曼如自包包中取出一條手帕,「請簽在這里。」
「手帕?」女郎眼里閃過一絲喜悅,「雖然你沒有我的照片,但也比隨便取一張紙出來讓我簽名的好。」
「我是真心欣賞您的。」犧牲一條手帕,取得對方的好感,不算吃虧。況且大名一簽,她就知道對方姓誰名啥,接下來可以更親近地稱呼對方,冒充對方的影迷。
「呃,琳達小姐,」她瞄一眼手帕上的簽名,「我知道你為什麼不肯出讓這件禮服了。」
「哦?」女郎訝異。
「因為你曾經在一個頒獎典禮跟某位女明星撞衫,所以你發誓不再穿任何名牌的當季新款,反而時常到二手衣店挑古董衣穿,這樣就不會再發生類似的尷尬事件了,對不對?」
撞衫,又是撞衫!記得她與江冼初識的那晚,也是因為撞衫,讓她對他心生好感,此時此刻,腦中快速滑過往事,如夢似煙一般。
「你怎麼知道這件事的?」女明星愕然。
「偶然在報紙上看到的。」不記得哪一張報紙,亦不記得當事人的名字,只記得這樁尷尬新聞的女主角是她看過的「死亡之屋」的女主角。她該感謝自己平時喜歡瀏覽八卦新聞,原來,垃圾消息也有用武之地。
「琳達小姐,」站在一旁听出眉目的江冼立刻聰明地接話,「你以後大可不必擔心類似的事情再發生了,也可以盡情地穿當季的名牌新款了。」
「這位先生,我沒有听錯吧?」琳達狐疑地瞧了眼這個似在信口開河的英俊男人。
「當然沒有听錯,」江冼掏出自己的名片,「本人是這間公司的總裁,我們公司旗下也有時裝品牌的,如果你以後有需要,盡避來找我們,我們可以提供免費的服務。」
「這間公司……這個公司旗下的牌子……」女明星看了名片大驚,「這不就是我最喜歡的牌子嗎?」
「您喜歡是最好了!」舒曼如微微一笑。
「可是你們的牌子在紐約那麼有名,多少大明星爭相光顧,怎麼可能贊助我這種小角色?」
「怎麼會呢?我只要跟公司的主管吩咐一聲,以後無論你在世界各地本公司的任何專賣店,都可以享受最頂級的禮遇,所有你挑中的衣服完全免費,並且保證一個月內不會有人跟您穿同一款式。」江冼鄭重承諾。
「真的嗎?」琳達有些動心了。
「琳達小姐如果不信,我可以馬上帶你到本公司的巴黎分店,挑幾件適合你這次歐洲之行的服裝。」他繼續勸說。
「兩位說了這麼多,就是為了這一件1956年的香奈兒?」她不解,「值得嗎?」
「琳達小姐,這件衣服對我們有特殊意義,還請幫忙!」舒曼如恭敬地欠身道。
「好吧!」終于,難纏的賣主點頭了。
兩人不禁歡呼萬歲,立刻打電話給巴黎分店主管,命令他火速開車來接人去挑衣眼。
當接人的車遠去,把千辛萬苦才找來的禮服抱在手中時,舒曼如興奮得忘記了所有,競摟著江冼的脖子又跳又叫。
只是她這一跳,鞋子後跟競驟然折斷,發出叭嗒一聲清響。
「哎呀!」她吃疼得叫了起來。
「怎麼了?」江冼眼明手快地扶住她,「大嫂,只是斷了個後跟而已,不用這麼心疼地叫出聲來吧?」
「哪里是心痛,是我的腳……好痛!」舒曼如臉色鐵青,額際瞬間頒出汗來。
「腳?」他關切地俯查看,「腳怎麼了?」
「還不都怪你!」用力打他一下,「天天陪著你跑東胞西,跑得腿都斷了!」
「不要亂動!」他低喝,大掌握住她紅了一大圈的足踝,輕輕揉捏,讓舒慰的感覺消釋疼痛。
「唔!」她宛如觸電一般全身一震,他掌問的溫度似攝住了她的魂魄,讓她一時半刻無法言語。
「好一點沒有?」良久,他抬起頭溫柔地問。
日光從她頭頂照射下來,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只瞧見那紅唇晶瑩透明,如蜜般吻上了他的心坎。
「我可能走不回飯店了……」她已痛得聲音沙啞。
「那就不要走了。」他冷不防將她打橫抱起,引得她一陣驚呼。
「你這樣對待有夫之婦,好像不太好……」她不敢掙扎,生怕自己會摔倒在地,只得任由他抱著,雙手乖乖摟住他的脖子。
「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因為感激你。」江冼擺出一副正人君子的面孔。
「沒什麼好謝的,是我自己愛多管閑事。」想起剛才兩人合作說服賣主的默契,她不由得微笑。
「多管閑事?我還以為是你對我余情未了。」他睨她一眼。
「什麼……」她蹙眉,「你又開始胡說八道了!」
「真的沒有嗎?」他用一種迫切的目光瞧著她,似要給她巨大的壓力,逼她說出真心話。
「當然……沒有。」舒曼如嘴硬地回答。
「你再說一次!」他的語調忽然變得嚴厲,把她給嚇了一跳。
「當然沒……」她心虛地再次重申,只是話尚未說完,紅唇便被一股力道給堵住。
他居然吻她!
他不是不愛她了嗎?在那樣傷害了她後,再度相逢甚至還裝作不認識她,現在居然還好意思吻她?而且一聲招呼都不打,就這樣想吻就吻,他當她是什麼?
她閉上雙眼,感受強烈的陽光就在她眼瞼上跳舞,一如他與她在圖書館的那日一樣,那些在書架間游走的明媚光芒,擾得她意亂情迷。
她的身子不斷顫抖,似有淚珠要沖破眼簾,決堤而出,她緊緊地抓住他的衣角,不讓自己失控。
本可以打他一巴掌,但身心被他這樣禁錮著,由不得她反抗,只能任由他綿軟熾熱的舌霸佔她的整方領域。
許久,許久,他才放開她。她睜眼凝睇著他的雙眸,只見眸中少了平時的戲譫,反而有種疑似深情的東西盈滿著,仿彿快要溢出來了。
這是陽光讓她產生的幻覺嗎?他對她,還有一點真情?
「曼如……」她听見他低嘎地喚著自己的名字,「我們和好吧?」
什麼?他在說什麼?她的听力出錯了嗎?
「你忘記我是你的大嫂了嗎?」良久,舒曼如才緩然回答。
「你賭氣嫁給我大哥,不會有幸福的。」他凝望著她的雙眼,讓她看到自己眼中的誠意。
「難道要我現在離婚?」她搖頭否決這項提議。
「你跟我大哥……你們到底有沒有……」江冼有些難以啟齒地問道,「成為真正的夫妻?」
「沒有。」她老實地答。
「那我們為什麼不可以重新開始?」
「因為……我很快就會成為你大哥真正的妻子,我已經答應他了。」
這一次蜜月旅行並非兒戲,在那個下著大雨的夜里,她已經想清楚了。她不可能因為他反覆無常的態度就改變當初的決定,這對皓來說太不公平了。
盡避她仍愛著眼前的男人,在他遇到難題的時候,跟著跑遍整個巴黎,義無反顧地幫他,但能為他做的,也僅止于生意上而已。
他的感情讓她害怕,一會兒真,一會兒假,她已經沒有力氣再去辨別其中的真假了,不想讓自己再受一次傷。
「說到底,你還是沒有原諒我跟麻衣的事?」她一直誤會他,他卻無法對她解釋,因為那個解釋太過荒唐,她肯定不會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