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那邊好熱鬧,到底在干什麼?」她故作好奇狀。
他無可奈何地掃了一眼,「白痴,一看就知道是某位歌星的簽唱會呀!」
「有,我看到海報了,哇!是我最喜歡的男歌手耶!」
「太太,你多大了,居然還會喜歡那種十七八歲的小男生?」他一副快要昏倒的樣子。
「就是因為年紀大了,才更加喜歡小男生嘛!」她忽然尖叫,「哇!你看到沒有,那張海報把他拍得好像「浪漫滿屋」的RAIN哦!」
「那種單眼皮的白痴有我帥嗎?」他搖頭。
「可是人家比你年輕呀!」
「你……」他開始急促吐氣,似受了內傷。
「不管,我今天一定要弄到一張他的簽名唱片!」她兀自點了點頭。
「你沒有看到那邊人山人海嗎?」
「可以去排隊呀!」
「你不是疑似懷孕了嗎?等你排到早就流產了!」他輕哼。
「所以——」舒曼如詭異地笑開了,「二叔,就要煩勞你嘍!」
「什麼?」他一怔。
「拜托你幫我去排隊呀!」她雙手合十,向他彎腰請求著。
「你沒有開玩笑吧?」江冼的雙眸瞪大如牛。
「嗯,就這麼說定嘍!」她拍拍他的肩,「我先去逛逛書局,你拿到簽名就打我的手機,OK?」
不等他回答,她便跳下車揚長而去,剩下目瞪口呆的他,茫然不知所措。
閉到街角,她進了書局,不由得綻放笑容。
其實,她哪里會迷上那種十七八歲的小男生,她剛才說的一切,不過是為了整他罷了!他在烈日下被曬,她在書局里乘涼,總算為他當初的不忠又報了一箭之仇!她只覺得全身輕松自在,順手拾起一本書翻翻,听著店里所放的清新音樂。待她放下一本去翻閱另一本時,忽然,有人的手臂與她無意中踫撞到。
她下意識抬頭,看了看那人的臉。
「麻衣?」
那一瞬間,面對面的兩人都呆住了。
沒想到,她們居然在這種地方意外重逢!
「曼如……」那日本女孩滿臉尷尬,「好巧哦!」
「你來台灣玩呀?」舒曼如露出友好的笑容,「怎麼來台灣不來找我呢?我可以當你的導游哦!」
「我跟男朋友一起來的,他對台灣還算熟,所以就沒好意思去打擾你。」麻衣垂眉,有些手足無措。
「又有新男朋友了?」她往一旁側睨,果然看到一個清俊的男孩子。
那男孩子禮貌地避到書架另一端,留一方空間讓她倆單獨說話。
「他也是日本人,中文說得不太好,所以有些害羞。」麻衣解釋。
「你不是一直想交回日本男朋友嗎?這一次算是如願以償了。」舒曼如點頭。其實,她對麻衣並沒有那麼大的怨恨,她只恨江冼當初的花心。
「曼如,你呢?最近還好嗎?」麻衣小心翼翼地問。
「我結婚嘍!」她大方地舉起右手,讓對方看她的鑽石戒指。
「結婚了?是跟……江冼嗎?」麻衣有些臉紅。
「不是。」
「你們……還沒有和好嗎?他那時候回台灣找你了不是嗎?」麻衣有些著急。
「我一回國就听從父母的安排嫁人了,他沒有找到我。」
「什麼?」麻衣頓時結巴起來,「那……你們不是很可惜嗎?」
「可惜?」她露出一抹淺笑,「那種隨便跟人上床的男人,有什麼可惜的?」
「曼如,你誤會了!」麻衣抓住她的衣衫,想解釋,卻又不知從何講起。
「我親眼看到的,怎麼會是誤會?」
「曼如,要怪你就怪我吧……」
「一個巴掌拍不響,就算我再愛他,也不會把責任都推到女方身上的。」
「曼如,你真的誤會了,江冼他根本沒有想過要跟我那樣的!」
「難道你給他灌了藥?」她佩服自己現在提到這樣傷痛的回憶,居然還能用一種玩笑的口吻說著。
「曼如,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當初我會在你的床上?」
「大概你們覺得我的床比較舒服吧?」她聳聳肩。
「你知不知道……」麻衣咬了咬唇,「我當時噴了你的香水!」
「什麼?」這話倒讓她一怔,「香水?」
「對呀,就是你那種水仙花香味的香水,你說過那是芳香師特別為你調制的,全世界獨一無二,記得嗎?」
「我當然記得自己用的香水,我現在還經常用。」
「曼如,你還不明白,那天在黑暗之中,我噴了你的香水,躺在你的床上,他把我誤認為你呀!」終于讓真相沖口而出。
「什麼?」這一回,她徹徹底底嚇呆了,「麻衣,你說什麼?」
「我……」麻衣內疚地抽泣起來,「對不起!曼如,這件事過去這麼久了,我始終無法擺月兌它的陰影,我一直想當面跟你說對不起,可是卻沒有勇氣來找你……」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慢慢說!」她拉麻衣到書局附設的咖啡座坐定,仔細追問。
「曼如你還記得嗎,江冼是我看中的情人節禮物,你答應要送給我的,可是你卻把他佔為已有了。」憶起往事,麻衣仍有些幽怨。
「他自己不願意當你的情人節禮物,我又有什麼辦法?」雖說一聲招呼都不打,就奪走了好友的心頭所好,的確也不應該。
她當初就應該對麻衣坦白自己對江冼有好感,而不是明著替人做媒,暗中卻搶人好事。
說到底,她也不夠厚道。
「江冼後來的確跟我約會過一次,他說,那是因為答應你了,所以必須要跟我約會一次,」麻衣輕嘆,「可他只請我吃了一頓飯,就再也沒有下文了,我當時心里好難過,後來知道他愛上了你的時候,我心里更難過。」
「所以你就破壞我們?」
「他那麼愛你,我哪有能力破壞?我只能暗地里想念他,希望有朝一日能擁有他,哪怕一次也好。那天,你出去的時候忘了帶手機,我看到了他發給你的簡訊,他叫你不要去老地方了,說會到宿舍來接你。我靈機一動,便噴了你的香水,躺到你的床上,把宿舍的門虛掩,然後把燈關掉……」
「你喬裝我勾引他?」舒曼如只覺得不可思議。
「我剛開始只是帶著嘗試一下的心理,並不指望他真的會上當,可是你的香水真的太迷人了,他一走進臥室,就意亂情迷地喚著你的名字,然後……」
「你們……」舒曼如問出沉郁心中已久的問題,「你們那天真的做了?」
「其實並沒有!」麻衣連連擺手,「他才剛上床抱住我,你就回來了,我跟他真的沒有發生任何關系呀!」
「真的?」她愣愣地呢喃,「這麼說,是我太沖動了……」
「他後來穿好衣服追出去,你已經不知去向了,他叫我打電話給你所有的朋友,幾乎把整個紐約都翻過來了,都沒能找到你。曼如,我看見他的樣子好傷心、好可憐,我當時真的好後侮。」
「那他為什麼不解釋呢?」這家伙,與她重逢這麼久以來,競沒有對當初的事情解釋只字片語,究竟是為什麼?
「他現在解釋還有用嗎?你已經嫁給別人了。曼如,我以為他回台灣以後一定會與你和好的,沒想到我竟然猜錯了,我真的好恨自己!」
她揚起一掌,就要打在自己臉上,卻被舒曼如眼明手快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麻衣,過去的事,不要再提了,沒有誰是完全對的。」她也有錯,錯在過于沖動,沒把事情弄清楚之前,就妄自做下決定。
「你……真的不怪我了?」
「我現在只想快點離開這里,」她微笑地回答,「我們在這里舒舒服服地乘涼喝茶,卻有一個人還在大太陽底下受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