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男人主義?」裴嘉德覺得這樣的指控實在冤枉。
「你該問問純純自己的意見才對!說不定人家很想搬過來跟我住呢!」裴太太握住白純的手,尋求盟友,「對吧,純純?」
「呃……」白純噘著嘴唇,不知該如何回答。
如果回答「不」,則會馬上得罪裴太太;如果回答「是」,將來與嘉德一拍兩散,裴家豈不是白白花掉一大筆裝修房子的費用?如此欺詐,勞民傷財,更會引來天怒人怨吧?
「媽,妳這樣逼供,會弄得人家好難堪的!」
白純正猶豫時,忽然一個聲音從樓梯口傳來。
她循聲望去,只見一個高大英俊的男子笑盈盈地朝他們走過來。
那男子完全不似這環境中的人物,舉手投足間的無拘無束與謹慎小心的上流社會作風格格不入。他平頭,一身T恤、牛仔褲,皮膚被陽光曬成漂亮的古銅色,朗朗一笑,滿室生輝。
他站定,將手插在口袋里,饒富興味地打量著白純。
他是誰?
「死孩子,原來你在家呀!什麼時候回來的?」裴太太一見他,便伸手打了他一下,動作雖似凶狠,但其中飽含寵溺。
「回來拿幾件換洗的衣服,順便拜見一下未來的大嫂。」那男子答。
大嫂?這麼說,他就是嘉德的弟弟嘉烈?
呵呵,對于這位裴二公子的大名,她也曾听聞。據說,他十五歲便拿下博士學位,聰明絕頂,生性不羈,厭惡上流社會禮教束縛,常常四處流浪,神龍見首不見尾。雖然家里用天行集團副總裁的位子綁住他,想讓他安分一些,但他仍舊我行我素,老是十天半月不在公司露面,惹惱一干元老,紛紛罵他懶惰散漫。
「你好,」白純連忙站起來,朝他點頭,「初次見面,我是……」
「我知道,我們以前見過一次。」裴嘉烈的回答卻出乎她的意料。
「嗄?」她吃驚,「我們……以前見過嗎?」
「大嫂妳可能不記得了,」那頑皮的男子微微一笑,「因為上次見面的時候,妳……」
這時,傳來裴嘉德猛然的咳嗽聲,打斷了弟弟的話語。
「呵呵,有人不想我再說下去哦,」裴嘉烈聳聳肩,「這樣吧,大嫂,改天我請妳喝茶,到時再慢慢聊。」
這是在搞什麼鬼?
白純狐疑地瞧瞧一旁咳嗽的人,再瞧瞧眼前笑得意味深長的人,一頭霧水。
「嘉烈,你說說看,」裴太太自以為又找到一個盟友,連忙征求小兒子的意見,「你大哥結婚以後,是不是住在家里比較好?」
「當然不好啦!」裴嘉烈大聲回答。
「不好?!」裴太太臉色大變,「你這死孩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哪里不好了?」
「老媽,妳不是說這房子將來要留給我?現在讓他們搬進來,那我怎麼辦?」
「你這孩子胡說八道什麼呀!」裴太太氣結,「你大哥難道還會跟你爭一棟房子?」
「那可難說,只怕他們住久了,覺得舒服不想動,鳩佔鵲巢,到時吃虧的可是我!」裴嘉烈嘻皮笑臉地說。
「你現在連家都不回,天天在外面鬼混,居然還好意思貪圖這棟房子!」裴太太哼笑,「我馬上修改遺囑,把這房子留給你大哥!」
「媽,這怎麼可以呢?」裴嘉德插話,「妳這樣做,嘉烈會恨死我的。」
「對呀,對呀,」裴嘉烈點頭,「我會恨死他的!」
兄弟倆抬眸,默契絕佳地相視一笑。
「哦,我明白了!你們兩個聯合起來對付老媽!」裴太太恍然大悟,義憤填膺道︰「我就知道生兒子靠不住!幸好我還有一個媳婦!純純,妳是站在我這一邊的,對不對?」
期盼的目光注視著白純,想從她那里找到一些安慰。
然而,她注定要失望了。兩位帥哥如此鼎力相助,白純怎麼忍心辜負他們的一番好意。
「呃……伯母,」她鼓起勇氣回答,「我可不想他們兄弟為了我反目成仇……我和嘉德還是先在外面租一間公寓好了。」
「妳……」裴太太瞠目結舌,半晌說不出話來,但畢竟涵養好,過了一會兒便擠出笑臉,假裝開明,「唉,其實我們老人家也不是不講理,既然你們年輕人想過兩人世界,就放你們出去,這樣吧,買房子的錢我來出!」
「媽,房子我來買就好,妳就別出這個錢了。」裴嘉德在一旁笑。
「那隨便你們了。」裴太太余氣未消,淡淡地瞥了兒子一眼,又不好馬上冷落未來兒媳婦,便拿出一套首飾對白純道︰「這是嘉德的女乃女乃留給我的,現在我把它送給妳。」
「嗄?」白純一驚,連忙推辭,「這麼貴重的東西,我怎麼能收?」
「婆婆給兒媳婦首飾,是天經地義的事,純純,妳不必不好意思。」
「可我現在還沒跟嘉德正式舉行婚禮,實在不能收……」上蒼快救救她,倘若收了這貴重的祖傳之物,假戲豈不成真?她並非存心辜負長輩的一片好意,只是不想把事情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純純,妳不會是不想要吧?」精明的裴太太似乎洞悉了她的心事。
「我……」白純咬著嘴唇,不知該如何回答。
「哈,老媽,哪有人還未過門,就把祖傳寶貝送出去的道理?那等到喝媳婦茶的時候,妳豈不是要兩手空空,沒有厚禮送了?」裴嘉烈再次解圍,一把奪過首飾盒子,嘻笑道︰「不如先讓我看管吧!」
「呸,你這臭小子,少搗亂!」裴太太打了兒子一下,滿臉不悅。
她沒有再逼白純接受禮物,但接下來的用餐時間,卻似憋著一肚子氣,再也沒有說話。
好不容易熬過這頓飯,白純立刻示意裴嘉德帶她走人。如此窒息的氣氛,讓她一刻也不願多待。
但上天偏要跟她作對,才走到大門口,她突然想起一件事,驚叫了起來。
「怎麼了?」裴嘉德問。
「我有一件禮物要送給伯母的,居然放在包包里一直沒拿出來!」都怪剛才開于婚後住所的爭論,害她忘了基本的禮數。
「交給我好了。」
「不不不,還是我親手送上好了,剛才伯母已經很不高興,我想彌補一下。」她低頭愧疚道。
「那樣也好。」他溫柔地瞧著她,似乎感激她為他著想。
「呃……我這就回去把東西送給伯母,你在這里等我哦!」她避開他曖昧的目光,回頭便逃。
明明兩人只是作假的關系,為何越演越逼真,簡直快成了一對恩愛夫妻?
白純甩甩頭,甩掉這種令她羞怯的想法,直奔客廳。
「我看那個白純根本就不想嫁給我們嘉德!」
才奔了兩步,隔著牆壁,她忽然听到自己的名字,連忙煞住腳步。屋里是裴太太抱怨的聲音。
「妳少疑神疑鬼!現在的年輕人都不喜歡跟公婆住在一起,妳不要因為這件事就怨恨人家!」裴先生回答道。
「我哪有因為這件事怨恨她?你也看到了,我送她首飾的時候,她推三阻四,明明就是不想要!唉,人家都說,媳婦往低處娶,女兒往高處嫁!我先前還為兒子找了個門當戶對的媳婦高興,現在才知道人家說的是對的!」
「這跟門戶高低有什麼關系?」
「如果嘉德娶的是麗蓓嘉,她肯定會答應搬回來住!因為麗蓓嘉家里無權無勢的,才不敢得罪我們,只會設法討我們歡心。」
「妳看看妳,其實還是在為他們不肯搬回來的事生氣吧?既然麗蓓嘉都已經跟嘉德分手了,你就不要再提她了!」
「唉,我還是覺得麗蓓嘉好,人長得漂亮,心地也好,還會做菜……這個純純,肯定是一個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將來我們嘉德有苦頭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