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情幸運星 第20頁

噴泉四濺,濺到她的發間,深秋的風吹著,她感到刺骨的寒涼。可她顧不得這麼多,也顧不得行人好奇的眼光,失控似的,只是一個勁地哭。

不知過了多久,然察覺發間不濕了,籠上一股暖意。

她伸手一模,才發現頭上竟多了一頂帽子!愕然地抬頭,發現眼前早已站著一人,那頂帽子便是此人為她戴上的。天翔?他不是守在雪兒身旁,怎會在此?莫非她眼花?

「發什麼呆呀?」他俯,笑著瞧她。

他回來找她了?拋下新交的女友回來找她了?明明已經走散了,他怎麼找得到她?這一切,是她的幻覺吧?他……仍是愛她的嗎?海倫猛地張開雙臂,摟住他的腰,撲進那個熟悉的胸膛,淚水更如雨下。

「怎麼了?」他撫撫她的發。

「你真的是天翔嗎?」她嗚咽道。

「傻瓜,不是我是誰?」他忍俊不住地問。

「你怎麼回來了?」

蹲在她面前,齊天翔托起她的下巴,讓她正視他,「你哭了,為什麼?」

「你怎麼回來了?」她不肯回答,只重復剛才的問語。

「你哭了,是因為吃醋嗎?」俊顏收斂笑意,肅然地問。

「這頂帽子……」海倫卻答非所問,「好像是雪兒剛才戴的那頂,怎麼在你這兒?我私自戴它,雪兒會生氣嗎?」

「先回答我,你哭了,是因為吃醋嗎?」他更加湊近,逼問。

她垂眉,算是默認。

「吃醋就表示你仍然愛我?」齊天翔微微勾起唇角。

「齊天翔,不要問這種無聊的問題!」她終于反抗。

「通常你有這種反應,就證明我說對了。」他滿臉自信。

「你……一海倫咬了咬唇,「現在再問這種問題,有什麼用?我要結婚了,你也有新的女朋友了。」

「如果我叫你不要結婚呢?」他抓住她發抖的手,輕輕摩挲。

「你說什麼?」腦子一片空白,完全不知該如何應付。

「跟我私奔吧!」他咬著她的耳垂,輕輕道。

海倫一驚,向後一縮,險些掉進噴泉池里。

「小心呀!」他伸手扶住她,「不要樂極生悲!」

「胡說八道。」她小聲地嗔怪,甩開他的手。

「有人邀請你私奔,難道你不快樂?何況,那人還是這麼英俊的帥哥。」他仰起頭,得意揚揚的模樣讓她想笑。

但笑容仿佛被冰封住了,無論如何也釋放不出來。

「海倫,我們馬上就走,好嗎?車子就在前面,我們直接去機場!」

「可是,宋夫人要我們幫忙布置她的古堡……」

「去她的宋夫人!」齊天翔捧住她的面龐,「不要再去管什麼古堡了!」

其實,她不知道,這座古堡是他為她而買的,如果她點頭,馬上能成為這兒的女主人。

他記得某次在一個無名的畫廊,她曾在一幅繪著歐式古堡的油畫前駐足好久,說這是她小時候最向往居住的地方。她說的話,他一向記得。這次便是帶她來實現夢想的。他編造了一個關于宋夫人的謊言,只為把她騙到這兒。那場所謂要策劃的訂婚宴,其實是為他們兩人策劃的。

所以在蕭朗說要打電話給宋夫人的時候,他才迫于無奈答應讓這個討厭的「未婚夫」跟來,否則謊言將會馬上揭穿。

「答應我,海倫。這不是我第一次求婚,卻是最後一次了。」齊天翔鄭重地對她說,「如果你拒絕,以後我不會再煩你。」

「我……」海倫已經淚眼迷離,喉間像被什麼梗住了。

最後一次求婚?他在給她下最後的通牒嗎?這樣的威脅口吻,他從未用過,她听在耳里,真有點害怕……

最後一次,是否意味,如果她再逃過這一次,從今以後就可以徹底擺月兌他了?

她舍不得,她真的好舍不得,真想馬上點點頭,答應他……

忽然,帽子上有什麼白色的東西,輕盈地飄了下來,拂過她的臉頰,飄落地面。

是羽毛?

這潔白的羽毛,讓她突然想到了一個人,也讓她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候克制住了自己。

對,雪兒。她想到了雪兒。

像雪兒那樣的女孩子,不是她一直希望他能遇到的嗎?那樣陽光燦爛的個性,那樣美麗可愛的面容……跟那樣的女孩子在一起,他才會幸福吧?

那樣的女孩子才能配得上他,而她這種已經被命運折磨得千瘡百孔的人,是不配的。

拒絕了他好多次求婚,都是因為自己的害怕和自私,但她知道這一次不是。

這一次她搖頭,只因為她希望他能得到更好的歸屬。

「天翔……」她忍不住伸手撫了撫他的面頰,隱約有胡碴刺手,她曾在與他纏綿時不知撫過多少次,這也許是她最後一次觸模了。

「你答應了?」見她主動與自己親熱,齊天翔不由得大喜。

默默掉下一顆眼淚,她搖了搖頭。

「什麼?」這個答案,他顯然沒有料到,頓時跳了起來,「你什麼意思?」

「天翔,我不想跟你走……」她顫抖地發出聲音。

「可你明明為了我吃醋,你明明是愛我的!」抓住她的胳膊,他大嚷。

「我愛你,我一直愛你……」她忍不住又流淚了,「可是那又怎麼樣?愛你,就一定要嫁給你嗎?」

「你在說什麼?」他完全听不懂她的意思,愛他,卻不願意嫁給他,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荒謬的事?她到底要他怎樣做才肯接受他?

寵她不行,氣她也不行,對她好不行,對她壞也不行,她說不愛他的時候不行,說愛他的時候也不行……天啊,他真的不懂,也真的無計可施了。

一種絕望的情緒竄上心頭,先前所有的激動與興奮頹敗下來,如風飄散。

或許,她的確喜歡他,卻沒有喜歡到願意嫁給他的地步,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再苦苦糾纏?

再糾纏下去,她難過,他更會心痛。

他是一個有耐心的人,可人的耐心是有極限的。今天,是他最後一次求婚,也是他耐心的底限了。

「天翔,對不起、對不起……」她把小臉埋在他的掌間,淚水濡濕了他的手。說不出別的話語,一句「對不起」不斷重復,震動他的耳膜。

「不要說了,」他輕輕將她扶起來,感覺像是最後一次扶她了,「我不會勉強你的。」

「天翔……」她睜著淚光盈盈的眼望著他,不知所措。

「這里有些錢,你可以搭車回古堡去,」他擠出一絲微笑,「回去好好休息一下,看你的樣子多憔悴。」

「那你呢?」

「我想在鎮上到處走走,晚一點再回去。」他拖著蹣跚的步子,仿佛瘸了一條腿似的,緩緩踱開。

「你也別太晚回去,不要耽誤了晚餐的時間,不要迷路了……」她喃喃地叮囑著廢話,心里知道,這一次自己要永遠失去這個男人了。

他沒有回答,只向她揮了揮手,繼續踱進人群中。

噴泉像雨點一般灑在她的身上,她扶低帽子,望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感覺這樣的情景,似一場大雨中的訣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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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這樣失蹤了,那日再也沒有從鎮上回來。雪兒替她訂了機票,讓她獨自回台灣。

飛機即將起飛,海倫覺得自己像是已經死了似了,靈魂就要飄向空中,肉身只剩驅殼,空蕩蕩的。

她用眼罩遮住半張臉,閉目養神。忽然,身邊的位子輕微震動了一下,似乎有什麼人坐了下來。

海倫並不打算與鄰座的人交談,繼續遮著瞼裝睡,直到飛機沖上雲霄,空中小姐推來茶點,她才摘下眼罩,打算要一杯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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