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爺,我知道了。」送水進來的旺伯領了鑰匙,立刻就跑回前院去。
他看著旺伯將Cash放下,但那心跟豆腐一樣的女人竟然抱著牠哭?這是怎樣,他放了Cash不是嗎?既然放了,那她還哭個什麼勁?
他又把旺嫂找進書房,鄭重其事說道︰「把俊杰房間整理一下,然後告訴虞小姐,就說從今晚起她得住在這里。」
旺嫂心一凜,謹慎說道︰「把三少爺的房間給虞小姐住?」
「有什麼問題嗎?」蒲俊佑凌厲目光一掃,提出疑問。
「一個女孩子自己家里不住,住在咱們這里,這不太好吧?」
「看顧小狽就像看顧小孩,需要全天候細心看管,我可不希望我的客廳里還有珍貴物品損失。」
這話听得旺嫂頭皮發麻。一旦讓她住進來,無疑像是裝了一台活動的監視器,今後他們夫妻倆的行動豈不完全受限于她。
這下怎行,很多生活上的陋習不是說改就能改的,要是無意間讓她抓到什麼把柄,那多年來所建立起的信任與威望,不就全都毀于一旦。
「二少爺,這件事該不該問一下老爺和夫人的意見?」
這話有些惹毛他。
「妳的意思是,我連這點小小作主的權利都沒有?」
「不,不是的,二少爺不是一向很注重名聲問題,讓一個陌生女子住到咱們家,外人會怎麼看待?」
「听妳的口氣,似乎已經替我預設好立場,認為我一定會對虞小姐做些什麼見不得光的事嗎?在妳心中,我是那種在背地里專干偷雞模狗、齷齪下流勾當的人嗎?」
「不、不是的,我當然不會這麼認為,但……」
「既然不會,那就別再問,照我說的去做就是。」蒲俊佑擺擺手。「妳下去忙吧!」
旺嫂無言,知道他一旦決定好的事,就很難再更改。
當她正要退出書房時,他忽然又把她喊住。
「慢著,待會吃晚飯務必請虞小姐一起共餐,妳的幾道拿手菜,今晚我要全部看到。」他直視著她說。
她不敢再多說什麼,只有乖乖點頭,照做即是。
漂亮寬敞的用餐環境,絲毫不見熱絡開懷的氣氛,虞唯鈴和蒲俊佑坐在長桌兩端,中間擺放著浪漫典雅的蠟燭,只可惜她面前的刀叉仍靜靜躺著,一動也不動。
「這是旺伯特地從陽明山養殖場帶回來的鱒魚,加上旺嫂一流的烹煮技巧,妳要是不嘗嘗看,會後悔的。」蒲俊佑極紳士地切著魚肉,再慢條斯理的送進口中慢慢品嘗。
虞唯鈴噘著嘴,圓滾滾的大眼不可原諒地瞪著他。「心狠手辣先生,我不能理解,為何在你做了那麼殘忍的行為後,還能吃著美食,喝著美酒?」
「悲天憫人小姐,在他們得不到食物的情況下,同樣需要妳的憐憫、妳的關照。」他語氣平和地說道。
「希特勒先生,你明知道你所面對的是個不會抗議、不會埋怨的弱勢族群,那麼在當時你為何不能控制自己的EQ,非要痛下毒手後,再來,虛情假意懺悔?」她一臉正氣,指責他的作為。
「德蕾莎修女,在妳大力闡揚人道主義,弘揚仁人之心時,是否也該將小愛化大愛,不該再仇視對立下去了呢?」
「秦始皇先生,在你還未說出你對Cash的真心道歉時,沒資格談寬恕兩字。」
「長孫惠小姐,得饒人處且饒人,冤家宜結不宜解這兩句話,應該是妳最擅長的美德,妳忘了嗎?」
「我當然會履行……」虞唯鈴頓了會,剛剛好像有個地方听不懂。「長孫惠是誰啊?」
「她在中國歷史上鼎鼎有名,是唐太宗的賢內助長孫皇後,妳難道沒听過?」
看他一副志得意滿的樣子,她又羞又惱,「講這麼冷門的一個人,代表你學問很好嘍?」
「還算不錯,基本上妳應該是考不倒我的。」
臭屁,她真是沒看過這麼臭屁的男人!
「是啊,書念得好有什麼用,心腸又不好。」
「Cash不是已經放下來了,妳還不放過我?」
「你說這句話怎麼都不會臉紅?那是旺伯剛好有備份鑰匙,他說他看不下去寧可冒著被你責備的風險也要把Cash救下來,不是你的恩澤雨露,你了解嗎?」
蒲俊佑點點頭。「沒錯,旺伯是比我有愛心。」
「你該檢討了你,年紀輕輕,事業有成,長得人模人樣,可是心不好有什麼用。」
「好,要我檢討反省可以,不過,妳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啊,你反省檢討,還要我答應你一個條件?我……」好吧,看在那三只狗的份上。「說吧。但是,你听好,要是稍微有一點點難度,我就絕對不會答應,這點,希望你能明白。」
「我盡量。」
「好,那你說吧!」
「嗯,能不能麻煩妳先舉起旁邊的酒杯。」蒲俊佑看她猶豫著,趕緊再說︰「沒錯,里頭有白葡萄酒的酒杯,嗯,很好,然後,跟著我說一聲︰干杯。接著,再喝到肚子里去。」
「就這麼簡單。」
「我們先做一遍,如何?」
虞唯鈴高舉酒杯,跟他異口同聲說道︰「干杯!」接著,啜飲了一小口。
「慢著,還沒結束,然後麻煩妳再拿起刀叉切下鱒魚最肥美的下月復這塊肉,再慢慢放進嘴里,告訴我是什麼滋味,這就是我要求的所有條件。」他笑笑道︰「很簡單吧!」
她這下才了解他的用意,原來就是要騙她吃飯。
「這樣耍我你也高興。」
「快吃吧,要不然我就不反省,也不檢討了。」他像個小孩,非看到她把魚肉放進嘴里,要不然絕不罷休。
「吃就吃,不過就是一塊魚……」當她放進嘴里後,眼眸倏地張大。「太美味了,天啊,怎麼有這麼好吃的魚?女敕到入口即化。」不需要他再哄騙,虞唯鈴已經開始切下第二塊肉。
她本來早就感覺餓了,只是為了Cash的事生悶氣,分散了肚子餓的注意力,現在事情有了轉圜,那強烈的饑餓感立刻排山倒海而來。
「旺嫂手藝真好,她還收不收徒弟啊,我非得要跟她拜師學藝不行。」
「旺伯很會到處尋找新鮮食材,旺嫂很會烹煮各種美食,我們一家人嘴巴都被他們養刁了,所以我爸媽現在住在美國,面對洋人的食物常常叫苦連天。」在蒲俊佑幽默地帶動下,僵化的氣氛總算有了改善。
「所以說,剩你一個人在台灣打拚嘍……」說到一半,她突然想到那天在他們家門口,她遠遠地看到好像有一個小男孩從他家出來。「不對、不對,你應該不是只有跟旺伯和旺嫂住,對不對?」
「我想妳看到的應該是我最小的弟弟,蒲俊儀,他本來跟我爸媽一起在美國,現在是放暑假回來玩。」
說曹操,曹操到。
「哥,我告訴你,我拿到S.H.E的簽……」蒲俊儀一進餐廳,看到虞唯鈴話卡在喉嚨,情緒也急驟轉變。「是妳,妳來我家干麼?」
「你家?你是說他是你的……」
「他是我哥,不行嗎?」他走到二哥身邊說耳語,還用斜眼瞪她。「哥,這女人怎麼找到家里來的?她是不是說我壞話,我跟你說,我已經賠了她一千塊,她可能食髓知味,來敲詐的,你千萬不要被她給騙了。」
這些話听得蒲俊佑一頭霧水,完全不知他在說什麼。
「看來,妳跟我弟好像有著一段我所不知的淵源。」
虞唯鈴將她和蒲俊儀的相識過程簡要說了一遍,所謂不打不相識,他們則是不撞不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