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壺不就是泡茶用的嗎?誰會想到在壺身上雕這些東西?
齊穆笙並不知道她建窯之事,只想著,葉茹觀從哪里認識這樣一個妙人,竟會想到在茶壺上頭下工夫。
「這是誰做的?」齊穆笙問。
「主子沒說,奴才也不敢問,不過主子把價錢定得很高,還不知道會不會有人想買。」岳掌櫃有些遲疑地說。
「這東西就是要貴才好,若是價賤,壓低行市讓太多人買回去,就會開始有人模仿,到時就不值錢了。」齊穆笙贊同地說。
齊穆韌並未參與討論,他拿起另一把雕了一首詩的壺,上上下下細看,翻轉過來發現下面蓋了個印章,阿觀。
沒猜錯,茶壺是她親手制的,只是這個印章刻得有點糟,減了茶壺的完美感。
不過已經夠厲害了,竟能把日常用的東西變成藝品,這想法若是推出去,日後她的茶壺定要聲名大噪,銀子一大把一大把給賺進來,但……他沒忘記,她的嫁妝豐厚得很,她手頭有這麼緊嗎?
難不成,她在為出府後的生活做打算?
放下茶壺,他細細思量,然後拍拍穆笙的肩膀說︰「我有事去辦,晚一點回府,待會兒你自己先回去。」
「知道了。」
二哥走出鋪子後,齊穆笙又二輕撫那些教人愛不釋手的茶壺,他和皇上一樣,對字畫藝品都有濃厚興趣,皇太後常笑話他說︰你啊,像你父王三分,卻像皇上七分,那脾氣簡直是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掌櫃的,這六把壺要多少銀子?」
「主子定了價,一把要二百兩,如果王爺全要的話,奴才可以做個主兒,給您減五十兩。」
齊穆笙呵呵笑著︰「爺會同你計較這五十兩?把壺給我打包起來,送進靖王府,記得,手腳麻利些,別給弄壞了,還有,千萬不能告訴王妃是爺買了茶壺。」
「是,奴才一定管好自己的嘴巴。」岳掌櫃樂得很,主子方才踏出鋪子,他轉手就把生意給做成。
他又是鞠躬、又是哈腰地把齊穆笙給送出去,他在心底盤算著,明兒個讓小二進王府給主子帶好消息去,如果能的話,讓主子再弄個幾把進鋪子里擺,他看好這壺,說不定,明年這壺就成了店里的大宗買賣。
景和居里,曹夫人滿眼笑意,對著茉莉再問︰「你確定?」
「確定,那紙條上寫著︰「請問,下一篇文章可否換到一次出府機會?」王爺在後面寫了個「可」字,還用上大印,那印章是王爺寫奏折時才會蓋上的,連柳側妃也難得見到。」
「柳氏豈不氣壞了?」
「還能不氣,柳側妃以為自己防得滴水不漏,沒想到王妃和王爺私底下還是有交往,看見琉芳送來紙條,她氣得一巴掌狠狠甩到琉芳臉上,若不是琉芳還得回清風苑答話,恐怕連板子都打了呢。」
「被自己人背叛,真不曉得是什麼感覺?」曹夫人冷笑。
「我悄悄打听過,柳側妃這回倒是冤枉琉芳了,王爺確實只到清風苑一回,至于有沒有見到王妃,清風苑上下沒有人知道,何況王爺去的那會兒,琉芳正在景平居里同柳側妃回話呢。」
「後來呢?」曹夫人對于一個丫頭的委屈不感興趣。
「柳側妃再生氣,也不能違反王爺的命令,只好吩咐琉芳,讓王妃多帶上兩個人再出門,琉芳應下,今兒個下午,王妃就領著盧管事和曉陽、曉初兩個大丫頭出府。」
「哼!柳氏這不是在害王妃嗎?」
「害?大夫人,這話是從何說起?」茉莉不明白,柳側妃分明是不得不,哪里有害人意圖。
「她給王妃安排馬車了嗎?」
「沒有。」
「有安排侍衛護院嗎?」
「沒有。」
「王爺有陪王妃出門嗎?」
「沒有。」
「這不就得了,出門的是堂堂王妃吶,該有的儀仗哪能減,就算一切從簡,至少也得有王爺陪在身邊,她單單交代那樣兩句,王妃肯定以為拿到特赦,還能不立馬出門?
萬一在外頭遇上危險怎麼辦?就算沒有危險,若是踫上熟人呢?到時,話會怎麼傳?說葉茹觀不受王爺看重、不守婦道還是沒規矩,不管傳出什麼話,都對王妃不利。可憐吶,葉茹觀不過是小小的庶女,當時又嫁得急,葉府肯定沒有請教習嬤嬤好好指導,否則怎會犯下這麼大的錯。」
這會兒,茉莉有些同情王妃了,柳氏是個有手段的,連大夫人都斗不過她,年紀輕輕的王妃,有什麼能耐同她相爭?
「你等著看吧,就算外頭沒有傳話,柳氏也會到王爺面前說嘴,她會怎麼說呢?應該會說︰王妃一心要出門,妾身攔不住,怕是要給王爺落下面子。」
曹夫人咯咯笑起,這個家看來是要熱鬧起來了。
曹夫人沒有猜錯,齊穆韌一回府,就看見柳氏等在書房門口告狀。
說的話和曹夫人猜得差不多,只不過更婉轉幾分。
齊穆韌不發一語,靜靜地听著她說葉茹觀如何不懂禮、不守禮,拿著王爺一張紙條竟威脅起人,她迫不得已,只好任她出府。
她擔心若有謠言傳出,怕會掃了王爺的面子,齊穆韌心底一哼,如果沒有謠言,她需不需要找個人制造一些?
她終于閉上嘴,等待他回應。
第十一章孿生(2)
齊穆韌扯扯嘴角,說道︰「你放心,今兒個是我陪王妃上的街。」
柳氏听見他的話,掩不住訝異,愣了許久才請罪告退離開。
這天晚上,齊穆韌宿在書房,而柳氏一夜難眠最後有了盤算,隔天,她讓人找來花匠,待開春,在清風苑種上新植栽。
離開鋪子,齊穆笙坐上馬車一路趕往王府,心底滿溢的是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興奮。
他的嫂子讓他興奮了?這話講出去,不讓皇上扭了他的耳朵,罰他在御書房外跪上三天三夜才有鬼。
不過,他的確抑不住滿月復喜悅,為了那兩個蘿卜雕,也為了……那六只他想都想不到的茶壺。
怎會有人把天天使用的茶壺變成藝品,還只只不同,只只帶著趣味性,制壺的人,可知道這是個多大的商機?
他發誓定要說服嫂子,把那位制壺高手給交出來,倘若能與對方合作,不是他打誑語,給他兩年時間,他定可以拓展出名壺市場,把這個制壺家的身價上炒百萬黃金。
他進了王府,啥話都不說,直接往清風苑走去。
守門的婆子要進屋稟報,讓他先一步攔了下來,他快步往主屋走,長驅直入,一路上沒遇見什麼人。
曉陽、曉初、月季和琉芳待在屋里,沒發覺有外人進清風苑,她們一面在鍋子底下添柴火,一面攪動鍋里的顏料替繡線上色。
主子幫她們畫了不少新奇花樣,怎麼看都比外頭的強,主子還提出意見,說坊間的刺繡雖有分色,卻少有深淺之別,比如綠葉,便是一個規制的綠,如果她們能將幾色繡線合股,變成深綠、淺綠、隻果綠……不同的綠繡在同一葉片,肯定能讓繡品更栩栩如生。
她們試過,也要求繡品店的老板能夠多配出些顏色,卻發覺結果不盡如人意,于是主子花錢聘了個染絲線的大娘進清風苑,教導她們如何替絲線染色,這幾天她們就是在忙這個。
苞在主子身邊不過短短兩、三個月,她們益發樂意試著搗弄新玩意兒,就算是琉芳,也同大家玩得不亦樂乎。
主屋里靜悄悄地,阿觀在桌上橫擺交叉、放上兩枝新梅。
她沒有2B鉛筆,只好將墨削成長條,充當鉛筆使用,勾勒成形後,再拿出水墨畫的顏料,一層層上色,她對這時代的顏料很不滿意,但個性疏懶,不像那幾個丫頭,興匆匆地學師,成天埋首染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