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觀發財卷一︰宅斗不及格(下) 第20頁

「我付了銀子。」

阿觀從銀箱里找出一錠金子,放在他面前。

「好,我買下王爺了,從現在開始,爺必須為妾身做牛做馬,妾身說東,爺不能往西,妾身說南,爺連看都不許看北方,爺得一輩子對妾身忠誠,做得到嗎?」

阿觀沒想過這個比喻會不會傷害王爺的自尊。她一心想著︰法律之前、人人平等,沒注意到老板的臉色已經黯下幾分,她還在那里滔滔不絕。

「王爺也做不到對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王爺無法接受的事,為什麼要逼迫下人接受?

「基本上,妾身認為,如果非要談忠心,只要對一個人忠心就夠了,那就是自己。

對自己的喜怒哀樂忠實,對自己的夢想忠實,對自己的人生忠實,不要被太多的外在條件、外人的眼光所束縛。忠實做自己,做一個無法無天、快樂逍遙的自己。」

她的話震撼了齊穆韌,從來沒有人這樣對他說過,即便是思想開明、與眾不同的外公,也只提點過他︰對自己好一點。

他盯住她,像在看什麼珍稀動物似的,阿觀被他看得全身發毛,輕咳兩聲,他依然沒移開眼神。

她倒杯茶水放到他手邊,他拿起來喝了,但視線還是沒轉開。

她越來越尷尬,一時間找不到新話題,只好就剛才那個繼續接下去。

「妾身不明白,當主子的怎麼可以對下人動輒打罵?那是殘暴不仁,是缺乏人性的作為,說穿了,主子和下人有什麼不同,不過是王爺有個好父親,他們沒有而已……」

瞬地,他的眼神改變,目光陡然間變得猙獰,阿觀被他看得滿心驚悚,話卡在喉嚨口,頭皮一寸寸發麻。

齊穆韌猛地起身,口氣瞬間冷冽。

「你說,我有一個好父親?」

冷酷口氣中帶著譏諷,他淡淡一笑,卻引發她的顫栗,好……可怕……

第二十章破冰(1)

屋外,四婢、古文觀止站成兩排,和剛進清風苑的齊穆笙都听見他們的對話了。

四婢低著頭,淚水翻滾、滿心激昂,原來天底下還有這樣的主子,原來她們也可以擁有尊嚴與關愛?

迸文觀止也驚詫不已,胸中波濤不定。王爺雖將他們當兄弟看待,可王爺畢竟是主子、他們是下人,那是全然不同的身分吶。忠心不是刻在他們的腦子里,而是烙進他們的骨頭、深入他們靈魂中,他們對主子忠心是天經地義的事,怎麼能要求主子對他們忠心?

他們有滿肚子的想法,卻沒人敢發出半點聲響,做出分毫動作,唯有齊穆笙嘆了口氣,苦笑搖頭。

他喜歡偷听嫂子說話,因為老是能听到一些異于他人的見論,就像討論主子奴才那一段,只不過……她怎麼就不懂得適可而止。

門突然被打開,齊穆韌臉色鐵青的走出來,他未多看旁人一眼,古文觀止立刻隨身跟上前。

齊穆筆進屋、四婢也跟著進去,阿觀一臉茫然托著下巴,想不透自己說錯什麼。

她看向齊穆笙,猶豫地問︰「大姜,我是不是……」

「對,說錯了話,你應該見好就收,後面那段說比不說還糟。」齊穆笙臉色也很沉重。

她咬唇,懊悔自己沒管住嘴巴。

「你,要不要出去走走?」他想,他該想個辦法解決現在的局面。

「好。」阿觀煩悶地點頭。

曉陽拿來披風為主子披上,然後與曉初跟在主子身後出門。

月季留在屋里,她與琉芳互視一眼,沒有對話,卻已明白對方的心思。

琉芳離開屋子,往晴芳、蘭芳住的地方走去。

不為主子說的那番話,就為主子的純良稟性,她都希望晴芳、蘭芳能夠多偏主子一些,可、能說服她們嗎?她沒有把握,但總得試試。

在此同時,柳氏命人送來的燕窩已經留在小廚房,顧嬤嬤送完燕窩後,走往晴芳、蘭芳的屋子。

她輕聲對她們道︰「王爺留你們在這里服侍王妃,你們定要盡心盡力,不能有一絲松懈,若王妃有什麼閃失,柳主子定然不與你們干休,可別忘記,你們的爹娘還在主子手下當差。」幾句恩威並施的話,讓兩人微微發抖。

「是,請顧嬤嬤轉告主子,蘭芳、晴芳會遵從主子命令,好好做事。」

「這樣就好,日後得空多往景平居走走,主子心底可是想著你們的。」

她們听出言下之意,連聲道謝,送走顧嬤嬤後才雙雙回到屋子。

琉芳悄悄隱身在柱子後頭,眉頭深鎖。

看來要說服晴芳、蘭芳是不可能了,她們的家人控在柳側妃手上,就算有異心也不敢輕舉妄動。

幸好主子猜對了,柳氏為名聲,不敢輕易對主子下手……輕輕嘆了口氣,她同意主子的話,成天到晚忖度別人的心思,真的很累。

阿觀緩步跟在大姜身後,兩人走出清風苑後,他停下腳步轉身問︰「出嫁前,葉丞相沒告訴過你王府里的事嗎?」

阿觀緊閉雙唇,不確定要再糊弄他一次「靈魂出竅」,還是輕松一句「記憶力喪失」帶過,她看著大姜,滿臉猶豫。

幸好他沒等到她想出答案,便自顧自往下說︰「我父親有四個兒子、一個女兒。嫡母曹夫人生的是大哥齊穆風,我和二哥的娘親是父親的側妃,至于四弟穆平和妹妹玉華是孫姨娘所出。」

阿觀點點頭,府里的主子,她早已經從月季那里了解過。

她還知道,齊穆風無能懦弱,連官職都是依靠著齊穆韌才能得到的,而齊穆平資質平庸,大字認不了幾個,成天斗雞遛鳥、無所事事,獨獨在生兒子這件事情上頭頗有才能,二十歲已經是三個兒子的爹。

不過阿觀沒回話,等著大姜的下文。

「父親並不喜歡我和二哥,而我母親早逝、無可依恃,我與二哥幾乎是英姨一手帶大的,英姨是我母親的陪房丫頭,外公收養她後,讓她同母親一起讀書識字,是個頗有見識的女子。

「父親長年在外征戰,嫡母對庶子女的看重自然不如自己的親生孩子,當時,我們兄弟在府里的處境相當為難。我已經不記得是多大的事了,只記得自己病重得快死去,全身發熱,像置身煉獄,英姨求大夫人為我延請御醫,大夫人的回應是兩聲冷笑。

「後來英姨不知道用什麼方法,竟然求得皇帝帶領御醫來王府為我醫治,皇上見我們兄弟處境堪憐,竟撂下重話,說我們若是出事,便要齊穆風和整個曹氏家族陪葬。」

阿觀思忖著他們的父親听見這種威脅,會有什麼反應?

「父親從戰場上回來,听見嫡母的挑撥,他向來看重大哥勝過其他兒子,他一心一意要讓大哥承襲爵位,沒想到竟會發生這種事,他氣得沖到我們屋里,大掌狠狠掐住二哥的脖子想把他捏死似的。

「二哥硬氣,半聲不吭,雙眼直視父親,我眼看著二哥的臉越漲越紅,哭著跪在父親跟前,求求他看在我們母親分上,饒了我們。|「我永遠忘不了父親的殘暴表情,他不是生氣,他是真的想要掐死我們,那刻,我說不出心中是恐懼還是失望,「虎毒不食子」這句話不知道是誰講的?如果此話為真,那麼我們的父親,禽獸不如。」

大姜眺望遠方,臉上滿布悵惘,嘴角勾起一抹嘲笑。

他的話讓阿觀聯想到那個夢境,夢里曹夫人口口聲聲罵齊穆韌是來路不明的雜種,那是真話還是假話?是老王爺酒後的醉言醉語,或是曹夫人的惡毒編造?

曹夫人說自己沒有證據,唯有已經死去的老王爺可以證明,他是怎麼證明的?這個時代又沒有DNA,有沒有可能,是個陰錯陽差的大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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