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串老婆 第23頁

「嗯。」

她起身,挽著男友的臂彎走下階梯,離開電影院。

「對了,我已經請昌叔這個周末空出時間,陪我去你家提親。」

「這個周末?!」

「怎麼,不方便嗎?」看她一臉詫異,他直覺時間似乎不行。

「不是、不是,我只是沒想到你還記得。」她嬌羞淺笑。「我以為你還在煩心懷珍去英國能不能適應的事,短時間內應該沒心情想我的事。」

「天天在我身邊,我怎麼可能不想?」他這才意識到自己或許不自覺地沉溺在忽然跟女兒分離的落寞中,冷落了女友。「對不起,最近為了懷珍的事,對你有點疏忽--」

她挑眉。「好像不只一點呢!」

「對不起,我--」

「我跟你開玩笑的啦!」她眨眨眼,頑皮地笑笑。「周末的事,我打電話跟我媽說一聲,應該沒問題。不過你最好要有心理準備,依我繼母的個性可能會獅子大開口,跟你要很多、很多聘金。」

他苦笑。「看來為了娶老婆,我得賣房、賣車,搞不好還得去賣血。」

「夸張!」她笑著輕撞了撞他手肘。「她開價,我們就得付嗎?我又不是未成年,要求太離譜的話,我們就一切從簡、公證結婚,她要不要出席當主婚人無所謂,我弟來就行了。」

「唉,以後萬一我不同意懷珍婚事,她也說爸爸要不要出席當主婚人都無所謂,媽媽來就行了,我一定會很難過。」

「你會不會想太多了?情況完全不同好不好?」她真是好氣又好笑。「難道你也想」賣女兒「,狠敲將來跟懷珍結婚的對象一筆?」

「當然不會。」

「所以哄,沒事亂生什麼同理心?」她拉著他往電扶梯的方向走。「對了,你問一下你們公司孫經理周末有沒有空,可以的話,請他陪你們一起去提親。」

他一臉疑惑。「為什麼還要找他?你繼母看到美男會比較好說話?」

她唉味一笑。「這個我不知道,我只是覺得你和昌叔太老實,壓不住我媽,我也一樣斗不過她的伶牙俐齒,才會被她吃得死死,你們那位孫經理出了名的精明,我每次跟他說不到三句話就肅然起敬,那張嘴真是厲害,我在想,如果他能幫忙,就不用擔心我媽出什麼難題了。」

第9章(2)

王子梓想了想,也覺得非常有道理。

「好,我問一下阿迦,如果他周末沒空,我們可以再喬一下時間配合,他應該不會拒絕,頂多就是要延後兒天。至于昌叔那里,只要事先說一聲應該沒問題。」

「嗯,那就這樣。」她想起另一件事。「對了,到時候可以讓懷珍請假回來參加我們的婚禮嗎?我答應過要讓她幫我牽婚紗的。」

「當然沒問題。」他允諾。「婚期一決定我就會通知尹茵,要她帶懷珍回來。」

「真好,可以提早見到懷珍了。」

邵筱蓮正說著,王子梓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不會又是公司要你臨時回去加班吧?」

「不是。」他笑著,讓她看了眼來電顯示。「是尹茵家里的電話,一定是懷珍想念我們,又偷打電話了。」

「那你還不快接!」她急著催促,不想讓千女兒久等。

「喂--」

邵筱蓮等著他說完將手機轉給她,可奇怪的是他只听不說,唇邊的笑驟然凍結,繼而消散無影,連臉色都瞬間蒼白。

「子--」

她正要開口追問,突然瞧見他紅了眼眶,下一秒,眼淚已經順著臉龐滑下。

邵筱蓮一顆心緊揪成團,腦海瞬息閃過千百個不祥的可能,身子不由自主地發顫。

「是懷珍嗎?」她的笑容僵硬,嘴角微抖。「讓我跟她說說話。」

是啊,只要還能听見懷珍的聲音,其他事都沒什麼大不了。

但下一秒,他連手機都拿不住,「砰」地一聲,手機在地上分了家,連電池都彈了出來。

「懷珍、懷珍她……」

王子梓緊握她雙肩的手劇烈抖顫,淚如泉涌、語不成句。

「她、她死了……」

邵筱蓮下巴靠著擱在窗台的雙手上,遙遙望著天際一輪明月,因為眼淚滿眶,月影在淚海里左右蕩漾,扭曲變形、難以成圓。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腦海里驀然浮現這曾經為了考試而熟背的詩詞,她明白其中涵義,早懂得聚散有期、天意難違,但即使自已經歷過生離死別,依然無法看破。

誰也想不到,懷珍和她母親出游,竟然會遇上死亡車禍。

一場宛如電影情節、突如其來的警匪追逐,居然讓她們母女遇上,車子被歹徒高速沖撞,懷珍當場身亡,劉尹茵重傷住院,醒來後,她失去了關于女兒的所有記憶,連丈夫都認不得。

她和王子梓緊急請假飛往英國,卻連懷珍的最後一面都沒見著,只能一同抱著孩子的骨灰痛哭,無法相信一個好好的女兒竟然在眨眼間成了泡沫,再也看不見、模不著,從此只能存在彼此記憶里,成為兩人生命中永遠的遺憾。

她的心好痛,宛如刀割。

和懷珍相處不過數月,連自己都痛苦到難以入眠,何況是一路拉拔她長大的王子梓。

她回頭凝望空無一人的雙人床。半夜三更,棉被仍然整整齊齊地折迭好擱在床尾,那是王子梓整理床鋪的習慣,她也按著他的方式做,現在的擺設和今早一模一樣,看來他在公司待了一天一夜都沒回來。

不,也不一定。

從英國回來後,他每晚自動加班到深夜,回家後便待在女兒房里,有時她半夜起床經過,才發現他睡在懷珍床上,手里還抓著懷珍的照片,臉上留有未干的淚痕。

她不懂該怎麼安慰他,他也沒給她機會。

對于帶懷珍骨灰回台安葬一事,劉尹茵的丈夫沒有任何異議,畢竟和孩子感情不深、妻子又失憶,他也不希望留下任何會讓愛妻想起喪女之痛的物事。

回台後,靠著公司同事們的幫忙,他們迅速卻不失隆重地為懷珍辦了葬禮,事假已經請到公司上限的她必須返回工作崗位,有好心老板大方給假的他卻不肯休息,仿拂打定主意依賴忙碌工作療傷止痛,每天比她早上班、比她晚下班,有時還干脆二十四小時待在公司里。

因為擔心,她打電話向孫經理詢問,才知道業務並沒有多到需要王子梓日以繼夜工作的地步,是他自己每天沒事找事忙,連別人的工作都搶著做,一刻也閑不下來,勸他他也不听。

孫經理反倒問她能不能幫忙勸王子梓休個長假,調適好心情再回來工作,公司可不想因為員工過勞死而上報。

她想勸,但也得他肯听,願意面對她。

其實,她清楚感覺到他的刻意疏離,他可以在懷珍的房間待上一整晚,所以他遲歸逃避的不是關于女兒的一切,而是待在這個家里的她。

可是,原因是什麼?

她左思右想也不明白原因,之前因為顧慮他不希望有人打擾的心情,她壓抑自己無法求解的痛苦,給他安靜療傷的空間,但是日子一天一天過去,情況完全沒有絲毫改善,她總覺得自己如果再繼續沉默下去,似乎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只是猜測這種可能,她就覺得好舍怕。

她已經完完全全將自己當成這個家的一份子,懷珍的死讓她痛徹心腑,得到又失去的痛她真的不想再嘗了……

「嗯,不能再拖了,一定要找時間跟他問清楚。」

就在她終于下定決心跟王子梓好好談一談之後,房外忽然傳來走動的聲音,看來是他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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