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楣變成少奶奶 第8頁

「你看得懂嗎?需不需要我派個助理……」

他慵然輕笑。「想派多少眼線跟在我身邊都無所謂。」

「不、不是眼線……」提議的人心頭一惴。

看樣子,這個「前」聶總遲遲不肯引進公司,直說他志不在此的笨蛋大少爺,並沒有他們所想象的那麼笨。

「無論如何,『聶氏』我是管定了,也絕不拱手讓人。」

他頎長的身量巍然矗立著,悍然霸氣展現無遺。瞬間,一干老狐狸全感到膝頭微顫。

「我的優勢,在于我早就知道你們的存在,早就清楚你們干過些什麼,而你們卻從不了解我在想什麼。」

他悠然轉身,森森低語,尤其下一句,更讓所有派系勢力為之一驚。

「如果我是你們,我會先鞏固彼此之間的結盟,畢竟被陣前倒戈,總有點難堪,是吧?」

一句話,讓所有「聯合次要敵人,打擊主要敵人」的派系頭頭,都驚疑不定地互視彼此。

聶爾璇噙著笑意,走進會議室。

他知道,從這一刻起,他只要處理好分內的事,至于敵人嘛……

已經解決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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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霧裊裊。

一大落卷宗被丟在會議桌上,發出極大的聲響。深夜時分,整個「聶氏」靜得像廢墟一樣,只有聶爾璇一個人叼著煙,看著各種報表。

「聶氏」的狀況,比他想象中還要糟糕。

他彈了彈煙灰,又彈了彈煙灰,站起身,打開窗戶,瞪著街景,無言泄露出內心的焦慮。

他平常不多言,但在這種被胡亂記錄的帳冊資料弄得灰頭土臉的時候,他其實是歡迎有個伴的。

可惜,梢早之前,他謝絕了夏鼎昌的酒吧之邀。

「哈啾!」一個小小的噴嚏聲從門外傳來。

他眼神一銳。「誰?」

聲息消失了,但沒過幾秒,噴嚏聲又泄露來者的行蹤。「哈哈哈--哈啾!」

「給我進來,不要讓我出去抓人。」見門外還是沒有動靜,故作懸疑,他沉下聲音。「夏婉吟,進來。」

門開了,探進一個小腦袋。

「你怎麼知道是我?」被輕易識破,心口還真有點小撲通。

「妳會過敏。」特別是空調沒開,空氣不流通的時候。

「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很久前就發現了,只是不關他鳥事,他懶得理。

「妳哥講的吧。」推托到別人身上去。

「噢。」她還以為他偷偷注意過她呢,真是白作夢一場了。

「妳來這里做什麼?」就算目前談話的對象只有她,他也認了。

「你都不回去,你家忙成一團,聶女乃女乃派我送衣物過來讓你換洗。」

其實是,聶家上下發現聶伯母出走,所有籌備聶伯父的喪葬事宜,都落在聶女乃女乃跟管家身上,她家雖然也跟著動員,但也忙得顧不得聶爾璇。

整個聶家分成兩派,一派是處理家務事,一派是聶爾璇在公事上單打獨斗。

「情況怎麼樣?」她跳坐上會議桌,裙襬下的小腿垂晃著。「可以翻翻看嗎?」

他聳聳肩。「看得懂就看啊。」

嘴真壞,有夠侮辱人!她拿起最新資料。「情況看起來並不好。」

「妳看得懂?」不過是個十八歲的小女娃,懂啥?

「我以前會偷看爺爺帶回家的公文。」她咬著手指研究數字。「不然怎麼會有古董洋女圭女圭進書房嚇到人的傳聞。」小小地回刺他一下。

他理都沒理那根小尖刺,彷佛已不復記憶。「依妳看,情況怎麼樣?」

可惡,居然沒理會她介意這麼久的事!

「很爛,轉投資到處失利,沒失利的勉強打平,我沒看過這麼差的財務報表。」

說得真好!她是真的看得懂那些密密麻麻的數字,他開始對她的能力與膽識刮目相看。

見到他臉色冷肅,她驚覺自己太直言了。

「我是說,就我看過的『少少的』財務報表而言,這一份算是……」最爛的。她沒膽說出來。

「我也沒料到情況會這麼慘。」他捻熄煙蒂。

「但是,你上次說得很有信心啊。」她模仿他的語調。「無論如何,『聶氏』我是管定了,也絕不拱手讓人。」

「那句話說得太早了。」他一臉陰霾,心情之差,甚至沒注意到,她怎麼會知道當天的情形。「看過所有資料,我不認為我做得到。」

單獨一人看了那麼多天資料,被這堆爛紙廢字混資料塞了那麼多負面情緒,就算眼前只有婉吟,他也藏不住話了。

「我真是搞不懂,最初掙下那麼多資產,現在怎麼少到只剩下一些屋殼?」

「要敗掉這麼多錢,沒有相當程度的白痴還真是敗不完。」

「錯信一個人當倒楣,錯信兩個人當學經驗,錯信這麼多人到底是故意灑錢當大爺,還是天生豬腦袋?」他氣得罵了一串。

「等等,死者為尊,聶伯父剛過世,你不要……」她連忙阻止。

「不要怎樣?侮辱他的豬腦袋?」他一臉嘲諷。「這些年,他四處瞎忙,對女乃女乃盡餅心意嗎?要是有,他不會讓我爺爺一手創辦的『聶氏紡織』爛成這樣。」

現在是怎樣?要她跟著一起破口大罵嗎?還是……婉吟額上掛著三條黑線。

「他把公事搞得一塌糊涂也就算了,還在外面開小鮑館,不會賺錢的人花起錢來倒是很精明,連死都記得死在情婦床上。我媽也是,兩個人一起在外面擺爛。」

「伯母她……」她欲言又止,考慮要不要招認撞見她落跑的事。

「跑了吧。」他冷冷地吐出令她詫異的話。

「你……怎麼知道?」據她所知,這幾天他沒跟家里聯絡,應該不知情啊。

「當然知道。」他父母早就各玩各的,沒啥夫妻情義,在這個節骨眼不溜,難道還指望她同舟共濟?

「呃……」她小心翼翼地問。「你會不會太仇視你父母了?」

「仇視?妳講得太客氣了,就成事不足、敗事有余來說,我恨死他們了。」

她很驚訝地發現,一向冷靜的他居然失控了!

謗據她長年的觀察,她知道,他跟聶女乃女乃一直都把「聶氏」當作家族的精神象征、聶爺爺彷佛還在身邊的精神寄托。

他想搶進來當救火隊,卻一再被排拒在外,最後還背負莫須有的罪名。明明是聶伯父從中阻撓,他卻成了不折不扣的豬頭大少爺。

她靜靜听他用各種精采絕倫的髒話泄憤,理智地保持沉默。

忽然間他打住了,沉默半響,一雙眼神難得熠熠地看著她,像在盤算些什麼。

然後,他把那堆陳舊的資料推到地上。「我做不到。」

她一愕。「你說什麼?」

「我沒有辦法讓『聶氏』起死回生。」

婉吟震驚地瞪著他,不敢相信他這麼快就放棄了。「不可能!」

「妳憑什麼說不可能?」

「因為我知道你做得到。」

「這是盲目迷戀的後遺癥嗎?」他就是忍不住要激激她。

他剛剛發現,他需要有一個好幫手,而眼前就站著一個比他想象中更了解他,又懂商業事務的小女人,他沒有理由放棄拐她來幫忙的機會。

她倒抽一口氣。他知道?原來他都知道?

他睥睨她的神情,譏誚極了。「現在不是在辦家家酒,就算我是妳心目中的屠龍戰士,也沒辦法化腐朽為神奇。」繼續激將!

現在不是羞紅著臉說「討厭」的時候。「你可以,你一生都在等待這個機會。」

「什麼機會?」

「拯救家族企業的機會。」她不自覺地握緊拳頭。「所以你一定辦得到。」

沒跟他說上幾次話的她,竟然連這一點都知道?「我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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