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你,卻怕說出口 第25頁

一下子,大家各自散了,門口只剩雨晴,巧兒和沈驚鴻三人。雨晴難堪地吸了一口氣,沒料到短短幾個月不見,張母的態度就變得如此明顯,甚至連外人在場都不給她-點情面。

看到沈驚鴻陰沉的臉,雨晴不由得為自家人的無禮深感愧疚,解釋道︰「沈大俠,真是不好意思。縴雲姐姐身子一向不好,這次暈倒讓大家都忙亂了,並非有意怠慢。」

不料,他不但沒釋懷,反而表情更為凝重。

雨晴沒再說什麼,進到府里,匆匆地給他安排好房間。正要急著離外,卻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她急著去探視葉縴雲,一來是擔心她的身體,而來時擔心張母耍什麼花樣。她最擔心的還是寒峻,擔心她會被葉縴雲的溫柔牽住心,因為溫柔正是她所缺少的。

「沈大俠,你若有什麼需要便跟管家或是張患說好了,我現在得去看看縴雲姐姐--免得你說我以小欺大。」

「二夫人!我曾習過一些醫術,若是大夫人有什麼情況,就跟我說一聲,說不定我能幫上什麼忙。」

「好!」雨晴應了聲便急急地往閑草屋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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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晴心里敲鼓似的,急躁不安。張母對葉縴雲的好不能不讓人起疑。到底是張母有什麼企圖,亦或是葉縴雲以前只是扮豬吃老虎,假意對自己好,暗地里卻拉攏起張母,疏離自己呢?那--糟了!那幾封信里,自己倒是對她說了好些心里話,又把一路上發生的事都跟她說了。她會不會拿著信到張母面前挑唆一番?又會不會是她們兩個都覺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脅,決定聯合起來對付自己?無論哪種可能,形勢對自己都十分不利。惟一值得慶幸的是,只要夫君站在自己這一邊,主動權和王牌就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進到縴雲屋里,只見張母和書琴坐在一邊,旁邊站著張嬤嬤和小平,卻不見寒峻。此時,大夫走出臥室,寒峻緊跟著焦急地問︰「大夫,我夫人到底怎麼了?」雨晴一直看著他,以為他會給自己一個安慰的眼神。不料,他卻頭也沒抬一下,仿佛根本沒注意她的存在。

「大夫人沒什麼事,只是身子虛了些。這一次大概是因為高興過度才導致的。沒什麼大礙,我給她開幾副補藥,自然會好。」

「那就麻煩你了,大夫。」張母簡直是感激涕零地說,接著便吩咐下人,「讓管家派個人拿大夫的方子去抓藥,然後叫廚房小心煎藥--不行,張嬤嬤,我看,還是你去煎藥,別人做的我不放心。」

送走大夫,張母又讓其他人一一退下︰「峻兒,你跟縴雲也有好長一段時間沒見了,今日就在她房里歇了吧。有什麼事,你這做丈夫的也能照應。」

「娘,我知道了。」說完,他進了屋,自始至終都沒能跟雨晴說上一句話。

「雨晴,你也回去歇息吧,趕了幾天的路,你也累了!」張母的話說得溫和體貼,實質卻是不容置疑的強硬。

雨晴知道,婆婆這是在下逐客令。只得退下去,總不能說「我等我的夫君」吧。

回到張府的第一個晚上,她失眠了--突然之間他不在身邊,還真有些不習慣,早知如此,還不如之前就多習慣習慣,「不就是一個晚上嗎?有什麼大不了?婆婆總不能一直把他拴在那吧?說不定明天他就回來了。到時候,我就沒法把他留下來!看誰還敢來搶!」她默默地說著自己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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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她低估了張母,或者她低估了所有的人,包括葉縴雲。一天,兩天,三天.....十天,半個月都很快過去了,寒峻卻始終沒出現在她的房里。她開始焦急,也無心再想該如何去應付婆婆,只是不斷地尋找與他踫頭的機會。可是,葉縴雲的房里,婆婆不讓進去,吃飯的時候又有眾人在場,跑到書房,他老是在辦公,根本抽不出任何空閑。偶爾在路上踫見,話還沒來得及出口,就只能見到他的背影了。這些她都可以理解為婆婆的壓力,事務的繁忙,她不能忍受的是他的眼神,他的眼里沒有溫情,沒有寵溺,只有歉意和愧疚!

歉意,愧疚,多麼沉重的字眼!不,這不是她所要的。她寧願他給予的是坦蕩和無懼,她要的是他的無愧于心。在她的心里,前次的出游,讓他們之間有了無形的感情盟誓,而此時的歉意和愧疚不就是因為對盟誓的違背嗎?

她知道,她的失落一定讓婆婆興奮了好久,可是她早已沒有了心情去關心。

「二夫人,你也在這?」熟悉的聲音打斷了雨晴的思緒,「那謝了的荷花真有這麼美嗎?」

「沈大俠?你也在?」自從回來那天起,兩人便沒交談過;此時相遇,才發現不過短短二十天沒見,他已經憔悴了許多,沒了以前無牽無掛的瀟灑,反倒像是被關在籠子里的困獸。同是天涯淪落人!雨晴露出了回來之後發自內心的第一個笑容,慶幸自己不是惟一的可憐人。

「我想,我是該跟你們告辭了。」他故做輕松道。可任誰都听得出來,他心里的無奈和落魄。

「你要走?可是我還沒還你的人情呢。要不你再留些日子,或許很快你就能跟我討回人情了。我可不想一輩子都欠著別人。」

「沒想到你還惦記著這件事。算了吧。」他迎風而立,身影顯得那麼的孤單、寂寞。

「沈大俠,原來你也是個人。」

「嗯?」

「以前的時候,你總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仿佛什麼都進不了你的心,而你對什麼人都是一副不屑一顧的樣子。我還以為你生來就是這樣缺心少肺。沒想到現在,你卻是一副為情所困的模樣。說說,你倒是看上了我們府上那位姑娘,讓我跟夫君說一聲,叫她跟了你就是了。」雨晴取笑道,「不過,話說回來,那也要人家姑娘願意才行。」

他沒搭話,只是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想起以前他指責寒峻有新人忘舊人,她忽略心中的失落,故做輕松地說︰「現在,夫君可是有舊人忘新人,那麼『忘恩負義』這個詞也就不適合再用到他的身上了吧?說不定,還是你那番話一語驚醒夢中人呢。哪天等縴雲姐姐身子好了,我讓他來謝謝你。」

「不用了!」他急急地回答。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他連忙問︰「你不介意丈夫的移情別戀?」

「作為一個女人,若她愛他的丈夫,當然會介意。可是她若不愛,她只會對丈夫的移情別戀感到松了一口氣。但是,有些女人是沒有介意的權力的,因為男人對她從來就沒有用過情,又哪來的移呢?」

「那麼你……」

「你不覺得問這些有失你大俠的身份嗎?」她撇了他一眼,「你似乎總是在有意無意地為大夫人說話。難不成,是你沈大俠不但見不得劫人錢財之人,也見不得奪人感情之人?」

一瞬間,一道亮光刺得她睜不開眼,待她清醒才發現一口劍架在她的脖子上,而他那憤怒中的悲哀讓人不能不動容!完了,踩到他的痛處了!

「沈大俠!」多日未見的寒峻出現在劍的另一端。為什麼明明在眼前,感覺卻那般遙遠?那幾寸寬的劍猶如一條跨不過的壕溝。傷心,害怕,喜怒哀樂一時間都從她的身上抽離,她惟一能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心跳。她笑了,對著仿佛已是陌生人的他笑了,笑得那般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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