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如此神通廣大,為什麼卻……」
「神通廣大也有神通廣大的悲哀,在我身上的枷鎖太多。」
瞬間,葉冥以為自己在朋友的臉上看到無奈,但壁球一掩而過……轉眼間他便又揚起笑容。
「葉律師,听我一句勸,如果你真的喜歡她,就要告訴她,千萬不要放她走!炳哈,我又贏了這一局啦!」
「但……倘若你喜歡的女人,偏偏喜歡的是別人呢?你還會綁住她嗎?」
葉冥沒撿起地上的球,冷凝著遠方的視線沒有焦距。
「什麼?你葉律師也有吃不開的一天?」朋友彎腰拾起小球,差點以為自己听錯了!
葉冥卻苦笑著嘲諷自己。
「我是不是很蠢啊,喜歡上一個品種很差、又很沒有眼光的女生啊?」
「品種很差?」朋友邊疑問,邊發球。
「告訴你,她是那種超愛哭的品種……你知道嗎?偏偏那又是我最恨的一種,以前我媽也很愛用眼淚控制我,每次只要我媽一哭,我總是掉頭就走;但當蔚藍哭的時候……」
葉冥的雙眸頓時乍現迷個,任壁球兀自彈跳過身邊,完全沒有搶救的意思。
「那種手足無措、完全失控的感覺真的很奇怪,哄她也不是,罵她也不能……不騙你,真的連我都想哭了。」
葉冥狼狽的擦擦眼楮,佯裝鎮定的指尖卻發抖不休的,甚至舍不起在光潔地上持續滾動的小球。
「兄弟,」朋友笑了笑,「我看……你真的是身陷情網,逃不掉了啊!」溫善的眉眼之間因為觸動回憶而顯得神采奕奕。
「告訴我,如果……不!是假設,我是假設……如果有一天我愛上她,結果會和你一樣嗎?」
因最初,也因完全無法掌握這樣起伏不定的情緒,向來冷靜自持的葉冥顯得笨拙。
「如果你能為愛不顧一切的話,那麼不會!你不會和我一樣。」
朋友仰頭的笑聲像扼抑不住的嘆息,只在完全隔音的室內才能放縱的回響著。
禮貌的叩門聲,打斷了壁球室內兩人的交談,身著筆挺西裝的年輕男子,恭敬的打開門,只踏入一步。
「段先生!」他低頭喚著。
「噢,都十一點啦?呵呵……我該去洗個澡了,還有幾件小事要處理哪!」他自言自語的回過頭,把握在手心的小球丟向葉冥。
「葉律師,今天打的很痛快,承讓啊!」
等門再度闔上,葉冥自己一個人發泄似的瘋狂打球,腦海里始終放不下蔚藍和歐陽克的約會……
甭男寡女的,不曉得會不會出什麼亂子?
打手機給歐陽克吧……哼!這樣未免顯得他葉冥太小家子氣了吧?
算了!都別管吧……但一顆心總不能老是懸著、拴著、疼著吧?
歐陽克能坐懷不亂嗎?畢竟那家伙……傻氣的挺可愛的呀!
那家伙……她開心嗎?
比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快樂嗎?
答案顯然是,畢竟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她總是惱著、肚子疼著、甚至哭著!
唉!
彈力過猛的壁球,再度狠狠的撞上他的額角,教葉冥汗流浹背的整個人趴倒在冰涼的地板上。
他戀愛了嗎?
一定是,否則也不會這樣莫名其妙了!
第五章
辦公室里,葉冥情緒不甚佳的推推弄弄攤在桌上的厚重訴訟案,眼楮卻凝視著那個邊抖著脖子、邊兀自微笑……仿佛心情好到快要飛上天的歐陽克。
礙眼!
令他不悅!
既然忍無可忍,就毋需再忍!
「歐陽克,你過來。」葉冥任由身軀貼靠向椅背。
雙臂輕輕往腦後清閑一枕,修長的兩條腿往桌上滿坑滿谷的宗卷一擱。
最好弄散了一地,反正得重新整理的人又不是他!
葉冥得意的詭笑。
「老板,有什麼事要交代嗎?」
歐陽克連忙放下手邊的工作,撲向前來拯救又從老板辦公桌上亂飛出來的資料檔案。
「我要你幫我查查全台灣有多少關于黑吃黑詐欺卻未成立的訴訟,你準備齊了嗎?」葉冥慵懶的開口。
「呃……老板,有關我們手上的這個詐欺案,其實用不著……」
歐陽克邊動作迅速的重新歸納好檔案,邊吞吞吐吐的猶豫著該怎麼解釋才妥當。
因為,不管他翻閱多少資料、重看了多少次。
他怎麼都不認為,現在葉冥手上的這宗極為普遍又單純的詐欺案,真的需要那麼多、又那麼龐雜的資料啊?
「咦?怎麼?現在你是老板?你決定了算?」葉冥不等他說完,本來就是存心要欺負他,才讓他白做工的。
「不!當然不是這樣,我只是建議……’歐陽克伴君如伴虎的猛搖頭。
「建議?如果官司輸了,你負責嗎?」
葉冥不懷好意的眯著陰冷的眸子。
「不……我沒辦法負責。」歐陽克被逼問得頭越垂越低。
「那好,兩個小時之後,把所有的資料找齊給我。」葉冥滿意的丟下一個不可能的任務。
純粹只是為了遷怒。
「兩個小時?這麼多東西……就算要我花上兩天的時間也有困難啊!老板,你也知道還有部分末公開的資料,我得到警局和檢察單位那邊去調閱啊!」
歐陽克拭著額際的冷汗,試圖為自己爭取一條生路。
「是啊!是很困難……」葉冥的語調頗為同情,但冷若冰霜的臉龐卻俊雅的宛如冰玉雪離,千年不化。
「那你還不快出門?只剩下……一個小時又五十八分鐘。」
「啊……」
歐陽克臉上血色盡失,望著老板凝視手表的神情,心知老板從不心軟。
他只是不懂,為什麼最近遭殃的老是他?
以前,至少偶爾會換一下對象啊?
怎麼這次他的霉運卻像滯留鋒面推進不前啊!
「啊,對了!」
突然,葉冥擊了個掌。
教歐陽克朝外走的腳步僵著不動,深怕又惹毛老板。
「回來的時候,順便幫我帶萬華的胡椒餅、深坑的芙蓉蝦豆腐煲,石門的女敕煎黃魚,還有南勢角的花枝干炒翠鱔……你知道中午吃飽點,下午才有力氣出庭嘛,你記得吧?下午,我們還有兩個case要打,一個擄人勒贖,還一個傷害案件……資料都沒問題吧?」
歐陽克當場綠了臉。
葉冥卻仍兀自微笑,「記得喔,你現在只剩下一小時四十八分鐘!要準時出庭喔!否則……」
葉冥威脅的嘿嘿冷哼幾聲。
話還沒說完,便心情愉快的凝望歐陽克飛也似的拔腿狂奔,消失在事務所的大門外。
「我還以為只有我一個人懂得虐待助理耶!」不知何時到來,斜倚在未完全闔上的門框,徐玉臻似笑似嗔的凝睇著他。
「怎麼?有事?」薄唇一抿,葉冥最討厭下相干的人多事。
「沒什麼。」
徐玉臻輕聳著肩,看著向她走來的葉冥。
「我只是好奇,到底是誰那麼大本事惹得你不開心,向來冷言冷語的你,最近老是有事沒事釘得歐陽克滿頭包……」
「不可以嗎?」
葉冥心不在焉的回答,視線卻不由自主的穿過門縫,看著蔚藍精神挺好的給大家送茶水。
奇怪?
她那麼愛泡咖啡,為什麼卻從來沒往這里送過一杯?
葉冥不悅的撇唇,下定決心……總有一天,要糾正蔚藍「故意忽視他」的這個壞習慣。
「你就真的這麼在乎她?」
順著葉冥的視線,徐玉臻的語氣里帶著興師問罪的妒恨。
無奈,她滿腔的激動卻只換來葉冥剃銳的雙眉微微向上一挺。
「我不準!葉冥……」早將葉冥當作自己男友的徐玉臻,激動的揪起他的襯衫。
「不準?你以什麼身分說這句話?」
他寒似冰的淡眸里,毫不掩飾譏誚的神色,不帶溫度的手指只消輕輕一撥,便松開她的鉗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