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魚不翻身 第19頁

「老爹!我有正事要辦,你就踏踏實實地做家奴,熬個三年五載的弄不好你主子開恩大赦還你自由呢。」賢兒招呼裳于晨︰「你的袍子是他穿壞的,要賠找他賠,咱們快去那個什麼樓,吃點好吃的,歇歇腳,順手給人家醫個病,然後、回臨州。」

「也對。」裳于晨點頭配合,上前拍了拍祝宛風肩膀,「師叔,我們飯錢還未付,方才已跟那賣茶的小扮說記在您賬上,我看您老腰帶里別著的那吊錢足夠了。對了,下回再翻我的衣箱時,您老要記得今天的話——我那些不結實不禁髒的‘破袍子’實在是不合您意,您還是去刨我師父的衣箱子吧。」

「你那肉球師傅的衣服像個布口袋,穿上它我的偉岸形象還如何示人?」祝宛風信誓旦旦地舉起右手,「晨兒好師佷,龍袍都沒你的白袍好!」

「老祝!」含著壓抑怒火的男音從遠遠的轎中傳出。

「洪爺,小的在。」祝宛風一臉諂媚地踮腳跑向轎子。

家奴當久了言行舉止越來越有當奴才的操守作派了。

「誤了爺的大事你擔待?還不走?」轎中男子喝斥道。

「起轎、起轎!」祝宛風招呼著,轎子快速走遠,「乖賢兒,好師佷!別忘了去南市‘九魚樓’給我贖身。」祝宛風的聲音遠遠地飄來。

「老爹!岸飯錢!」賢兒一躥身追了上去,「又想賴賬啊你!」

忽然,幾個白花花的影子連同一道銀光一起從轎窗飛出,賢兒飛身一一接住——幾個原物奉還的大餡包子,還有一錠紋銀。

「好厲害!」轎子里的人伸手不錯,看著轎子快速走遠,賢兒叼起個包子咕噥著,由衷贊嘆。

「還吃!」裳于晨牽馬走過來,拍了下賢兒的頭,拿起她手上的銀子扔給從桌下爬出來看熱鬧的茶攤老板。

「怎麼都給他了?」她轉身撲向看著銀子傻笑的茶攤老板,「臭美什麼!找錢啊!」

「小扮,收好銀子,不必理她!」裳于晨一手揪住賢兒的衣衫,一手牽著馬,把她拽到自己跟前,道︰「正好,師叔他老人家竟也在頤州城……你說得對,該讓他賠我袍子!這些年來被他偷偷翻走的袍子有多少?」他將她攬近身前,深深地望著她,低語,「賢兒,那些袍子值不少銀子吧。你說,師叔會拿什麼來賠我?是啊,他除了你,還有什麼?」

「除了我……你——」這個家伙,好陰險!他分明是想逼她老爹賣女兒啊!

☆☆☆

「啊——」

一聲訝然驚嘆從「琴箏樓」二樓長長的甬道盡頭那間雅致的包間內傳出——

「琴箏樓」管事老板魏燕若呆呆地望著坐在自己對面的兩人。

「……你們說有位老人家要你們來找我?」她輕撫胸口,微微蹙眉。最近天氣有些變換,勾起了她胸悶氣喘的老毛病,「裳公子是吧?您說您就是‘鬼面醫’?」無論如何想不起曾幾何時認識過他們口中的白發老頭兒。不置信的再次上下打量著面前悠然閑坐的白袍男子,再者「鬼面帖出,病愈天澤」傳說中醫術高明莫測的「鬼面醫」怎麼會如此年輕,如此俊雅?誰會信!

裳于晨看著她微微一笑,悠然地拿起桌上的點心送入口中。

「再說一遍,有個白發老頭兒替你付了診費。」賢兒已經有些不耐煩了,「反正診費不會退,有病沒病的好歹看一下,也算我們跟那老頭兒交差了。」

說著,她拉起魏燕若的手臂交給裳于晨︰「來,把脈。」

裳于晨輕輕搭上魏燕若脈門,雙目微垂︰「姑娘未滿周歲時染過風寒,未及時治愈,至今偶爾還會氣喘輕咳。好在你身上有些功夫底子替你壓制了些病疾發作的次數。不用擔心,你的病只需調理,在下給你留下幾枚丸藥,照我說的吃下就是了。」說著,他把幾粒很小的丸粒放入她口中,修美的長指快速捋順她身前幾處脈絡——醫治完畢。這病沒難度到如此地步也要他大老遠跑一趟,藥王那老頭兒越來越離譜了!

「你——」魏燕若吃驚地睜大眼楮。他竟然連她未滿周歲染過風寒都知道,他竟然如此輕而易舉地便知曉了她的頑疾,甚至還準確地說出了她的病因!她咽下的小小丸藥清涼滑爽,抑制了喉嚨的癢澀,他手指經過她身前,瞬間帶走了她的胸悶氣喘——他簡直不可思議,「原來那位白發公子不是在說笑,他真的找得到‘鬼面醫’,你就是!」她毫不掩飾驚喜與興奮,順勢緊緊抓住他的臂膀生怕他會逃走似的。

白發公子?!正大吃著糕餅的賢兒忽然大咳起來,她連忙喝了口茶。怪不得那老頭兒這麼熱心,肯定是這姑娘瞧他白發童顏誤會他老人家少年白頭才「公子、公子」地給他叫順了心,于是那老頭兒搬出裳于晨做回禮。要是此刻告訴她那位「白發公子」搞不好已經一二百歲了,會不會嚇暈她。

等等!她的兩只手放哪里?干嗎攀著裳于晨的胳膊不放!

「你跟我來——」魏燕若不由分說地拉起裳于晨向外走。

「做什麼!」他還來不及開口,賢兒已伸開雙臂躥擋到他面前,「病都看完了,還跟你去哪里!」

算了!好吃好喝的她也不要了,這女人小懂非禮勿動,他們最好趕快離開這里!見魏燕若的手還拉著裳于晨,賢兒執起他另一只手,「裳于晨,我們回去!」

她……這是在……吃醋嗎?她在吃醋!裳于晨不動聲色,他望著賢兒,心內漸漸泛開一種別樣的欣喜。于是,他想把這欣喜延長些,再延長些,直到要她自己發現——她有多麼多麼在意他……

「‘鬼面醫’要醫治的人並不是我,怎麼能算看完病?」魏燕若巧笑倩兮,媚眼如斯。

賢兒眯起眼盯著魏燕若,她五官精致,明眸皓齒,柔美的臉上總掛著媚人笑容。她大概算個大美人兒,不對,不服氣也得承認——她就是個美貌佳人。就因為她的美麗裳于晨才任她牽著自己的手?

一股火氣升騰起來,賢兒提高聲音,擲地有聲、義正嚴辭地開口︰「老板娘你懂不懂江湖規矩!‘鬼面醫’為人醫病一定要有他要的寶貝作診費,不管怎樣他給你醫過病了,那白發老頭兒替你付的診費用完了,況且你又沒有‘鬼面帖’,‘鬼面醫’不見帖子不醫病。所謂規矩自是不可打破,改天你弄到‘鬼面帖’再來找他吧。」

「‘鬼面帖’?」魏燕若眨了眨明媚的眼楮,看向裳于晨。

「原來你真的不懂規矩。」裳于晨輕嘆。

「這種不懂規矩的人最麻煩。」賢兒牽著他的手徑直向外走,卻被他收臂拉了回去。

「所以我們要解決麻煩啊。」裳于晨側頭看向賢兒,輕輕把手從她的手中抽離開,而他另一只手卻始終任魏燕若牽附著。

賢兒心中重重地頓了下,她握緊被他放開的手,臉上不自然地騰起一層紅暈。

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她?不久前他還說過他會等她,會等她愛上她——他的那些話……她不在乎!不在乎!她才不在乎!她不在乎他!隨便他對哪個女人好,她無所謂!他有什麼了不起,沒有存銀、不會理財,根本是個大笨蛋,離窮光蛋也差不到哪里去,反正她不會愛他!不會嫁給他!也許有一點喜歡,只是有一點點喜歡他而已,從此不喜歡他不就得了!從此,再也不喜歡他了不就解決了——可是,為什麼她還是會不由自主地看向他們牽在一起的手?不由自主地感到心口悶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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