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爺 第8頁

閉著眼小憩,耳邊斷斷續續的傳來說話聲,好似听到幾句「該走了吧」,緊接著就是一陣腳步聲,熱鬧的茶棚頓時回歸安寧。她又趴著休息了一下,這才緩慢的抬起頭。

「晴姑娘。」一道熟悉的噪音自面前傳來。

晴一愣,半垂的眸子抬起。坐在她對面的是個戴著白色帷帽的男子,層層白紗遮去他的容貌,讓人看不清,但那嗓音……

「麒、麒格公子?」心神一震,秀眸里漾著訝異與驚喜。自那一夜分別後,她曾盼著他會來找自己,沒想到沒等到他,卻在這山間官道上踫見!

麒格憂心的看著她蒼白的面容。他與博赫一路跟著馬車而行,一看這路是前往洛陽的,所以就先一步到半山腰的茶棚等。沒想到馬車到了,卻不見她蹤影。

正著急的想要找人,就見她搖搖晃晃從茶棚後走來,身子看上去很不適。

他的心思晴全然不知,一顆芳心縮了縮,有些酸澀,凝視他的目光復雜中又帶著些許失落。他出現在這里代表了一件事,他根本就沒有想要去尚書府找她。

「我要上路了,很高興在此遇見你,告辭。」眼眶驀地發熱,她胡亂的點個頭,不想去追究心底的悵然若失為何而來,起身走到茶棚老板身邊,買了些干糧,問清楚洛陽該怎麼走就離開了。

不回頭,人家沒把她放在心上,那她又何必回頭?晴難受的告訴自己。抿緊唇,臉色僵硬的邁開步伐。她是個傻子,還以為他會去找她,原來……他根本一點也不在意她,那她也不需耍為了他而難過。

舉臂抹去眼角的汗水,她絕不承認那是淚。

麒格跳望著她的背影,孤孤單單的,就像那一夜看到的她,坐在池邊吹笛,跟四周有著格格不入的感覺,握著茶杯的手一緊,他有股沖動想要追上去,但……

「爺兒?」坐在他身邊的博赫明顯的感受到他情緒上的波動。爺兒明明就是見了晴格格才追上來的,方才為什麼不說清楚?

麒格沒回話,只是定定的望著那漸漸變小的白影,眸底壓抑著些什麼,蠢蠢欲動卻又不能放開束縛。再一次,薄唇緊抿著諷刺的笑意,大掌不自覺的撫向那條微跛的腿,緊握成拳。

一個人獨自上路的感覺如何?

要晴來說,她開始覺得自己被養得太嬌弱了,才走不到一個時辰,她兩條腿就累得不住打顫,全身香汗淋灕,風吹干了,馬上又濕,雖然身體已經累到一個極限,但她也不敢休息,她可不想露宿在荒郊野外,太危險了。

撐著累壞的身子,一步一步像蝸牛似的走,終于在天色讓夜幕完全遮蔽前,找到一間破山廟。有個能夠遮風蔽雨的地方,讓她安心多了。一入破廟,累壞的她尋了個還算干淨的地方窩著,眼一閉,人就昏睡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開始覺得好冷,雙臂緊緊環著身子,隱隱約約中她知道自己病了,身體忽冷忽熱的,但後來卻只感到冷,她蜷縮著身子發抖,難受的申吟。

暗夜中,淡淡的月光透過破損的屋瓦灑落,除了倒地的晴之外,破廟里倏地又出現一個人,全身裹在夜行衣里,步履輕輕,緩緩的走到晴身前,閃爍的眼眸盯著她好一會兒後,這才慢慢的彎下腰,伸手探過去。

「別踫她。」冷冷的聲音自身後響起。

第3章(2)

黑衣人倏地回首,警戒不語的盯著突然冒出的人。

一白一黑的身影白暗處徐緩的走出,戴著白色帷帽的男子上前兒步,「滾。」

語意里含著濃濃的殺氣。

他身上傳來的殺氣是這麼的明顯,冷汗滴落,黑衣人遲疑的看著躺在地上的人兒一眼。可惡!出城門開始,他就一直躲在暗處跟著她,直到來至破廟,正想動手,卻被破壞了!

抿抿唇,他衡量著形勢。眼前的兩人呼吸吐納淺得幾近無,方才一點也沒听到他們靠近的聲響,那代表他們的武功不俗,一對二,對他大大不利。猶豫了好一會兒,黑衣人咬咬牙,一個縱身竄出廟口,眨眼間消失在兩人眼前。

「嗯……唔……」陷入昏迷的晴難受的申吟一聲。

麒格取下頭上的帷帽,一個箭步沖上前抱起她,借著月光看清她的面容,臉蛋上染滿不正常的紅暈,頰旁的發絲全讓汗水沾濕黏在頰畔,心一痛,他伸手小心的撥開她臉上的亂發。

「快走。」她滾燙的身軀讓他一驚,抱起她,麒格心急的往破廟外走。

博赫半句話都沒說,只是緊跟在主子身後,一起騎上系在破廟外的馬,快速地往最近的城鎮奔去。

麒格一手駕馭著胯下駿馬,另一手將晴緊緊環在胸前。他低首看向懷中人,心痛著。後悔了,他不該放她一個人獨行的。

從茶棚分開後,他控不住自己,無法向前,也無法離開,牽著馬兒跟在晴的身後,見她步履虛弱的一步步走著,眼睜睜的看著她臉色越來越難看。直到見她走進破廟休息才安心,他原本只打算在暗處守護她的,是突然冒出的黑衣人逼得他不得不現身,這也才發現她病了。

沒辦法再自欺,他喜歡上懷中這個小泵娘了。她燦爛如星的眸子,笑著望他的模樣,早在那一夜就刻在他的心版上,她看著他的目光,是純然的欣賞,星光下,她的眸底只有他。離開時,她眸底閃爍的失落光芒,也是為他,那令他的心跟著蠢蠢欲動。只是他的面貌、他的跛足令他卻步,他如何配得上甜美純真的她呢?

昏昏沉沉中,馬上的顛簸讓晴睜開了眼,朦朧的秀眸里映上他的人影,病重的她分不清這是現實還是夢境,哽咽的開口,「我討厭你……」嗚咽的嗓音軟綿無力。

心一痛,黑眸倏縮,繃緊的面容越見冰寒,「我知道……」黯然哽咽。

「我討厭你……你不在意我……我也不要在意你……」心里又疼又酸,喃喃低語了幾句,高熱已經磨去她所有的清明,眸一閉,再次摔落無邊的黑暗里。

心弦一震,黑眸里的束縛就像被擊散一樣,細細碎碎的情愫從破碎的地方流泄而出,麒格深深的凝視懷中人,環著她腰間的手縮得更緊。她的話是什麼意思?在意他?她的意思是那樣嗎?是嗎?

「風邪入體,姑娘身子虛弱,要好好歇上一陣子……」

「藥的話……」

「佐以針灸是最好…」

細碎的談話聲縹縹緲緲的听起來不真切,緩緩飄進漸漸蘇醒的神智中。

晴徐緩的睜開眼,長長睫羽無助的顫動了下,迷蒙的眼眸漸漸清明,眨眨眼,她看著陌生的床頂板,一時間,還弄不清自己在哪兒,慢慢的記憶回籠,雙眸一瞠,急急的起身。

「唔!」大病罷愈的身軀承受不了她激烈的動作,晃了晃,天旋地轉,她虛弱的扶著床頭,等待那一波波的暈眩過去。

她打量四周的環境。古樸的桌椅、小巧的布置,這里是哪?使盡全身力氣坐直身子,手臂抖了又抖,就是沒力氣,她氣喘吁吁的松開手,「砰」的一聲,她又躺回床上去。

懊死的,她是怎麼回事?身體怎會虛弱成這樣?依稀記得,她走了一天,好累、好累,然後終于走到一間破廟里,再然後……

一個模糊的印象一閃而逝,柳眉輕擰。她好像……有看到麒格?

房門外刻意壓低的聲音不停地傳進來,方才她就是讓這些談話聲給吵醒的,是誰在外面?才這麼想,門就被推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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