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蕩才子 第3頁

她非傾城之姿、亦無傾國之貌,要人記住她已屬困難,現在居然有膽子對他說︰「你們不知道我是誰?」

三天來,擔憂她就此昏迷不醒,因此他動員了所有關系,遍尋名醫,就想要早些醫治好她,早些擺月兌這個意外的麻煩。

但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女子,竟如此的刁鑽,居然如此的回應他的問題!

「姑娘,我們萍水相逢,不知你姓名為何,至于你的住處,自是不清楚。」饒他是見過大場面的人,懂得靜心忍氣,不讓心中真正的情緒顯露出來,依舊是一派的平和模樣。

原以為她會識相點,自個兒將名字、住處全給說出來,可是她卻抬起虛弱的左手,抓抓有些凌亂的發髻,說出了一個更具爆炸性的事——

「哎呀,這可糟了!」易蓮的眼神一派純真,兩道細細的柳眉也因此微微蹙起。「我也不知道自己住哪兒……」

「什麼!」李緣一听,再也按捺不住,氣得暴喝一聲︰「你說你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我……」她被他的凶惡模樣,給嚇了好大一跳,下意識的縮向床頭。「我說我不知道……就是,我不知道……」

雖然心中對這好看、但凶惡的男人有些畏懼,可心里卻想,這好看的男人也甚是奇怪,都同他說她不知道了,他還問她說了哪些……真是怪人,連個話也不會听……

「緣表哥,你別動氣,」唐瑛瞧李緣己經被氣得失去控制了,連忙上前充當和事佬。「你這個樣,會嚇著姑娘的。」

接著她轉頭,和顏悅色的對這顯然已經被李緣給嚇壞的易蓮說︰

「姑娘,你別害怕,我表哥是擔心你,所以說話才大聲了些。」解釋完畢後,她問︰「那麼,姑娘,可否請教你芳名為何?」

易蓮听了她的問題,皺起了眉頭、雙唇緊抿著,兩只手不斷的絞著覆在身前的錦被。

唐瑛以為她的遲疑,是因為不懂她話中的意思——畢竟她的說法較為文言,若沒讀過幾天書,可能還真的弄不懂她的意思。

于是,她試著以較淺白的口吻再問一次︰

「姑娘,你叫什麼名字?」直截了當,毫無任何多余的修飾詞句。

這時,易蓮抬起頭來,那靈動的雙眼里,此時早已蓄滿了淚水——

「怎麼辦,我連自己叫什麼也不知道!」

唐瑛一听,剎時間不曉得該如何回應才好,倒是李緣有了先一步的動作。

「你說,你連自己的名字也不知道?」

他曾經在軍營里,見到有人不小心跌下馬、摔到頭,也有類似的情況發生。

那人還記得怎麼吃飯、睡覺、騎馬、箭射,可就是記不住自己叫什麼名字、家里還有哪些人……軍醫曾經提過,這原因很可能是因為落馬時,傷到了頭部,使得腦子有些地方受傷,以至于讓人忘了自個兒的事……

易蓮誠實的搖了搖頭,十分委屈的說︰

「我也很想知道自己叫什麼名字啊……」這人真是太奇怪了,她要是知道,她干嘛說不知道。

听了她這答案,李緣的頭開始隱隱作痛。

這回的路途,有了唐瑛這包袱己經夠麻煩了,現下居然還多了個不知自己姓啥、名何的小女孩……

難不成他這趟任務,就注定要出師不捷、事倍功半嗎?

「瑛兒,你陪陪這姑娘,我再到外頭請大丈來替她看診。」

這種情形,只會讓他愈想愈頭疼,現在想這些對事情也沒多大的助益,眼前只好再請些高明的大夫,看看能不能治好這令人頭疼的女孩的失憶癥了……

第二章

自易蓮墜馬蘇醒後,已經又過了兩天。這兩天里,李緣安排了不下十名的大夫來為她看診,可得到的答案全是——

「這位姑娘的失憶,必定是腦子里受損,老夫現下能做的,就是為這位姑娘抓幾味醒腦、清血的藥材,這時日一久,也許這位姑娘就能記得起自己的事了……」

時日一久?李緣听到這四個字,那眉頭隨即挑得老高,為了這不知打哪來的女孩,他已經整整浪費了五個日夜在她身上。

若不是因為這樁烏龍事件.此刻他早就抵達揚州,同時開始了收集史道安貪瀆的罪證,要是順利的話,或許他已經將這件事給辦妥了。

先前,為了唐瑛而耽擱行程,這會兒又為了這個女孩而停滯不前,他替皇上視察民情,已是多得數不清,可從沒像這次這般的麻煩……

「紅兒,」李緣看著乖乖坐在椅子上,喝著大夫開出的藥方所煎煮成藥汁的易蓮——為了方便起見,他替她起了個新名。「你這兩天難道都沒想出什麼嗎?」

在京城里,人人都知道,當今的晉王爺李緣,可是文通三略、武解六韜的文武全才,不論是吟詩、作對、乃至武事韜略,可說是無一不通,如此的才俊,外配六尺身長、俊逸五官、顯赫身世,京城里的名門閨秀,莫不以吸引他的注意,為最大目標。

每回一到春季的賞花宴,全穿上最華麗的衣裳,就盼心上人能將目光,多停留在自個兒身上一會兒。

如果,她們知道只要跌下馬,佯裝失憶,便能搏得他全部的注意力,只怕這會兒京城里的姑娘,最流行的話題可不是花鈿樣式,而是如何才能將自己,穩穩的在李緣面前摔下馬!

「呃……」易蓮,也就是現在的紅兒,她放下被她喝個精光的瓷碗,先是抹淨嘴角殘留的藥汁,這才看向李緣。「這個……」

她當然知道他這麼問是什麼意思,心底也明了他想听到的是個什麼樣的答案,可這兩天她吃好、睡好,除了頭還有些痛之外,她什麼也想不起來啊!

就連睡覺,也是一夜無夢,如此一覺到天明,如此的情形,要是真說了出來,只怕他那張好看的俊臉又要翻紅,然後接著一片慘白,最後再拿著他那雙仿佛會放電似的眼楮,瞪著她好一會兒說不出話來。

「這個什麼?」李緣耐著性子,等著她的答案。

「我什麼也沒想到……」

「你什麼也沒想?」他的聲音此刻有些危險的上揚。「我看你是根本沒想,」果然如易蓮預料的,李緣的一張俊臉此時因為氣憤,而呈現一片赤紅。「而不是沒想到!」

「這個……」她不能否認他的話,因為她真的什麼都沒去想。

是,她有得吃、有得穿、還有地方睡,就算一時三刻想不起自個兒叫什麼名字、家住哪里,也不會落得過著三餐不濟,以天為蓬、以地為席的苦日子。

再者,就算她真的努力去想了,也不見得能想些什麼啊!

那些來替她看病的大夫都說了,她這種病是急不得的,既然急不得,她也不必勉強去想那些她現在是絕對想不起來的事嘛。

「這個什麼?」李緣自認對于姑娘家,向來是彬彬有禮,雖不至于殷勤有加,但以禮相待、好言相對,是決計少不了的。

可是眼前這個紅兒,卻屢屢使他破戒,見著了她,總讓他忍不住要念她幾句、說她幾回。

不說別的,光她醒過來之後,知曉自己記憶喪失,並不像尋常姑娘一般,落淚以示心慌、顫抖以表惶恐——而是扯著他的衣袖直喊餓!

茶飽飯足之後,居然當著他與唐瑛的面,又大剌剌的爬回床榻上,呼呼有聲的睡了起來。

這般的女子,不知該說她是天性樂觀、抑或是摔下馬時,將腦子給摔壞了。

「要是我努力想,卻什麼也沒想起來,豈不是會更難過……」她聲如細蚊的說著。

面對他的怒氣,她是既不想去安撫,也不想做些讓他寬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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