曖昧情事 第2頁

于是趁著團員們興致勃勃,前往香榭大道之際,她也特別向領隊要來巴黎的完整地圖,一個人去尋找令她魂牽夢縈的咖啡館去了。

她一個人憑著對咖啡館的狂熱與執著,終于找到貫穿巴黎的塞納河,同時沿著河岸找到不少在廣告中曾出現的景致,也如願以償的喝了杯CafeOle……

來時路沒問題,可不見得回頭路就是如此的容易。

當她心滿意足的喝完咖啡,準備到香榭大道晃晃,看看能不能遇上正在努力其他團員時……

她發現一件非常、非常悲慘的事——

她迷路了。

而且是徹徹底底、完完全全的迷路了。

她根本弄不清楚自己到底身在何處,她只知道她在塞納河的左岸,其余的一概不知。

當她以十分蹩腳的英文,向路過的行人問路時,卻更悲慘的發現她的英文已經夠破了,而被她問路的人,其程度還要比她破上三倍。

好吧,中國俚語說︰自助,而後天助。

于是黎馨攤開讓她頭昏腦脹的地圖,以十分阿Q、鴕鳥的心態,朝著她覺得可能是來時路的路走。

一個小時後,她發現,沿路看到的,全是她來時沒見過的建築,甚至原本熱鬧、悠閑的街景也全變了個樣。

「這是什麼地方啊?」她緊緊的抓住自己的小提包,希望這小動作,能讓她帶來點勇氣。

屋漏偏逢連夜雨。

這時老天十分不合作的飄起了細雨,而天上聚集的雲層告訴她,即將有場傾盆大雨要落了下來……

這時,她抬頭擔心的看著天空的變化,疏忽了身邊可能出現的危機……

突然之間,她只覺得被人給狠狠的撞了下,接著,她發現她的提包居然給搶走了。

「啊!有搶匪。」尖叫是她第一個反應。

怎知,她這聲驚天動地的叫喊,只換來少數行人的側目。

接著,她突然想起,她人在巴黎,而她說的卻是中文……那誰听得懂啊!

此時的她,也不管會發生什麼危險,一心一意的,想將她的提包給搶回來,于是她拋下地圖,急起直追。在她死命的追趕下,她與搶匪始終保持著十公尺左右的距離……

由這麼點的距離下,她看到搶她提包的,是個比她約莫高十來公分的黑發少年……

奇怪的是,那少年在她落後時,總會停下腳步,確認她是否還跟在他身後,等到他看到她那氣喘如牛的身軀時,他才又開始向前急奔……

這樣奇怪的事情,一路上不斷的發生,黎馨縱然覺得事情有異,但只要一想起,所有的家當都在里頭,她要是不搶回提包,那麼她連坐計程車回飯店的錢都沒有……到時,她真要一個人流落在巴黎街頭……

在這強烈誘因的驅使下,她決定拋卻腦中的警訊,邁開大步向前追趕。

追了約莫十分鐘後,黑發少年引她到一幢看來破舊不已的公寓前,然後她看到少年閃身進了公寓。

當下,她毫不思索的進了這幢,看起來隨時會倒塌的建築物里。

而後她看到少年,像是拿著紅蘿卜引誘著馬兒似的,站在樓梯上,舉著她的提包,朝她揮動!

這時背著光,她隱約看到這黑發少年的長相——

天啊!她這輩子從沒見過長得如此俊美的少年。時下那些少年偶像團體中,以美少年著稱的男孩,絕對不及他的一半!

他有著略微卷曲、同時泛著光澤的黑發。深邃、工整出色的五官,加上頎長的身材……

假以時日,這男孩若不成為令女人為之瘋狂的男人,那才是令人奇怪的一件事……

「你,」她勉強以破得可以的英文對他說,「把提包還給我。」

沒想到,那少年只是定定地注視著她,而後轉身拾階而上。黎馨不得已,只好又追了上去。

爬了三層的高度,她看到少年打開了其中一間公寓的門,走了進去。

黎馨瞧這陣仗,在外頭著實猶豫了好一會兒,不曉得是該進去還是不該進去,若這事發生在台灣,她該做的,就是掉頭離去。

可她現在,不在台灣啊!她在法國,一個人生地不熟,沒有朋友幫忙、沒錢可借的陌生地方。她要是不找回她的提包,在語言不通,路途不熟的情況下,她根本沒法回到飯店。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她黎馨豁出去了!

???

于是黎馨抱著必死的決心,跟在那少年後頭,也走進了那房子里,可一進去,見到的景象,卻讓她嚇了一大跳。

「你是誰?」有個看來臉色十分蒼白,東方面孔的婦人,躺在床上以十分虛弱、仿佛即將陷入彌留狀態的聲音,吐出了這幾個字。

而那少年僅是一言不發的拿著她的提包,站在那婦人的床前。

「你……你會說中文?」是啊,這是她最熟悉的語言啊!「你看起來……很不好……」

即使不是醫生,她也知道躺在床上的婦人生病了,而且病得很重……

此時,那婦人全身顫抖了起來,那表情似乎承受著極大的痛苦,黎馨看著她的額上冒出了豆大的冷汗,一時心軟走上前去,拿出放在口袋中的面紙,想要將她額上的汗拭去。

沒想到,那少年快了一步,他走到一旁的架子上,取來一條毛巾,仔細的擦拭著那婦人的臉。

「你從哪里來的?」那婦人對于少年細心的動作,全然沒有反應,只是熱切的、急迫的問著黎馨。

「我……我從台灣來的。」

「台灣……」听到黎馨的答案,那婦人的眼神飄得好遠、好遠,似乎到達了一個沒有人可以觸及的地帶。「你怎麼會到這個地方來?」

黎馨听到這問題,有些不安地看著安靜在一旁照料著她的少年,原本想照實說,可又覺得不妥,于是她婉轉的說︰

「是他帶我來的。」

那婦人僅是看了他一眼,然後注意到他手上的提包,而後以十分虛弱不堪的聲音說︰

「瑞奇,把提包還給這小姐。」語畢,她又開始了另一陣痙攣。

這時,少年一言不發的坐到床邊,默默地拍著她的背,似乎想讓她舒坦些。

「太太,你還好吧?」黎馨十分擔心的問著。

此時,只見那婦人慘淡一笑,嘴角露出個嘲諷似的笑容。

「上一回,醫生說,我已經活不了多久了,你說,我好不好?」接著她又說︰

「請你原諒瑞奇這孩子,他只是……他只是想讓我和家鄉來的人說說話……」

「你也從台灣來的?」黎馨有些意外的說。

她虛弱萬分的點了點頭。

「十五年前,我發過誓,再也不要回去……」她的眼角此時泛了點點淚光。「可是你知道嗎?現在,我最想做的,就是帶著瑞奇回家看看……」

黎馨一听,心里一酸,眼眶倏地紅了起來。

「太太,要是錢的問題……我……」她帶著爸爸的附卡出門,買個兩張機票還不成問題。

「不了,我知道我是回不去了。」那婦人臉上有無限的哀傷。

「這怎麼會……你只要身體好起來,想去哪里都不成問題啊!」

「我得的是胃癌,胃已經切除的只剩三分之一,癌細胞也已經擴散到骨頭里了……」

黎馨一听,心驚不已。這婦人豈不是在告訴她,她大去之期不遠了……

「或許是見到你,讓我想起了台灣的種種,不知怎地,我精神好像也好了許多。」

回光返照。這四個字在她腦海里浮現著。

「太太,你……你……」

黎馨不知該怎麼辦,這個時候,在這婦人身邊的,不該是她,而是穿著白衣、白袍的專業護理人員啊!依她這景況,很可能隨時會病危,甚至不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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