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包小福星 第2頁

回首想想真是傻得可以,把大姊的有心算計看成是對她的愛護,百依百順、無有不從,大姊想要什麼她二話不說的一股腦全給了,只有多、沒有少,珍惜姊妹之情。

而三妹則驕縱蠻橫,看上什麼就拿走什麼,從來不問她肯不肯、願不願意給,反正二姊的東西就是她的。

一個溫柔婉約讓她不起疑心,一個裝腔作勢、強逼要脅,夾在兩人之中的陸青瑄就像池畔的蓮花,任人攀折,她們一開口她便先弱了三分,任憑兩人予取予求,說不出拒絕的話語。

誰知她顧著姊妹情分,她們卻是心機深沉,越發得寸進尺,一直到她闔目的那一日才看清兩人的嘴臉。

可惜為時已晚,魂飛離恨天。

沒想到老天是長眼的,當她以為要抱憾回歸地府時,再一睜眼居然回到十三歲那年。

她幼時墜湖的那一年。

在記憶中,湖水很冰、很冷,她以為自己是不慎失足落水,卻在死前從大姊口中得知自己是被推入湖的,因為正在議親的大姊看中湖廣總督的嫡長子,而那人卻言明欲娶二小姐,也就是她。

大姊不能讓人擋了她的路,所以自己就倒楣了。

落水後的她在湖里泡了很久,在湖岸的大姊和三妹攔著不讓下人救人,她只能手腳僵硬地逐漸往下沉。

雖然後來被救了,她也大病一場,足足在床上躺了半個月才清醒,又用了一個月調養身子才勉強下得了床。

但是自此之後得了宮寒,不易受孕,一入秋便手腳冰涼,比一般人更畏寒,一來癸水便月復痛如絞,痛到面色發白。

吃藥、看大夫都沒用,成為她不敢宣之于口的隱疾。

不過無孕又如何,她為人婦一十載,至死仍是處子之身,只因為夫婿是……

一想起前生的種種,陸青瑄心中發澀,有著說不出的苦意,她連想到都會心痛,大姊竟會坑害了她一生。

只是上一次她已昏迷,不知被誰救起,身邊的丫頭說是一名會水的婆子,已給了賞銀便了事。

可這回她卻清楚看見是一名青衣男子游向她,可惜就在對方托起她的身子時,她眼前一黑,沒能瞧清楚救她的是何人。

事後她向人問起卻個個三緘其口,不肯吐實。

但這次不一樣了,雖然她也受寒高燒,但僅僅三天便燒退清醒了,對癥下藥很快就恢復,沒留下什麼暗疾。

醒來之後的陸青瑄有些難以置信,她花了好幾天功夫才適應重回未嫁之時,也重新思考她短暫的一生到底在做什麼,乏善可陳的連自己都厭惡,十足十的一個傻子。

被人耍弄于手掌心的傻子。

但是說句老實話,她嫁入的人家位高權重,除了未與丈夫圓房外,她的前三年婚姻如同掉入蜜罐里,公婆喜愛、夫婿謙遜有禮、文質彬彬,對她呵護有加,疼如親妹。

就是「親妹」兩字害了她,夫妻倆同床共枕卻不曾有肌膚之親,新婚夜丈夫一臉苦澀的言明早年傷了子孫根,正在調養,數年內不宜有房事,請她包容和體諒。

她信了,也接受他的無奈之舉。

誰知這一切全是騙局。

慶國公府的嫡次子不是不能人道,而是對著她他提不起勁,因為他喜歡的是男人,還是底下被壓的那一個。

當初慶國公府提親的對象是陸府嫡出的大小姐,但早知對方情況的陸青黛故意把人推給陸青瑄,在她耳邊說了對方不少好話,並且將她記于嫡母謝皎月的名下,陸青瑄以為覓得良緣,傻傻地嫁出去,也對嫡姊感激得無以復加。

為人妻的前三年雖未掌中饋,但每個月的月銀和丈夫給她的銀子,她竟是姊妹中嫁得最好的一個。

珠釵寶簪、錦衣華服、美食玉饌,叫人看了眼紅,她也不吝惜手中之物,大姊、三妹不時地上門要好處也從未空手而歸。直到三年無子,公婆小有微詞,為丈夫張羅兩個妾,隱藏不住的真相終于被拆穿,她也開始生不如死的日子。

「小姐、小姐……」磨著墨的若兒輕呼。

「怎麼了?」回過神來的陸青瑄又開始練字。

「二小姐你又走神了。」她輕輕一嘆,看來很憂慮。

是嗎?「我是在思考。」

「二小姐也思考太久了,筆上的墨水都快干了。」她希望二小姐恢復原狀,有吃就吃、有玩就玩,省得被人惦記。

若兒和錦兒差不多年歲,原本刺史府的庶女只有一個丫頭,可謝皎月卻刻意給了兩個,看似真心疼愛這個庶女,多有照顧,實則是讓庶女們產生嫌隙,對此其他人果然多少有些不喜。

非嫡似嫡、是庶非庶,重生前的陸青瑄不知道自己為何遭人嫉恨,還當是自個兒人緣不好,沒法和其他姊妹玩在一起。

後來她才知這叫「捧殺」。

「多想想,謀定而後動,避免走了岔路。」她說的是自身遭遇,不想重蹈覆撤。

以前想得少了,才一再遭人欺辱而不自知,給人傷害她的機會。

若兒一臉狐疑。「二小姐有什麼事情需要想嗎?」

不只若兒這麼想,城里的百姓亦是如此認定。在陸大小姐和陸三小姐不遺余力的操作下,陸青瑄真成了草包美人的代表,人美卻一無是處,不會用腦。

不過陸青瑄很少出門,最多和姨娘顧九娘到廟里上香,走馬看花一番又回府,根本沒听見外面的閑言閑語。

但是听到又如何,兩母女心性如水,有容乃大,不把他人的嚼舌根當一回事,她們在後院只管自己院子一畝三分地的事,別人說得再多也與她倆無關。

陸青瑄杏目一睇。「所以我在亡羊補牢,多看點書,多寫幾個字,月復有詩書氣自華。」若兒搖頭,听不懂。丫頭像主子,不思上進,若兒識字不多,也沒覺得有啥不好。

「二小姐,你都十三了,再補也補不成氣候,說不定兩年後你都為人妻了,該學習的不是詩書吧。」若兒七歲時賣入府中,一開始是燒火丫頭,謝皎月看她呆頭呆腦的便給了陸青瑄,佔了一個大丫頭的缺,省得日後來個伶俐點的,主僕連成一氣便不好對付了。

陸青瑄低頭半晌,眼中閃著隱晦的光。「錦兒去了許久,八成又躲懶了。」

錦兒一直是嫡母的眼線,監視著她的一舉一動,而從前她最信任錦兒,不只把全部身家交給她保管,甚至也給了她管院子的權力,幾乎是半個主子的身分,可惜養狗咬主,到最後,還是叛主了。

或者說她一開始就不是錦兒的主子,她另有其主,自己不過是踏板,供人攀上高枝。

「嗯!錦兒最懶了,常常把服侍主子的活丟給我,一轉眼又不知窩到哪個角落孵蛋……」老是多干一份差事,逆來順受的若兒也會有所不滿。

「臭若兒,你又說我什麼壞話!我也就多看一會兒熱鬧,這也多嘴。」說巧不巧,錦兒踫巧回來听了這話,登時雙手叉腰,露出小避家婆的氣焰。

若兒回頭嘶了一聲。「熱鬧有主子重要嗎?」

錦兒一哼。「二小姐,你那耳朵是怎麼長的,離了老遠也听得到動靜,奴婢走近了才曉得三小姐又在罵人了。」

「誰又招惹她了?」筆尖沾了沾墨,她一橫一撇提著腕,用了心去寫好,寫出風骨。

「還有誰,不就是那個鼻孔朝天的表少爺。」「表少爺?」她一頓。

「二小姐你忘了呀!罷從揚州來依親的蔣少爺,夫人娘家妹子的兒子。」若兒提醒。

「蔣……蔣三閑?」是他。

「對,是姓蔣的,三小姐罵得可難听了,什麼寄人籬下、好吃懶做,捧著書也當不成讀書人……啊!二小姐,你去哪里……」她還沒說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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