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包小福星 第6頁

但是嫡母對此事絕口不提,還哄著庶女說是一門好親事,把陸青瑾騙得團團轉,歡天喜地的嫁過去。

不到一年,如花般的小娘子骨瘦如柴,全身是傷,她心里有怨卻不敢找上嫡母、嫡姊出氣,于是又習以為常的朝陸青瑄發泄,口出惡語、強取豪奪,甚至荒謬地想要換夫。

「如果姨母點頭了呢?」他不會讓姨母從中作梗,他們都忘了真正能做主的另有其人。

陸刺史的話才能一錘子落定。

他先向姨母一提是為尊重,表示他還敬她為長,幾年的收留他還是心存感激,並未忘恩。

但是他的婚事卻未必要姨母做主,她雖是長輩,但和他已是兩姓人,可以從旁提點,給點建議,可要成親的人是他。

蔣三閑對姨母並無多少敬意,一個人再遲鈍也感受得到對方的真心和假意,謝皎月願意留下他不過是為了一個賢淑美名,實際上眼底的厭惡叫人想忽視都難。

要不然姨母不會放任嫡女、庶女對他的一再羞辱,百般輕蔑,想藉著兩人的手逼他離開,全了表面的面子,對外則道他是自己走,沒有人趕,她也是萬般舍不得,可人各有志,她想留也留不住。

一個小手段便把自個兒摘出去,撇清無容人之量的嫌疑,內院婦人的心機可見一斑,不愧是大戶人家出身的貴女。

「除非天下紅雨。」嫡母的心性她再了解不過,庶出子女怎麼打壓怎麼來,不可能給他們出頭的一天。

慶國公府的婚事原本是大姊的,娶妻娶嫡,誰要個庶女入高門為媳,可事先得知「女婿」有龍陽之癖的嫡母硬是將她記在名下,以偷龍轉鳳的方式換了她,又說了不少好話哄著她,讓她心甘情願替嫁。

若非發現了夫婿只喜歡男子的癖好,慶國公府的確是不錯的歸宿,在未發生那件事前,婆婆是極好的婆婆,手把手的親自教她如何管理內院的事,處置不听話的婢僕,更大膽地將針線房、油燭、香藥等事務交給她打理。

前三年,她真的是蜜里調油,日子過得好得不能再好,她學會看帳,審時度勢、看管下人,與內院婦人打交道,如何與人應對,察言觀色,打點方方面面和各種交際禮數。

連自個兒都不敢相信她還會做生意,開起布莊、酒樓有模有樣,一說起生意經便頭頭是道。

可是真應了那一句,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她一死,全為了別人作嫁,她一樣也拿不回來。

聞言,他低低發笑。「你把姨母看成凶獸了,要闖過龍潭虎穴才算數,她沒你想像中難擺平。」

陸青瑄啐了他一口,躲過他又伸過來的手。「要不然你怎會被大姊、三妹攔著,沒來由的一陣痛罵,不是我要說母親的壞話,若無她的默許,她們會挑你的刺兒?」

其實她也看得出來,嫡母其實是有想成全嫡姊和嫡親表哥這一對,雖然蔣三閑此時並不得志,還有些……窮,可他背後卻站著右相祖父,嫡出的長房長孫不可能不認祖歸宗,一旦恢復原本世族子弟的身分,何嘗不是良人。

可是陸青黛向來短視膚淺、眼高于頂,不願屈就一無所有的窮親戚,她想要當官夫人、出入高門,非王侯將相還看不上眼,至少也得是底蘊深厚的世家,一進門便能掌家做主。

嫡母順著她,不強求、順其自然,可心高氣傲的大小姐卻咽不下這口氣,于是慫恿刺頭般的陸青瑾當箭矢,話里話外都要蔣三閑認清自己有幾斤幾兩重,不要有強摘柿子的念頭。

可自始至終蔣三閑看上的從來不是這對自以為是的姊妹,任憑她們一搭一唱的說得滔滔不絕。

「陸大小姐、陸三小姐不就是閑得發慌嗎?不是你、便是我,她們也就這點事忙活。」無知、愚蠢,自作聰明,偏又不自知,耀武揚威一番便志得意滿,以為佔上風。

無事可做就只好找他麻煩了,刺史府里就他一人好欺,不趁機踩上兩腳都覺得對不起自己。

可笑又可悲的閨閣千金,眼中只有後院一畝三分地,想著女人和女人的斗爭。

一樣是被害人的陸青瑄頓時有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同病相憐,前兩天她們連袂到我院子,怪我一落水就生病,害她們被父親責罰,我泡在冰冷的湖水里就不能病上一病嗎?我是人,並非神,百病不侵。」

听著她難得的抱怨,蔣三閑心里生出異樣感受。「你知道你怎麼落水的嗎?」

眼瞼一垂,她聲細如鶯。「她們說失足就失足唄,我還能有別種說法嗎?」

身為庶女,她只有忍氣吞聲的分,打落牙齒和血吞,盡避父親疼愛她與娘親,但一個家是有規矩的,後院是嫡母的天下,她說什麼是什麼,連父親都不便插手。

男主外、女主內,各司其職。

不能亂,一亂便是敗家之相。

「聰明的做法。」先保全自身,不以卵擊石。

即便是他也要中舉之後才能有其他作為,父仇母恨不共戴天,他遲早要一筆一筆討回來。

陸青瑄心頭壓了一塊重石似的,眉鎖輕愁。「哪是聰明,是明哲保身,我的身分注定要吃一輩子的虧。」

「錯了,有一種方法能擺月兌現狀。」人不會只有一條出路,端看有心或無心沖破重重迷霧。

「什麼方式?」她困惑的問。

「嫁人。」他眼底藏著狡黠。

「嫁人?」

「嫁給我。」

「……」好大的坑。

第二章  我欲求娶你(2)

「小泵娘家皺什麼眉頭,活似活了兩世人的老婆子,鎮日發愁。」顧九娘梳著女兒的頭發,贊嘆這頭烏絲生得真好,油亮似黑緞。

她的確活了兩世,一點也沒錯,心如老樞。「娘,為什麼我們的將來要交給別人打算?」

陸青瑄有感而發,十三歲的軀體里裝著歷經滄桑的老靈魂,活過一世的她對現狀十分不滿,想剪開困獸般的束縛。

慶國公府終結了她的一生,也讓她痛過、恨過,巴不得親手毀之,可他們讓她走出一方天地,看見天有多大、人有多渺小,她見識過山川,感受萬物的天生天長,聞名而未見過的王孫貴族如浮扁掠影,在她眼前出現。

她的心,野了。

也變大了。

重活一回,她已經回不去原來的陸青瑄,膽小懦弱,唯唯諾諾,以嫡姊為尊,唯命是從。

「噓!小聲點,不要被別人听見,夫人不喜歡底下人有一絲不敬。」處處是夫人的人,稍有不慎便禍從口出。

彼九娘神色安然,不再有剛入門時的憤世,心中滿是酸澀和怨慰,女兒的出生磨去她的尖銳,她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女兒,為母則強,因為女兒她願意忍讓。

「明明你才是父親的元配,你替父親奉養長輩,披麻帶孝,你為公婆服喪三年,本在三不去之中,誰也不能抹煞你為媳的身分。」在父親的老家,他的妻子是她娘,連陸氏族人都認同。

三不去。

一是無所歸,妻族消失,妻妾被休後無家可歸,不休。

二是與更三年喪,妻子為公婆守孝三年的,不休。

三為前貧賤後富貴,糟糠之妻不下堂,不休。

她娘三樣都符合,姥姥、姥爺和眾親族因瘟疫病筆,娘是唯一活下來的,她一人祭祠兩家,等著未婚夫榮歸故里。

可是等到的卻是使君有婦,本該是正室卻因勢不如人而淪為妾室,過往的孝悌一筆抹去,只能是攀附喬木的葉絲花。

「瑄兒,不可胡說,這話不能由你口中說出,你要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她也哭過、怨過、痛恨他人的介入,可是事情已成定局,無法挽回,她除了接受別無他法,她心中所愛唯有夫君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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