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包小福星 第18頁

看著和堂妹有三分相似的面容,面色慈和的謝皎月在心里冷笑,報應呀!這就是報應,家破人亡、生死兩茫茫,天各一方、夫死妻亡,唯一的兒子也流落到無所依靠,嘗遍人間苦果。

謝離月呀!謝離月,你便是名字取得不好,有個「離」字代表分離,誰在你身邊都留不住,注定要生離死別。

人在福中不知福,所以遭天譴,當初那麼好的一段婚約居然不要,還和皇家公主搶夫婿,你哪來的大臉置謝家于危難之下,用整個家族三百七十五條人命來成全你的愛情。

你知道什麼叫求而不得嗎?那便是我當年的煎熬,和皇甫世清訂親的人應該是我這謝家嫡長女,雙方爹娘已有了約定,偏偏你追著小貓雪兒進了廳堂,多麼天真無邪、笑容純淨,我期盼多久的美夢在你的一笑中化為雪花片片。

融化了。

「我娘的確是不可多得的女子,父親在世常說翩翩一佳人,細足踩輕蘿,舞蝶弄清波,人間唯一人。在我爹的心目中,娘才是世間第一人。」無人能出其右。

方方面面皆是第一,詩、詞、歌、賦、琴、棋、書、畫,謝離月說了第二,沒人敢夸口說第一。

當年的她真可說是冠絕群芳,從十一、二歲便名動京城,有她的地方四下無顏色,唯她真牡丹,令所有待字閨中的閨秀對她又恨又愛,既想成為謝離月,又怨她無法模仿,一枝獨秀、國色無雙。

一度听聞她是太子妃不二人選,可是後來不知怎麼了和左相之子皇甫世清有婚約,當時又是幾家歡樂幾家愁,城中女子哭倒一片。

因為皇甫世清亦是一代風流人物,氣宇軒昂、風度翩翩,一曲《春江花月夜》風靡大江南北,與相貌堂堂、清雅逸透的蔣鎮安並稱「花間美男子」,容貌極其出色。

不過兩人是王不見,從未相見過,蔣鎮安在外地就學,而皇甫世清的外祖父則是國子監祭酒,因此他沒有意外的入了國子監,並且是其中佼佼者,每一年交出居冠的成績,比蔣鎮安早兩年進入官場。

而蔣鎮安也不遑多讓,名師出高徒,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一路輕輕松松地連下三元,解元、會元、狀元,進金鑾殿拜見天子。

皇上龍心大悅,賜婚福安公主。

可惜天生傲骨,不願尚主,當場拒婚,要不是皇上惜才,加上他祖父以乞骸鼻為由辭掉右相一職保全孫兒,否則他不可能外放一事了結。

「呵呵……最怕紅顏未老恩先斷,命運多舛,曾經是那麼風華絕代的天人,卻因‘情’字斷送錦繡年華,我至今仍記得她回眸一笑的妙姿,簡直是羞煞月里嫦娥,連皇上都看傻眼了。」這也是謝離月進不了宮的原因,避免父子相爭。

「姨母若是在皇上面前獻舞,肯定也是艷驚四座,一朵白蓮出水,多少男兒願折腰,拜倒你石榴裙下。」你不是愛出風頭嗎?就讓你一舞動天下,成為名符其實的舞姬。

謝皎月笑意一凝,目中藏銳。「老了,跳不動,不能和你娘當年相比,那才是驚才絕艷的人物,勾得你爹連公主都不要了,差點鬧出荒唐的私奔事。」

聘為妻、奔則妾,若非皇上心底那一點點憐惜,恐怕也成不了夫妻。

蔣三閑眸光閃了幾下,幽幽若深潭。「難怪我爹為娘痴迷,老說謝家的好風好水全給了我娘,其他的拐瓜劣棗看了傷眼,不看也罷,他不想吐光了前一夜的飯菜,太傷人了。」

「閑哥兒,飲水要思源。」她垂目低視,手邊一碗百合蓮子羹,遲遲未動。

「姨母說的是,不過據說當年我外祖母將她的嫁妝留給我娘,而我娘匆匆離京並未知曉此事,不知那筆嫁妝如今何在?」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有心就一定查得到。

聞言,她眉頭一抽,手背上的青筋微微浮動。「這我就不清楚,老人家走得急,沒人注意這件事。」

「那就是說嫁妝還在嘍!我娘說外祖母乃大長公主獨女,三百七十五抬嫁妝抬了一整天也沒抬完,整整裝了三個院子。」那真的是十里紅妝,大長公主是先帝的姊姊,唯一的女兒出嫁,可說是傾城之嫁。

「你問這個干什麼?」她忽然坐立難安。

「當然是拿回來,不然外祖母在九泉之下怕要罵兒孫不孝了。」他說得合情合理。蔣三閑的外祖母是亭安郡主,她嫁入謝府為媳也和大長公主一樣只生一女,因此她的親兒孫也就只剩蔣三閑一人,其他人都是隔房子佷,按皇家律例,他們是不能動用郡主私產。律文有雲,若無子嗣承繼,死後由皇家收回。

因此當年的大長公主才把公主府大半的家產以嫁妝之名給了寶貝女兒,思女成疾的亭安郡主自知時日無多了,便揚言她的私房全給謝離月及其子嗣,他人不得私用。

同時她還寫了一封信叫人送進宮里,將此事告知,若有一日謝府私佔此財產,未如實交給謝離月等人,便請皇上代為做主,將她名冊所列之嫁妝悉數交還後人手中。而這後人就是蔣三閑。

謝皎月臉色微白,「那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了,誰會記得,二嬸的院子早夷為平地,挖了個池子養魚。」

「那嫁妝呢?」他半步不讓的追問。

「不要問我,我哪曉得,我都十來年未回府了,哪知嫁妝在何處。」這小子真是來討債的,那麼久的事還翻出來煩人,亭安郡主一過世,那筆嫁妝就被府內各房分了。

她父親是長房,分大頭,其余依嫡庶各有多寡,但皆大歡喜,每房都分到不少,足夠十余年吃喝。

而她的嫁妝便是當年分得的一半,即使只有一半也足足一百二十抬,令滿城女兒家為之羨慕。

「那麼勞煩姨母寫封信回平遠侯府,就說謝離月之子蔣三閑前來討要母親嫁妝,請他們清點清楚,勿有其他想法。」蔣三閑笑意融融,說起嫁妝一事倒像是在談天。

「你說什麼?」他、他竟敢……竟敢開這個口,平遠侯府是他外祖家,與他說到底還是一家人,豈能任他胡作非為。

「姨母,有什麼不對嗎?」看她都嚇出一身冷汗了,真不忍心再嚇她,嚇出個三長兩短,他的小泵娘得守孝三年。

「沒、沒什麼,嗆了一下。」他究竟想做什麼,為何千瞞萬瞞,他還是知道了亭安郡主那筆私房有問題,是誰泄露出去的?

這兔崽仔,真想把人逼死了,早知道他長了一口只咬自己人的獠牙,當初就不該收留他,讓他流落在外,居無定所,看他拿什麼中舉,又有誰能庇護他至如今。

不過是個解元就張狂了,真不知天高地厚,若是她想弄死他是舉手之勞,他根本無招架之力。

財帛動人心,想著自家人瓜分了堂妹富可敵國的陪嫁,內心陰晦的謝皎月想都沒想過要歸還所得之私產,反而想佔為己有,絕口不提她手上就有好幾樣前朝珍品,價值連城。

「姨母要好好保重身子,別像我娘一樣一病不起,看不到外甥鮮花著錦為你爭光,我能依靠的親人只有你。」她得多活幾年,長命百歲,看著謝府分崩離析,世上再無平遠侯府。「你在咒我早死?」她的和善面容微微龜裂。

「姨母這話說重了,你還沒看到外甥娶妻生子呢!就是家底薄了些,拿不出像樣的聘禮討好岳父岳母。」他說到岳父、岳母兩個字時,咬字特別重,讓人琢磨出意味了。

聞言的謝皎月微眯眼,冷笑。原來在這里等著她,她真小看他了。「你想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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