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醫生戀習作 第11頁

「什麼,二少爺他……魏醫生你別走,一定要等一等,我馬上把二少爺找來。」二少爺就靠那雙手揚名海內外,要是出了什麼問題,老板還不遷怒他們一家四口嗎?

「最好快一點,我忽然想到我晚一點和美國的醫療協會有個網絡會議要開。」要端架子她也會,只是不屑。

當年魏青楓在美國當兩年交換學生時,她結業成績相當優異,美國方面有意留下她,想將她打造成全方位醫生,全力栽培,只要她一點頭便高薪聘用,不用等台灣的畢業證書。

可惜她是個戀家的、飛不遠的候鳥,一學到想學的知識和技術,她行李一打包就飛越換日線,回到水是故鄉甜的台灣,把所學所知貢獻給這片土地。

「好,你千萬不要走,醫生的話我們絕對會听。」張媽走得很急,彷佛身後有鬼在追趕似的,左腳一度還絆到了右腳,差點跌個倒栽蔥,幸好她及時扶住門框,穩住重心。

魏青楓看得出來張媽臉上的著急不是假的,她是真的很擔心衛擎風的手,于是她耐心的坐著喝水,以她小鳥啄水的速度,喝到天亮還有剩,反正她不急,急的是別人。

餅了一會兒,她隱約听見類似爭執的聲響,聲音很小,似乎來自地下,還有桌椅翻倒的踫撞聲。

說真的,這真像一場鬧劇,她不過來拆個線、換個藥,全程花不到五分鐘,有必要諜對諜的搞起間諜戰嗎?搞得她有如上門逼債的債主,欠債的跑的跑、躲的躲,只好拿老弱婦孺來頂門。

魏青楓放下水杯站起身,走向張媽方才走的路線,這才發現在樓梯口下方靠牆的一側居然還有一扇拉門,一打開,是可以容納四、五人並肩而立的樓梯,一股木頭香氣沖鼻而來。

「衛擎風,你上來。」

魏青楓沖著底下一喊,很宏亮的回音立即一波波的傳送,燈光通明的地下室忽見多條人影晃動。

她也沒看人有沒有跟上來,一轉身又回到客廳,拿起同一杯水繼續小口的抿飲。

沒多久,滿頭滿身木屑的衛擎風便出現了,他手中還拿了一把圓刀,走兩步,停一步的觀望。

「過來。」魏青楓命令道。

沒有遲疑地,衛擎風走上前。

「坐下。」

他照做。

「把受傷的手伸出來。」她真不想扮演討人厭的角色,她明明是有專業、有品德的好醫生,為何此時像個後母一樣。

他老實地把手臂伸過去。「我沒讓它用到力。」

拆繃帶,檢查傷口,將所需的醫療器具一一排列好,傷口消毒,器具消毒,左手拿鑷子,右手持剪刀,一剪,一抽線,一剪,一抽線,行雲流水似的十指優雅如花。

自始至終,魏青楓一句話也不說,好像她眼前的男人不是人,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假人,她做好分內的工作就走人,無需浪費多余的情感給人生旅途上的陌生人。

正當她任務完成、要起身離去時,一只有力的手捉住她的手腕。

「你在生氣。」衛擎風的思想回路跟一般人不一樣,他想了好久才看出她對他的不滿,他很緊張她不理他。

「放手。」魏青楓的聲音沒有起伏,也沒有以往的柔和。

「你在生我的氣。」他心里不好受。

「我該生你的氣嗎?」她反問。

「我沒听你的話。」所以她生氣了。

「如果連你都放棄了你自己,還有誰會在意你?在得與失之間,我們要有所取舍。」老天爺不可能只偏心一個人,魚與熊掌不可兼得。

衛擎風听懂她的話,眼神變得有些復雜。「可是小黎說答應別人的事要做到,我不能失信,雖然比較慢,我用一只手也可以,慢慢的鑿木頭、削平、拋光、上油,我做得到。」

「那吃飯、喝水、睡覺呢?」有責任感是好事,但過于勉強自己反而是一種傷害。

他陡地一頓,不自覺的用大拇指撫搓著圓刀刀背。「我、我有吃飯……呃!睡覺……」

「你有吃飯,但只吃一點點,你有睡覺,但一天不超過五個小時,而水是完全不喝,對吧?」陽奉陰違。

衛擎風露出類似干笑的神情,若是他的父母也在場,看見兒子這樣的反應,肯定會抱頭痛哭,驚喜萬分兒子的「病」大有進步。

「不是我要嚴格要求你,而是你的身體不允許,若是你工作到一半體力負荷不了昏倒了,接下來的事你還要不要做?失信是不好,但你有正當理由,別人要怪罪你是別人的錯,以後你再以實力證明給他們看。」他已經夠瘦了,還操出兩個黑眼圈,真是白白浪費了他養眼的「美色」。

「我想做完。」他相當堅持。

「好吧,你還要幾個工作天?」他說他是木工,魏青楓也當他是從事家具類的打磨師傅,未做他想。

衛擎風想了想,回道︰「大約十五天。」

「好,我讓你做,但是你該吃的吃,該睡的睡,每日還要喝足2000cc的水,我每隔五天會來檢查一次,若是我發現你的體重減輕,焢窯一事就取消。」以示懲罰。

「不行!」他突然大吼一聲。

張伯和張媽被他突如其來的吼聲嚇了一跳,很擔心他的病又發作了,但是一轉頭看到魏青楓依然面不改色,他們又漸漸安下心來,看來只是他們太過關心才會有些慌亂,二少爺和平常沒兩樣。

其實他們只把衛擎風當孩子看顧而已,從未認真的看待他內心的變化,自從遇見魏青楓後,他所表達的個人情緒越來越豐富了,他會笑、會吼人,眼中也有了別人的影子,不再只有他自己。

「你站上來。」魏青楓跟張媽要了電子體重秤,要替他量體重。

「一定要嗎?」衛擎風不想量體重。

「不秤就沒得商量。」他自己決定。

他咕咕噥噥的老半天,也不知道在念什麼,最後在她的瞪視下,才一副小可憐的模樣站上磅秤。

「六十五公斤。」

「嗯,我胖了。」他自覺腰肉多了一點,但事實上他比受傷前還要瘦,而且沒有補回來。

「太瘦了。」他是難民嗎?

「誰說的,我真的很胖。」他努力要撐出一身肥肉,可是擠來擠去只有排骨。

「你的身高多高?」依魏青楓目測,他應該有一百七十五公分到一百八十公分。

「我不知道。」衛擎風悶悶的回道,他從來不量身高體重。

「一百七十八公分。」一旁的張伯代為回答。

「那你最少要達到七十五公斤,男孩子太瘦不好看……」國家又沒鬧饑荒,把自己餓得像竹竿干麼。

魏青楓的偏執狂又犯了,她偏好的是胸口厚實一點、身材精實的男人,這樣才能給人一種值得依靠的安全感,但不是把身體練得東一塊肌肉、西一塊肌肉的肌肉男。

那種腰比女人細,渾身沒三兩肉的花美男她是半點興趣也沒有,甚至可以說是沒什麼好感,沒事把自己弄得那麼瘦干什麼,除非身體機能真的出了問題,不然根本是自作孽。

「我是男人。」衛擎風沒好氣的回道。他哪里像男孩子了?

「男人要有男人的模樣,你看看你的大腿,還沒一只花瓶粗,你還像男人嗎?」魏青楓手指的那個花瓶足足有半個人高,半徑就有四十五公分,正常人是不會有那種腿型的,她當然是故意的。

「那我吃到七十五公斤就像了。」他要當男子漢,不讓人瞧不起。

「對。」這是激將,喔不,是激勵法。

「張媽,以後你要提醒我吃飯,要是我沒空就喂我,像我小時候那樣。」他一定要把自己養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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