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節哀順變……」
又是大同小異的開場白,她真的有些怒了。「等你家掛白幡時,我一定上門致哀,請家屬萬自珍重。」
「妹呀,你干麼祖咒自己。」男嗓帶著濃濃笑意。
魏青楓猛地抬起頭來。「哥?」
「看來你的金鐘罩還在,沒被咱們熱情的鄉親給滅了。」果真是強大的戰斗力。
她沒好氣的瞪他一眼。「你來干什麼,嫌我這里不夠熱鬧是不是?我看我干脆改行開超市好了。」
「哥看鄉親們這麼捧場,來幫你收個門票錢,這樣還可以多買些菜。」魏青崧說得吊兒郎當,還蹺起二郎腿,手上拋著一只水晶小圓球,球體內的景象是一座鋪滿銀雪的城堡。
「你妹妹我有讓你餓過嗎?干麼特地來這里裝窮酸。」
他笑了笑,把小水晶球放下,兩手往桌子邊緣一搭,兩眼銳利如刀鋒,宛如一頭野生豹。「你真的不介意嗎?有什麼心事可以告訴哥哥,不要強顏歡笑喔。」
男朋友的前女友來勢洶洶的嗆聲,一般人都會不舒坦。
看著他認真的神情,魏青楓被感動了。「去跟你的損友報訊,我很好,又不是家毀了,老公跟人跑了,我的抗壓性比北極熊的油脂還厚。」
青山人網站也該做一次好事,發出「解除警報」訊息,若是鎮民一個個上門來「慰問」,診所還開不開啊?
魏青崧抿著唇打量了她好一會兒,這才雙手一撐起身。「醫生,我的病全好了,我看我要打個f妙手回春」的匾額掛在這間診療室的正後方,讓每個進來看診的人都能一眼就瞧見。」
「你敢,我就跟你翻臉!」魏青楓馬上從一旁抓來一張廢紙,揉成球砸向他,那麼俗的東西她才不允許出現在她的診所里。
「哈哈……果然是小強,這樣我就放心了。」他帥氣的接住紙球,轉身跳躍一投,正中垃圾桶。
魏青崧大笑的走出診間,神情顯得愉快,在掛號室後方包藥的徐靜枝听到他的笑聲,兩頰微紅的閃著光采,從掛號室的窗口伸出一只手,有點偶像崇拜的和他打招呼。
「魏大哥,你要走了嗎?怎麼不多坐一會兒,我幫你泡杯咖啡。」終于見到他了,還是跟以前一樣帥氣十足。
「不了,我這幾天喝咖啡喝得都要胃穿孔了,北極熊泡的咖啡真是世界級的難喝。」那家伙可能沒有味覺吧。
魏青崧隨意的揮了揮手,臨走前往某人看了一眼,然後眉一挑,一臉笑意的離開,眼中多了興味。
由于今天來看診的大多不是真的病人,所以魏青楓決定提早半個小時休診,太多不拿藥、不打針的病人,她很難打病歷表資料,萬一健保局以為她A錢怎麼辦。
當她月兌下醫生袍打開診間的門,她愕然一訝。「你怎麼還在這里?」
低頭雕刻的衛擎風刻下最後一刀,他輕輕一吹,吹掉木雕物上的木屑。「說好了等你下班,我哪能先走。」
「那她呢?」魏青楓看向離得老遠的楚湘伊,差點噴笑,他們兩人之間居然隔了兩根釣竿。
「叫她走她不走,我到哪里就跟到哪里,實在很討厭。」他在告狀,表示他很乖,沒做壞事,不乖的是別人。
「可是這樣也不行,不能連絡她家人嗎?」這是一種強迫癥,情況不太樂觀,她需要的是心理治療師。
他搖頭。「給你。」
「什麼東西啊!蜈蚣!呃,死的?
見她差點甩出去,衛擎風連忙用雙手包住她的手。「是木雕,我剛雕好的,它不會咬你。」
「假的?」魏青楓視線一低,候診椅的地下全是木屑。
「嚇到你了?不怕不怕,我吐口水給你喝。」衛擎風拍拍她的背,要幫她壓驚。一听他這麼說,魏青楓翻了個大白眼。「是誰告訴你口水能壓驚的?」其實她只是意思意思問一下,答案早就在她心里了。
「你哥。」魏青崧說男女朋友要多吃彼此的口水感情才會好。
丙然!「他是騙你的,以後他的話不要亂听。」
「青楓,你喜不喜歡我送你的木雕?」他還能雕別的。
看著紅褐色的表面,色澤光潤,她愛不釋手的模了又模,感覺木質的圓潤。「雕得不錯,我喜歡。」
衛擎風一听,笑得更開心了。「最愛你了,青楓。」
第9章(1)
「你先找個地方安置她吧。」
看著兩人旁若無人的親昵舉動,一句句宛如削心的甜言蜜語,彩繪指甲扎入肉里的楚湘伊不覺得痛,她只感覺到一股火氣不斷往胸口聚集,幾乎要將她整個人炸開。
她坐在這里好幾個小時,這之間來了不少人,每個人都會先看她一眼,然後將她從頭打量到腳,接著……
沒了,直接越過她,三五成群坐在一起聊天。
她被人遺忘了。
一股很深的羞恥涌上心頭,她自問為什麼要被一群粗鄙的鄉下人鄙視,她應該站起來指著他們的鼻頭,大聲一喊閉嘴,而後揚起女王般的驕傲,讓他們誠惶誠恐的道歉。可是她發現她根本辦不到,因為他們完全不理她,把她當成透明人一般。
青山人一向很團結,過于自我的楚湘伊是外地人,她不會了解水是故鄉甜的向心力,敵人都踩到自家門口了,他們不喊打已經很給面子,還指望和顏悅色?
她後來又試著想走近衛擎風,但他卻嚴禁她靠得太近,還特地拿來兩根釣竿量出距離,警告她不準越線。
他安安靜靜地坐在釣竿的另一端,聚精會神的雕著木頭,她痴迷地看著他雕刻出昆蟲的模樣,雖然她討厭這種木雕的東西,但還是心存歡喜地等著他親手送到她面前,哪曉得他竟然把東西送給另一個女人。
楚湘伊真的很傷心,要不是自尊心逼她硬撐著,她差點就要落下淚來,她沒想到一切和想像的不一樣,他看到她一點也不高興,也不喜歡她跟前跟後,還很明白的表示對她的厭惡,不像以前面無表情地只做著手邊的事。
「我要送你回家。」衛擎風相當固執,一個不請自來、不是很熟的女人,哪比得上他的親親女友。
「不急于一時,她看起來不會很快就離開,要是你不先安撫好她,她萬一鬧起來不太好。」青山鎮很平和,魏青楓不希望因為一個人的到來而鬧得雞飛狗跳,能平息就不要張揚。
「她和我又沒什麼關系,我為什麼要特別照顧她?」他一百個不情願,說話的語氣有點撒嬌。
「因為她是為了你而來。」她是他的責任。
魏青楓不是不會吃醋,只是現在的情況還不到能讓她吃醋的地步,畢竟這位名牌小姐的戰斗指數太低,明顯不是她的對手。
老實說,把男朋友推給別的女人,她真有點小小的介意,感覺胸口堵了一口氣,悶悶的,可是人家遠道而來,人生地不熟的,若是出了什麼事故,誰要負責?
在魏青楓的勸說下,衛擎風才勉為其難的將楚湘伊帶回白屋。
白屋在十年前就有了,建造者不詳,衛擎風在一次偶然的機會看見這棟屋子,他很喜歡這里的隱密,以及四周栽滿的白楊樹、相思林,屋子建在山坡上,更可避免和鄰居往來密切,是個很好躲藏的地方。
那年他十七歲,剛賣掉他的第一件大型作品,他想買下白屋,可是錢不夠,因此他向黎志嘉借,當時的黎志嘉也沒什麼錢,所以咬牙向銀行貸款,他唯一的要求是當衛擎風的經紀人,以後他每賣出一件作品他就能抽三成。
黎志嘉賭對了,雖然衛擎風在市場上的作品極少,但賣價極高,不到三年他就回本了,不但還清了貸款,還直接進入工藝品經紀人這一行,成立了一間藝術品經紀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