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詩音不再聊天,轉過身看向舞台,只見紀文豪拉了把高腳椅,伸長腿就坐在椅子上。
他想干嘛?
謝詩音心里充滿疑惑,正巧這時她的眼楮對上了頭正好抬起來的紀文豪,他對她眨眨眼,而兩人之間的互動也被其他眼尖的觀眾發現了。
紀文豪清清嗓子,「感謝大家這一年來的捧場,如果我們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能有一點點成就,都是因為大家的幫忙。」
現場響起一陣掌聲,紀文豪看著現場,心里異常平靜。他抱著吉他,準備將自己心里的感覺,都唱出來。
「我……喜歡一個女生……想要唱歌給她听。」
這時樂團的鼓手還幫他打節奏,制造緊張懸疑感。
現場一陣騷動,有的人驚訝、有的人叫好,為紀文豪的勇于表白而喝采。這時台上的他接著說︰「我約了這個女生出去好幾次,一直想親口跟她表白,可是我很孬,話到嘴邊,總是不敢講出口,所以找決定把我想講的話寫成歌,用唱的……」
他低下頭,輕輕撥動吉他的琴弦,樂音輕揚,響透整間餐廳,每個人都屏息,等待這個年輕男孩唱出自己心中的情歌——
有個小女孩,笑容很可愛
她不知我始終盯著她看
就在一瞬間,她對我笑出來
我的心,只好將我給出賣
小女孩,給我個機會,讓我把妳當寶貝疼愛
小女孩,不要太快說bye-bye,不然我真的只能去跳海
小女孩,可以對我耍無賴,反正我命中注定給妳依賴
小女孩,除了女朋友之外,還希望有天可以做我太太
小女孩……
現場听到歌詞,都哈哈大笑,氣氛是既輕松,又溫馨。
紀文豪寫了這樣一首有點搞笑的歌,卻把情竇初開的男孩那種愛你在心口難開的情緒統統都說了出來。
一曲結束,紀文豪臉上也透著一絲赧紅,可是他還是很興奮,除了唱歌,他還要親自開口。「小音,做我的女朋友好不好?」
所有團員大叫出聲助陣,現場也響起一片掌聲,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後方的謝詩音身上。
謝詩音的表情很是激動,可是她當下沒有任何表示,只是轉過身,往門口走去,迅速離開餐廳。
紀文豪見狀,立刻扔下吉他,跳下舞台,連對不起都來不及說,就追了出去。一出門口,就立刻看見謝詩音一個人坐在庭院中的石椅上。
她好像在哭……
紀文豪立刻沖到她面前,蹲子看著她……她真的在哭!那淚水就這樣流過她粉女敕的臉頰。
「對不起,我……」
謝詩音搖頭,「不用說抱歉啊!我很喜歡你的歌。」
「那妳為什麼哭?」
「只是有點激動而已。」
紀文豪坐在她身旁的位子上,苦笑一番,「對不起,我……我不敢用說的,只好用唱的。」
點頭,「唱得比說得好听。」
模模頭,「妳不要糗我了啦!」
看著他,這個大男孩,原來最近他比較少找她出去,一個人窩在自己住的地方,就是在忙這個。
真不知要說他是個才子,還是個笨蛋,竟然用這種方式告白,讓她頓時成為全場矚目的焦點。
可是或許每個女孩都有虛榮心,她還真必須承認,那一瞬間她是欣喜若狂、開心不已。
「那妳答應我嗎?」
「……」
紀文豪這次鼓足勇氣,反正唱都唱過了,再裝害羞也沒意義了,「小音,做我的女朋友好不好?」
看著他英俊的臉上透著一絲迫切,謝詩音笑了笑,模模他的手,兩個人就這樣牽住手。
他的手很大、很溫暖,她就這樣牽住他的手。
「小音?」
「請多多指教喔!」
紀文豪眨眨眼,興奮到跳了起來,連帶也把她拉起來。他高興到覺得有點不真實,趕緊看看她,真的是她。「那……老婆?」
「太快了吧!」謝詩音皺眉,卻又笑了笑。
紀文豪緊緊將她抱進懷里,高興到像是要飛上天一樣,這比他第一次在這間餐廳上台演出還要開心。
他笑,她也笑,餐廳里的其他團員很配合,立刻演奏結婚進行曲,全場都笑翻了。
有情人,還是應該在一起的。
這種無憂無慮的生涯很快就要結束,文豪跟這群朋友陸陸續續大學畢業,各自去當兵,完成應盡的義務,可是他們都不打算放棄自己的夢想,放假時還是會到餐廳駐唱。
雖然次數少了許多,可是每次只要餐廳貼出公告,立刻就會吸引舊雨新知前來捧場,不因有的團員去當兵而受到影響。
至于謝詩音與紀文豪,交往狀況也很順利,平安或許就是幸福,跟著他,沒有太多有趣的事情,日子雖然過得辛苦,可是倒也甘之如飴。
他常常跟她訴說著他的夢想,一開始,她還以為那是他不切實際的想望,可是後來竟也為他祈禱,希望他有一天可以美夢成真。
「妳知道嗎?其實大三那年就有唱片公司找我們,只是我們幾個人商量的結果,還是想等畢業再說。」
「為什麼?」
「因為真的出道以後,有很多事情要忙,再也沒有時間可以像現在這樣,想唱什麼歌,就唱什麼歌。」
「你不怕最後唱片公司不要你們了喔?」
他很有自信,眉毛都挑了起來,「那怎麼可能?」
她笑了,為了他的自信,靠在他懷里。事實上,即便听他編織未來的夢想,她都覺得自己不屬于那個部分。
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實踐他的夢想了,那個夢想里還會有她嗎?
老實說,她不知道,也無法想象。
隨著歲月的流逝,她是漸漸的喜歡上他,雖然說理智壓抑著自己,不至于沒他不行,可是喜歡是不容否認的——她是真的喜歡他。
那天晚上,十點多,謝詩音下了班,準備回家。外頭下著大雨,她撐著傘,一步一步走回家。
阿豪今天開始休假,可是他明天才會來找她,這是下午他打電話給她時,告訴她的。
他說,樂團出了點事,他必須處理,所以明天才會來找她。
謝詩音走進獨居的公寓,正巧踫見樓下鄰居一位中年婦女。
那個女人看到謝詩音,立刻拉著她,對她說︰「詩音,妳男朋友全身濕透,坐在妳家門口耶!」
謝詩音一愣,趕緊三步並作兩步跑上樓,來到自己居住約二樓,立刻看見紀文豪就坐在她家門口。全身濕透,坐在地上,嘴里叼著煙,似是煩悶不已的一口接著一口抽。
「阿豪?」
他抬起頭,看著她,手微微顫抖。他等她,等了好久,在這個如此煩悶的時候,他只想見她。
謝詩音蹲,立刻看見他臉上又紅又紫的傷,她訝異的驚呼,「阿豪,你怎麼受傷了?」
他苦笑,表情淨是無奈,像個迷途的孩子一樣;她忍不住,讓他靠在自己懷里。
「我跟阿強打架……不過他比我慘。」
「打架?怎麼會打架?」
紀文豪靠在她懷里,聲音悶悶的,「他說我只想壓著他,他說我瞧不起他,馬的!我哪那麼無聊……」
謝詩音嘆口氣,她從一開始就知道一山不容二虎,兩個同樣有才華的人同處一團,當然會有沖突。
「你全身都濕了,先進來再說。」打開門,拉著他進了屋子,先去拿了條毛巾給他,然後找出他以前來這里住時留在她這里的衣物。
捧著衣服走出來,才發現他還是坐在地上,毛巾也沒有使用,似乎是心事重重。
「阿豪?」
「我被我爸趕出家門了。」
很是訝異,「怎麼會這樣?」
「他說如果我堅持要搞團,就跟我斷絕父子關系……有這麼嚴重嗎?」紀文豪的聲音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