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允威辭去了工作,開始在大街小巷尋找連溫雪,大海里撈針,找人自然非常困難。
但是他猜想小雪還在台北,至于為什麼,雷允威也說不出來,就算是一種他與她之間的心有靈犀吧!
而連溫雪也真的還待在台北,離家一周以來,她都住在旅館,思索自己的未來。
數天前,她接到大學同學的電話,那個女同學是花蓮一間國小的音樂老師,目前懷孕即將生產,因此決定向學校請假待產,她拜托小雪幫她代課,時間約一個學期。
她立刻答應,也準備過幾天動身去花蓮。
現階段,她也只能這樣走一步算一步。
或許過一陣子,她會回台南看看父親,也或許從此就住在花蓮了。
九年下來,她已經學會隨遇而安,到處跑,到處落腳,到處好。
那天,她來到平常上課的音樂教室,最後一次探望同事,來台北多少年,也就在這里工作多少年,辭職真的有點不舍。
還有好多同學來看她,送花給她,其中好幾個考上了知名中學的音樂班,甚至大學的音樂系。
看著這被自己帶了好多年的小朋友已經有了很好的發展,連溫雪也不自覺微笑著。
這九年,她不能說是一點收獲也沒有的。
盡避在感情上,她重重的跌倒,還是可以證明她長大了。
連溫雪站在櫃台,跟其他老師與職員聊天,這幾年下來大家感情都很好,到了離別的時候也是依依不舍的。
「溫雪,接下來怎麼打算?」
笑了笑,「先去花蓮半年,幫一個大學同學代課。」
「花蓮?不錯喔!」一個女老師抱了抱她,算是為她加油打氣,「你不是說你跟你男朋友分手了嗎?那不然去花蓮度個假,說不定可以有一段新戀情。」
「再說吧……」她的心里到現在還想著那個男人,她連接下來的歲月里有沒有機會徹底忘掉他都不確定,更何況是交別的男朋友?
「什麼時候出發啊?」
「後天,我搭火車過去。」
「那就一路順風了。」
一路順風……再見了。
連溫雪走出音樂教室,告別在台北最後一個熟悉的地點。
然而她前腳才離開這里,從街角轉彎離開,後腳立刻有人跟進。
雷允威走進了音樂教室,想在這里問出連溫雪的下落。
幾天下來四處奔走,他始終找不到小雪,分析她可能去的地方,這才發現自己一直漏掉這里。
進了門,看看四周,他走向櫃台。
癟台小姐看見一個這麼高大俊帥的男人走向她,不禁臉一紅。「你有事嗎?」
「請問連溫雪最近有來嗎?」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請問你是誰?」
「我是……」
「你是不是溫雪的男朋友啊?」
雷允威用力點頭,心里燃起一絲希望。
「你怎麼知道他是溫雪的男朋友啊?」
「溫雪給我看過照片啊!她還很寶貝那張照片呢……」看向雷允威,「你不是已經跟小雪分手了嗎?」
「不!我不會跟她分手,請你告訴我,她最近有來嗎?」
「她剛剛才來過。」
雷允威一陣喜悅,「真的?在哪里?」
老天!他終于找到她了嗎?他終于有機會向她說徹底懺悔,說出他內心的抱歉、覺悟與愛意嗎?
「可是她剛剛才走。」
一下又跌回失望的深淵,但雷允威不死心,繼續追問︰「那她有說她會去哪里嗎?」
「花蓮,她……」
「你這樣暴露溫雪的行蹤不好吧?」
「這……」說話的人遲疑了。
雷允威立刻上前保證,語氣急迫殷切,「我請你告訴我,我……曾經傷害過小雪,我現在非常後悔,我想追回她,我想向她懺悔道歉,所以我拜托你告訴我小雪去哪里了?」
被他話里的誠懇說服了,「小雪去花蓮,幫她大學同學代課半年,她剛剛來跟我們道別。」
「那她什麼時候離開?」
「她搭後天的火車。」
「後天……」雷允威喃喃念著,又繼續追問︰「小雪她有說是搭幾點的火車嗎?」
「啊——她沒說,我也忘記問了。」
「拜托,你也太半吊子了吧!」一旁的同事著急說著。
但是雷允威的心卻彷佛放下了一塊大石頭,他深深的鞠躬,感謝這些人的協助,隨即離去。
後天是嗎?他會一整天的時間都等在火車站。
接下來就看他了,他會向小雪表達他內心的歉意,承認他曾經犯下的愚蠢錯誤,然後涓滴不留的將他所有的愛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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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到了離別的時候。
連溫雪提著行李,在偌大的台北車站大廳中佇立,四周的人來來去去,有的就此駐留,有的就此離開。
車站代表了離別,看看四周,有好多相送告別的場面,人生真的就像這樣,該走與該留,是如此的無情,卻也有著無限的驚喜。
一個人離開你的生命,一個人進入你的生命,聚首分道在悲歡間交雜,在離合間更顯無常與喜悅,于是人們學會了感謝緣分,感謝上天的一切安排。
連溫雪笑了,想起當年的自己,那個剛到台北的鄉下女孩,甚至還在車站內迷路,當時的她不停哭泣,就怕自己再也無法見到雷允威,孰料一轉眼,就被他緊緊抱進懷里,听見他帶著慌張語氣的責備。
好快啊!九年的光陰竟然就這麼在手里流逝了。
也到了她告別台北的時候……
提起行李,連溫雪搭著電扶梯下到地下室,來到列車停靠的月台,握著單程車票,她靜靜的等待,等待那班將她送離台北的列車到來。
這時,廣播響起,「開往台東的列車,即將進入第三月台,請要往花蓮、台東的旅客至第三月台上車。」
一陣風呼嘯而過,涼意襲來,連溫雪緊緊抱住自己,這時列車已經進站,她提起行李準備上車。
突然,一股力量拉住了她,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抱進了懷里,行李甚至掉在地上。
連溫雪嚇了一大跳,差點高呼救命,但就在看清楚來人是誰後,所有的話語都梗在喉嚨里,從胸腔到鼻腔,只涌起一陣陣苦澀與辛酸。
是他……
雷允威緊緊抱住她,不顧自己額上的汗水可能沾濕了她,不顧自己喘息到幾乎在發抖。
不停奔跑的他幾乎搜遍了整個火車站,找過所有月台,就在他幾乎以為連溫雪已經離開,差點崩潰之際,他听見廣播報出這班通往花東的列車,立刻飛也似的奔來。
終于……她終于在他懷里了……
「你來做什麼呢?」別開頭,不想看他。
說不怨他,卻依舊難過。
這個傷,怎麼平撫……
她的怨,他感覺到了。
突然間,雷允威出手重重甩了自己兩個耳光,兩聲聲響,力道毫不留情,她甚至可以在那張俊顏上看見一片紅腫。
「你在做什麼……」她的淚水滑落,為他不舍,為自己的心軟難過。
「小雪,對不起。」他低頭認錯,一古腦說出自己最想說的話,「我沒有不愛你,我還是愛你,一直都沒有變過。」
「……」她沒有說話,只是哭著搖搖頭,她知道自己的心又被扯動了,但是現在的她,真的不想再傷心了。
雷允威繼續說,她肯听,至少就是件好事。
「曾經我以為,我們之間沒有感情了,我更以為你不適合我,不是我要的伴侶……」
盡避自己也流下了淚水,雷允威仍逼自己張開眼楮,凝視著她,輕輕捧住她的臉,「小雪,我是個混蛋,我把習慣當成沒有感情了,把你給我的支持當成累贅,當成一種拖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