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除非他取消,否則我一定要嫁?」屠昕薇喃喃自語。瞧他那日如此堅決,定能取消親事吧,她只能將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了。
但,過了這麼多日,莊王府風平浪靜,甚至連悔婚的流言也不曾傳出,難道,他失敗了嗎?
「昕薇,你胡說什麼?莊王府豈會出爾反爾?你只管等著成親,成親後好好的相夫教子,其他事,不許你再胡思亂想。」屠曦忽然想起那日在客棧里,莊王爺和未來女婿銘熙的態度,一種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為免徒生事端,他一定要女兒謹守規矩。
「爹,可是他……」
「昕薇!」屠夫人連忙截斷她的話。「老爺,這事兒我來跟她談,你先回房休息吧。」
屠曦本想再說些什麼,但瞧見夫人向他使眼色,他只好將心里的話咽下,說道︰「也罷,你好好的跟她說明白。」隨即離席而去。
「娘,女兒不想嫁。」屠昕薇因這些日子來的憂心,一張絕麗的容顏略顯蒼白。若她能如其他女子一般,一無所知地嫁入夫家,那麼,她不會抗拒,偏偏她與銘熙見過面,知道他心中的鄙夷與不屑,她如何能佯裝無事地嫁入王府,讓未來的日子在飽受輕視下度過?
「孩子,你都幾歲了還說這種話?爹娘難道會害你嗎?雖然王府里規矩是多了些,但王爺對我們屠家極好,看他遵守十年前的約定,就知道他絕不會讓你受委屈。」
「娘口口聲聲說王爺不會虧待我,但銘熙呢?他才是我的夫君哪!他若不能接受我,王爺對我再好有用嗎?」娘一再提的都是莊王爺,沒有銘熙的心,沒有他的愛、沒有他過去的記憶,她縱然擁有玉玦又有何用?玉玦畢竟不是他的心哪!
「這……」
屠夫人何嘗不知,那日銘熙的態度她也見到了,他那對炯炯有神的虎目閃爍著反對這樁親事的執著光芒。
「昕薇,你是不是听到了什麼傳言?」
屠昕薇背脊僵直,道︰「沒有……」
「那就好。」屠夫人松了一口氣。她就怕女兒听聞銘熙與摩提督之女私訂終身的事。「既然皇上下了旨,你除了嫁入王府,別無選擇。答應娘,你會試著愛你的夫君,敬他如天。娘相信,只要你願意,終有一天,銘熙會敞開心胸接納你。昕薇,答應娘!」
「我……」屠昕薇望著娘親。難道真的沒有轉圜的余地了嗎?
「昕薇,答應娘,你會試著改變。」
「再苦都得承受嗎?娘……」
一股酸澀填滿她的胸臆,也揪得她的心好難受。她要面對的,究竟是什麼樣的未來?未知的命運又會給她什麼試煉?她若用心爭取,真能得到回報嗎?
「如果必須吃苦,那也是你的命啊。」屠夫人語重心長地說道。
「我知道了。」屠昕薇無可奈何地點頭答應。心知這一應允,將是她未來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件使命。
呵……她稱之為使命哪!
當一個人真心愛著另一個人的時候,付出的感情可會轉移?
就像他,愛著別人,要他再來愛她,可能嗎?
如果他真能做到,這樣見異思遷的男人,她要嗎?
一時之間,她怔忡了。
時間過得飛快,在誰也還沒有做好準備之際,締結姻緣的日子已到來。
二更天,一道頑長的身影悄悄地躍出莊王府,往街道疾奔而去。
第二天一早,一名佣僕正打算伺候銘熙梳洗穿衣,房里卻空無一人。
「不好了、不好了,新郎倌不見啦!」
他一陣叫喊,莊王府內的奴僕全都停下手邊的活兒。
「二爺不見了?」
「快去稟告王爺!」
接著,奴僕們全都奔向大廳。
莊王爺听到這個消息後,氣得拍案站起。「胡鬧,太胡鬧了!」
「二弟居然逃婚?」一旁的銘沄怎麼也沒想到二弟竟然如此妄為,不輸他當年的沖動。
「你還敢說,都是你帶壞他的。」莊王爺遷怒大兒子。
「阿瑪,這話怎麼說呢?二弟被您送進宮里,我哪來的通天本領帶壞他?再說,我當年可沒逃婚。」望著妻子玉晴,他仍有些歉疚。
玉晴朝他一笑,表示事情早已過去了,為免丈夫多想,她出聲幫腔,「阿瑪,眼下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得快將銘熙找回來才是。」
「哼!」莊王爺氣忿未平,指著奴僕斥喝道︰「還不快派人去找?」
「是。」
「等等。如情非得已,別驚動親家。」玉晴趕緊交代。
「是。」奴僕領命而去。
「這孩子,昨兒個明明好好的,怎會說走就走,干出逃婚這種丟臉事?」莊王爺怎樣也想不透。
他外出訪友,數日前才回來,在確定摩提督之女委身撫賢貝子之後,他便盡速準備婚事。
這幾日,銘熙並沒有任何反抗,只是安靜地待在自己的院落中,他原以為銘熙想通了,接受了這個事實,遂不曾下令軟禁,哪知銘熙會在婚禮前夕逃跑,教他始料未及。
「想來銘熙已經計畫許久了。」銘沄呷了口茶,無關緊要的神態看得莊王爺不由得火冒三丈,
「你還說,要不是你帶頭做了壞示範,哪里會發生這種事?」
「阿瑪,您誤會銘沄了。」玉晴想替丈夫說話,他卻按住她的柔荑搖頭阻止。
「阿瑪,您別生氣,銘熙會這麼做,我想,有個人一定知道。」
「誰?」莊王爺氣昏頭了,想不出是哪個人。
「銘熙的知交,容祺貝勒。」
「對呀!本王怎麼沒想到?來人哪,快到……」
「阿瑪,不必了。瞧,他不是來了嗎?」
此時,容祺正悠哉的向大廳走來。
「容祺貝勒。」莊王爺立即上前問︰「銘熙呢?」
「王爺,恭喜了。」容祺笑道。他一大早便起床梳洗,為的就是參加銘熙的婚禮,並一窺新娘子的樣貌。
「喜從何來?銘熙人呢?別告訴本王銘熙出京去了。」莊王爺沉著臉。
「銘熙不在嗎?怪了,他不是今日成親?」他明明看到門外停了大批迎親隊伍。
「銘熙不在府里,我們都在找他。」玉晴見容祺似乎不知情,於是開口解釋。
「真的?真沒想到他會做出逃婚這種事來!」容祺滿臉訝異。
「容祺,眼下只得請你幫忙了。」銘沄說道。
「我?我能幫上什麼忙?」
「銘熙常去的地方你一定清楚,還請你告訴我們。」
「常去的地方……啊!懊不會是……不不不,應該不在那兒。」容祺不是三歲小孩,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他自然清楚。
「哪兒?」
「我……不知道。」
「好吧,既然這樣,就請容祺貝勒委屈些,動身到屠家替銘熙迎娶。」
銘沄話落,在場的人無不露出質疑的目光瞪著他。
「你,你說什麼?」容祺驚問。
「找不到銘熙,我又已成親,所以這事只能勞煩你了,容祺貝勒。」
銘沄這一招的確可以解決目前的問題,教莊王爺和玉晴悄悄地松了口氣。
「這怎麼可以?於禮不合。」容祺當然拒絕。
「那麼就請容祺貝勒說出銘熙可能的去處。」銘沄銳眸一眯,不容置喙的氣勢由然而生。
容祺為求月兌身,只好將那不該說的去處說出來。「日前,我曾在雪花樓見過他……」
「雪花樓?」那是什麼地方?三人面面相覷,並不清楚那是妓院。
這時,外頭傳來一陣嘈雜聲。
「稟王爺,二爺回來了……」一名奴僕奔進廳里。
「太好了。」容祺松了口氣。
「還不快替他換上新郎衣裝,吉時都快過了。」莊王爺立即指揮著下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