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媽,我有空會常回來看你和陳伯的。」邰名秀端起茶盤。「我替你送茶出去。」
陳媽年紀大了,有些情緒化,邰名秀很怕陳媽擺臭臉給吳姿璇看,那就不太好了。
來到大廳,蔣辰和吳姿璇並肩坐在一張沙發上,而蔣沅坐在另外一張沙發上,邰名秀清楚看見蔣辰拿面紙擦拭著吳姿璇臉上的淚水。
「請喝茶。」邰名秀將茶杯一一放到他們三人的面前。
就在她拿著茶盤要退出大廳時,蔣沅喊住了她。「名秀,有空嗎?我們到書房談談。」
邰名秀看了蔣辰一眼,發現他的心思都在吳姿璇的身上。「有空呀!」
于是蔣沅站了起來,和邰名秀一起來到書房。
這間書房是當初蔣升面試她的地方,她在書桌前的椅子坐下,而蔣沅則在書桌後的牛皮高椅坐下。
「名秀,謝謝你這些日子以來對我大哥盡心盡力的照顧。」蔣沅斯文的臉上有著淡淡的笑意。
他的開場白很八股,但是邰名秀心里已經有底了。
「蔣沅哥,今天我就要離開這里了嗎?」
「名秀,我大哥能醒來,你功不可沒,我爸交代,絕對不能虧待你,所以他要我加發半年的薪水給你。」蔣沅拿出了一張支票,遞到邰名秀的眼前。
她看了支票一眼,沒有立即收下。「謝謝。」
「當初你和我大哥結婚時,其實我大哥是在意識不清的狀態下,本來在法律上就沒有效力,這紙離婚協議書也是你早就簽下的。」蔣沅將手里的紙遞到了邰名秀的面前。
她連看都沒有看,只是點了點頭。
「那當初結婚時送給我的那些東西,還有結婚戒子,是不是應該要拿還給你?」
「不用了,那些就送給你吧!」蔣沅還是一貫的淺笑。
「蔣沅哥,還有什麼要交代的嗎?」她的情緒平靜到連她自己都顯得很訝異。
「沒了,你可以去和大哥告別,不過請你什麼都不要說。」蔣沅笑著交代。
「我知道了。」邰名秀拿了支票,站了起來。
支票她一定得收,不收表示她別有居心,收了就可以安蔣家人的心,也可以讓自己更抬頭挺胸的離開這里。
她退出書房,在經過大廳時,這次她看見吳姿璇將臉埋在蔣辰的懷里,她沒有打擾到他們,走回她和蔣辰同居三個多月的房間。
她的行李很少,當初只用一個旅行袋裝了幾件換洗的衣服,她連冬天的衣服都沒有帶,身上只有一件薄外套。
將東西收拾好,從矮櫃里拿出蔣家送她的首飾,這些東西該不該帶走?她不知道這樣一條項鏈、一對耳環、一只戒子價值多少,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將東西收進她的旅行袋里。
環看這個房間一眼,這里有她最苦、最甜的記憶,記憶像是影帶倒帶般,一幕幕出現在她的眼前。
她穿著白紗時的無助,她初見蔣辰是植物人時的心痛,她第一見看見蔣辰那雄壯威武的身體時的害羞,最讓她難忘的是,蔣辰清醒過來時,撫模上她的臉頰時的吃驚及感動!
想著、想著,她的眼淚不受控制的掉了下來。
她坐在床上,看著天藍色的床單,這是她和他天天睡在一起的大床。
她不知自己在床上懷念了多久,最後才擦干眼淚,提著旅行袋定出房間。
大廳里,只剩下蔣辰和陳媽在。
邰名秀收拾悲傷、揚起笑臉。「蔣沅哥和吳小姐呢?」
「他們回去了。」陳媽說。
「對了,陳媽、阿辰,我得離開這里了。」邰名秀故作不在意的揚了揚手里的旅行袋。
蔣辰只是看著她,眼眸又深又亮,完全看不出來他有任何不好的情緒。
「名秀呀!怎麼辦?陳媽一定會想死你的。」陳媽走了過來,將邰名秀摟進懷里。
「陳媽,我也一定會想死你的。」好不容易在房間里止住的眼淚,因為陳媽這麼一抱,她又掉下淚來。
兩個女人抱了一會兒,陳媽才放開她。「那你也不用這麼急著定,吃完午餐再走也不遲呀!」
「陳媽,小妹要跟我一起去吃日本料理,我們昨天就約好的。」蔣辰走了過來,笑開一張俊臉,完全沒有任何離別的愁緒。
邰名秀看著他,很訝異他的表情,他難道不會舍不得她嗎?怎麼還笑得這麼開心?她只能趕緊拿面紙擦乾自己的眼淚。
「這樣呀?也好啦!我讓老陳載你們去,你們兩個人好好吃,阿辰,然後你再送名秀回家去。」陳媽的眼眶也紅紅的。
蔣辰來到陳媽面前。「陳媽,我自己開車就好,不用麻煩陳伯了。」
「你有辦法開車嗎?」陳媽緊張的問。
「陳媽,你相不相信我現在已經不只三十歲了?」蔣辰還調皮的眨了眼。
「不行,我不能讓你自己開車,那太危險了。」陳媽不答應。
「陳媽,連小妹都要離開了,那就表示我已經可以自己照顧自己了,況且那場車禍我是被人家追撞,可不是我去撞人家的。」
「不行。」邰名秀也反對。「連醫生都沒法確定你是不是完全好了。」
蔣辰看著她。「能自己開車,才是我重新過活的第一步,難道你怕坐我的車?」
「當然不怕。」邰名秀一口否認。
蔣辰很滿意她的答案,笑笑的模了模她的發頂。
「可是……」陳媽還想反對。
「陳媽,你別擔心,我總不能靠別人照顧我—輩子,我會照顧好自己,我也不會讓小妹再掉半滴眼淚,還有我會在晚上十一點前回來的。」
他話是對著陳媽說,可是那股信誓旦旦的樣子,讓邰名秀的耳根子都忍不住熱了起來。
就這樣,陳媽不是被蔣辰說服,而是說服不了蔣辰,只能任由蔣辰拿著車鑰匙開車載邰名秀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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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華的轎車,行駛在風景優美的山路上。
山路彎來彎去,蔣辰絲毫沒讓車子有任何的顛簸。
「剛剛你為什麼哭?」他有種明知故問的狡黠。
她不說話,看著擋風玻璃前的翠綠山色,有些難為情。
「是因為要跟我分別嗎?」他俐落的掌握方向盤,完全不像是曾經大病餅一場的樣子。
「那你為什麼還笑得這麼開心?」她有些賭氣,根本不想看他。
「你的離開代表我可以正常的過生活了,我當然要開心。」看她生氣,他反而有著竊笑,因為這代表她舍不得他。
「那你都不會難過我要離開嗎?」她干脆挑明著問。
「以後我們還是天天能見面,我為什麼要難過?」
她終于轉頭看著他,只見他噙著笑,一臉神秘兮兮的模樣。
「可是我已經被總裁辭退了,再也不能待在陽明山了。」她不懂,眉頭皺得很死。
「從明天開始,我也不住在別墅里了,那你自己一個人留在山上要做什麼?陪陳媽煮飯、陪陳伯種花嗎?」他話里有著很明顯的調侃。
「你也要下山?」她雙眼睜得大大的,完全無法相信。
「陽明山只是讓我養病的地方,我病都好了,沒理由繼續住在那里。」他趁空偷瞄了她一眼。
「你的意思是……」
「是我打電話叫蔣沅帶姿璇來的,也是我讓我爸通知蔣沅在今天把你辭退,並且給你一筆優厚的獎金。」
他的話讓她吃驚到完全想像不到。「為什麼?」
「我跟姿璇的事得有個了斷,所以我今天告訴她,我和她解除婚約了。」他的話不慍不火,平靜到就像在談論別人的事。
「可是……」她想起吳姿璇窩在他懷里哭泣的模樣,難道她誤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