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國桃花 第19頁

「那麼,我們換個話題好了……」她安撫地拍拍他的手背,「能不能告訴我,郭將軍他們怎麼能平安無事地活到現在?就像是上天安排好的,要我到血月來救他們出獄,別說他們覺得驚喜,連我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先皇難道不想殺他們嗎?」

「想過,但是終究沒有做。」他總算是側轉了身子,重新面向她,「這近千人的司空兵馬,對血月來說是非常不安定的禍患,所以當初捕獲他們時,就有人提議要將他們全部斬首或活埋。」

「那為何沒有這樣做呢?」

「因為退位很久的太上皇忽然病逝,按照血月的規矩,不僅一切與享樂有關的事情要停止,連殺人都列為禁止。國喪一年後,這些人和這件事就被大家忘記。」

「這麼說來,也算是他們命大了。」聶青瀾一嘆,「我想回去之後安排他們回國,你那邊會不會為難?」

「我說過,既然人是你放的,放了也就放了。他們想回去也是人之常情,我會讓人幫他們辦理通關的文牒。」

聶青瀾將雙腿繃直,張開雙臂長長一展,「唉,真喜歡這樣的陽光,暖暖的,懶懶的,可以不用再去想那些煩人的事情。」

「我以為你喜歡月光。」他望著她略顯孩子氣的嬌憨面容,也不禁笑了。

「月光可以讓我保持清醒的頭腦,陽光卻使我懶惰。我不敢懶惰,所以很少能像現在這樣貪婪地曬太陽。」

「懶惰,是每一個女人都該有的權利。」李承毓淡道︰「只要有一個寵你的男人,你便可以一直懶惰下去。這不是罪過,而是幸福,但是……你的那個男人有沒有寵過你?大概是沒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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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青瀾知道李承毓有洞察人心的本事,他說的話每每都一針見血,但他很少會刺痛到她,所以在他面前,她雖然偶爾也會有被戳穿心事的感覺,但更多的時候卻好像是在被人溫柔地療傷。

只是這一次,當他問她有沒有被那個男人寵過時,她覺得自己的心頭,像是被狠狠地刺痛了一下。

雖然是女人,但她從未奢望過被什麼人寵溺,為心愛的人流血流汗乃至流淚,都是應當的。這便是她根深柢固的想法。

難道她的想法,竟然是錯的嗎?

回京的路並不算漫長,關于這個話題李承毓後來再也沒有提及。也許他也察覺到了她對「情」字的敏感和躲避,所以一直只是淡淡地找其它話題來談。

快到京城的時候,他來找她,說︰「你和你的人馬先從幾個城門分散入城,不要太引人注意。」

「怎麼?」她不解。「我出來的事情,公冷侯爺和幾部的尚書都是知道的。」

李承毓解釋,「上官榮和何維仁他們必然要搞出一些事端來,有你在,我不好和他們說話。你先走,我也可以騰出一些手腳。」

聶青瀾明白了,囑咐說︰「你要小心。」

「光天化日之下,他們不會把我怎樣。現在只會更惱恨我而已。」他笑道。

照著他的安排,她讓自己的手下穿上便服,分別從六個城門分散進入,而她自己就坐在馬車上,從東城門進城。

快到城門口時,楊帆忽然在車外急急稟告,「將軍,果然有名堂!」

她掀開車簾一角,只見道路兩旁站著許多的士兵百姓,上官榮和何維仁騎在高頭大馬上,向遠處遙遙張望,像是在迎候李承毓的到來。

「真是虛偽。」聶青瀾不屑再看一眼,放下車簾下令,「盡快離開這里。」

東城門的守衛士兵本想檢查馬車,看到楊帆出示的腰牌便笑著說︰「原來是侯爺家的人,快請自便吧。」

出城前,公冷安給了聶青瀾一副腰牌,讓她免于接受城防檢查,看來這腰牌真是有用!若是守城的士兵知道她是誰,在這里喊起來,少不了又要被那些討厭的人糾纏一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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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宮,換好衣服,聶青瀾便問︰「李丞相回來了嗎?」

「丞相在城外的十里亭,幾位侯爺和朝中大臣為丞相慶功擺酒,接風洗塵。」

爆中的司禮太監回答。

看來李承毓必是知道她厭惡這些虛假的客套,所以才把她先遣了回來。

她便坐在宮內等,等了許久,也不見他進宮。她心中有些不安,總怕上官榮那些人會對他不利。

在宮中徘徊了一陣後,她揚聲叫道︰「楊帆,準備好衣服,和我出去一趟。」

這話是暗語,楊帆自然明白,這是聶青瀾要他和她去夜探某地。

換了夜行服,她悄無聲息地帶著他從高高的宮牆上一躍而過。李承毓的丞相府在京城南邊,她以前來的次數多了,早已熟門熟路,很快就找到那里。

丞相府門前顯得很熱鬧,有不少車馬在那里等候,听到門房的人在議論,「這回咱們丞相可真是揚眉吐氣,看那一干老臣還有幾個不心服口服?」

聶青瀾知道,李承毓已經回來了。

「將軍,是明入還是暗入?」楊帆悄聲問。

她看了看府內的燈火通明,思忖片刻,「暗!」丞相府內當然熱鬧,文武百官都在今夜涌到這里,也不知道編了多久的恭維奉承,此刻都一古腦地倒向李承毓,但他卻顯得極為平靜,只是坐在庭院中間,望著頭上如銀盤般的明月,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上官榮舉著酒杯,晃晃悠悠地笑著走來,「丞相今天在十里亭沒和我對飲,今晚可要干了我這杯酒吧?」

李承毓看了他一眼,「還沒有進宮去見殿下,不便沾染一身酒氣,侯爺的好意還是改日再領教吧。」

「客氣什麼?今日見,明日見,還不都是見?再說,你們這一路並肩相伴,還沒有看厭?何必急在這一時一刻?」上官榮的話意極為露骨,此話一出,滿園的熱熱鬧鬧先沉默了一半,眾人似乎都在屏息凝氣,等著听李承毓的回話。

他依舊淡淡道︰「殿下不知從哪里得到了錯誤的戰報,千里奔襲去救我,你們身為朝中重臣,怎麼也不知道攔一攔?倒讓我又費了一番手腳,還要兼顧殿下的安全,差點敗了這一仗。」

「是殿下堅決要去救你,我們誰也攔不住。」何維仁也開了口,「再說,她是被你請回來做我們主子的,哪有下人去說主子的不對?我們也只好由著她去任性了。」

「主有錯,臣不舉,就是臣子的錯,這點道理何大人不知道嗎?」李承毓的口氣冷厲了起來。

何維仁覺得臉上掛不住,繃著臉說︰「但她到底還不是我們的真主子,她的死活可是與我們無關。」

「那本相的死活,與何大人有關嗎?」他直盯著他,「此次與山賊交戰,我捉了幾名奸細,很奇怪,他們都供說是拿了某人的好處才大著膽子去干那官匪勾結、私下傳遞消息的丑陋勾當。何大人可知道,那個「某人」是誰?」

他冷哼道︰「刁滑之徒要攀扯誰,我怎麼知道?」

李承毓忽然從身邊的一個盒子里甩出一迭信函,「這每封信上雖然都沒落款,但是信箋騙不了人,都是京城沁書房出的雲台紙。這紙造價極高,城內會用的人極少,听說,何大人就是這少數偏愛此紙的客人之一。」

他拍案而起,「你這話什麼意思?全國上下用過這種紙的人,沒有一千八百,也有一百八十,難道這件事就和我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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