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久沒有干架了?自從上次一拳把一個不知死活想並吞他地盤的什麼狗屁老大打得肋骨斷裂後,就再也沒有人敢來他的地盤惹事。算起來也快兩個月了,害他全身筋骨好像生銹般難受。
接下這間酒吧老板的邀請,是因為听說這里治安很亂,自己不用擔心沒有架可以打。結果來了一個多星期,居然一點風吹草動都沒有。
他的人生怎麼能這麼久沒有挑戰?再這樣下去,他一定會悶到發瘋。干脆讓阿T去替自己接幾場車賽,賺點外快,順便舒活筋骨。
掏出手機準備打電話給阿T,可是他還沒來得及撥號,手機就自己響了。阿飛一看,來電話的正是阿T。
懊不會他和自己有心電感應,知道自己正要找他,就打電話來吧。阿飛按下接通鍵,「阿T,什麼事?」
阿T的求救聲傳來︰(飛哥,我搞不定,你趕緊過來。)
電話的背景聲音很亂,尖叫廝殺聲一片。好像很熱鬧的樣子!阿飛瞇了一整晚的眼楮終于睜開,揚起濃眉,「你現在在哪里?」
(我,在星星舞廳啦!)
「知道了,我三分鐘之後到。」
耙來他的地盤鬧事,還能讓阿T打電話向他求救,這次的對手應該不會讓他失望才對。阿飛的眼楮一下子亮了起來,他彷佛聞到戰斗的味道,這味道讓他本來有些昏昏欲睡的血液又沸騰起來。
幣斷電話的同時,阿飛矯健的身子已經像頭獵豹一樣奔出酒吧。
駕駛著心愛的火紅色戰車在黑街的街道上奔馳,這里的路他熟悉到閉著眼楮都不會走錯。
星星舞廳是他最早的地盤之一,在黑街沒有人不知道那個地方是他的,這次上門鬧事的人,分明是公然向他宣戰。
看來,那里一定有一場激烈的戰斗正等待著自己。
想到這兒,阿飛用力地踩著油門,火紅色的戰車好像離弦的弓箭疾速向前。
般什麼鬼?
抱著興奮心情而來的阿飛,在看到被兄弟們壓在地上的罪魁禍首時,忍不住皺起眉頭。
「阿T,就為了這麼個小表,你就火燒一樣地把我找來?」
他現在的感覺就像是一個超重量級的拳王,被人安排了一個羽量級的對手,不但提不起斗志,甚至覺得自己受到侮辱。
飛哥不高興了,跟了他最久的阿T低著頭不敢看老大的臉。
「飛哥,你別看這家伙個子不高,可是跑得挺快呢!我們三四個人,像抓兔子一樣追了他半天,在你進來前才剛把他抓住。不信,你問問兄弟們。」
阿T說完,大家立刻附和點頭。
阿飛環視了一下舞廳的情況,滿地的玻璃碎片,海報破了,桌椅也是歪歪斜斜的。再看看大家滿頭大汗、疲憊不堪的樣子,看來剛才這里確實發生了一場「激戰」。
可是……目光再次回到「犯人」身上。
被好幾個人按住的他,分明是那麼的瘦小,在舞廳昏暗的光線下看,應該不過是個國中生吧。
「喂,小表,你叫什麼名字?」阿飛走近他。
「哼!」他沒有回答,只是不屑地冷哼一聲。
「你這個臭小子,是不是欠揍啊?告訴你,飛哥問你話,你就要回答。」忠心耿耿的阿T最不能容忍有人對他的飛哥不敬,沖過來拎著小表的後領,逼他和阿飛對視。
「阿T!」阿飛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出聲制止,也許是這小表的瘦弱,讓他產生以大欺小的錯覺。
但就在這一瞬,他看見這小表被汗水和泥土弄花的臉上,居然有一雙清澈明亮的眼楮。他的眼楮是那麼大、那麼亮,就像兩潭清澈的潭水,讓人心里有一種清爽的感覺。
「哼!」他還是不服氣的一哼。
阿T因為阿飛的喝止而松開手,小表一陣重心不穩,臉蛋重重地撞在地板上,發出沉悶的一聲。
這一下應該很痛吧?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想,阿飛只知道這小表的倔強,讓他心里有了一絲激賞。
這小子,和自己很像,阿飛淡笑,「小表,你認個錯,我就讓他們放了你。」阿飛的話引來兄弟們不可置信的目光,可是他卻無動于衷。
小表費力地揚起頭,還是那雙清亮的眼,加上剛才臉部撞到地板而紅通通的鼻頭。臉上雖然狼狽,神情卻依然倔強。
「要殺要剮隨便你們,要我求饒,休想!」
清脆的聲音,同樣給人一種清爽的感覺。雖然沒有氣勢,但是很有膽量。
阿飛的眼中又不自覺地流露出欣賞,同時也更加堅定放過他的想法。不過,底下的那幫弟兄可能會不太高興。
「哦?這麼說,你什麼都不怕?」看來要放了他,還需要動點腦筋。
「士可殺,不可辱。」嘴上雖然這麼說,不過不知道他們會怎麼處置自己?
「有個性!既然這樣,我就成全你。」阿飛拍了下他的臉頰,「阿T,這小表交給我。你帶大家把這里收拾干淨,不要耽誤生意。」
說完,他從兄弟手里拉過手被綁住的小表,拎著他的衣領往外走,而小表在他的手里拼命掙扎。
「飛哥!」阿T追了出來,「你小心點。」
阿飛覺得好笑,「小心什麼?你說這個小表嗎?」他突然注意到阿T的臉頰。「你的臉是怎麼回事?」
「糟了。」被飛哥一問,阿T才想起自己沒法見人的臉,可惜現在掩飾也來不及了。「還不是這小表,打架時都不像個男人,把我的臉抓成這個樣子。」
阿T的兩頰布滿好像被貓爪抓過的傷痕,在路燈下顯得很滑稽。
阿飛想笑,卻強忍住。
反倒是被他拎在手里的罪魁禍首卻不客氣地狂笑起來,如果不是被阿飛拎著,幾乎要笑到躺在地上打滾。
阿T的臉一下子漲紅,惱羞成怒地伸手要抓小表。「都是你這小子害的,你還敢笑?再笑我就打得你這輩子都笑不出來。」
阿飛輕易地擋住阿T伸向小表的手。
「好了,這里交給我,你趕快回去做事吧。」
雖然氣憤,但是飛哥的命令卻不可以不听。阿T不太情願地收回手,「知道了。」
拎著小表來到舞廳後方無人的暗巷,阿飛便放下他。
這小表還真是瘦小,拎在手里感覺好像比羽毛重不了多少,身高也才剛到自己肩膀,根本還是個小孩子嘛!
而他那雙特別清澈的眼眸告訴阿飛,有著這樣純淨眼眸的,應該不是壞孩子。
或許他只是因為一時的好奇才會來到黑街吧?相信經過這次,他應該已經得到教訓了。嚇嚇他就可以了,畢竟只是個孩子。
就在他伸出手準備解開小表手上繩子的那一剎那,令阿飛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從離開舞廳,就一直安靜地讓自己拎著走的小表,突然一低頭,狠狠地咬住自己正在為他解繩子的手。力量之大,幾乎要把他手背上的肉咬掉。
阿飛一陣吃痛,本能地用沒有被咬的左手一個反擒拿,用力地把小表摔在地上。
罷才還在奇怪,離開舞廳後,這小表就一直很安靜,阿飛還以為他是嚇傻了。很難想象,憑他一個人就能把星星舞廳鬧得人仰馬翻,還把以阿T為首的一幫兄弟搞得那麼狼狽。現在想來,他剛才的老實不是被嚇住,也不是認輸,他只是在安靜地等待出擊的時機。
阿飛看看自己流血的手背,再看看被自己摔在地上又掙扎著爬起來,露出一口帶血牙齒,對自己微笑的小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