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原來靖承真是培阜的兒子!範仲賢不禁替方培阜感到欣慰,難怪初見靖承時便感到他與培阜同樣有著一股不凡的傲氣。
于靖承深呼吸了一口氣,輕輕轉開書房的門,他從佣人口中得知這個書房是平常方培阜最愛獨處的地方,他從不輕易讓人入內,里頭一切的清掃也是由方培阜親自打理。沒人知道里頭究竟是怎樣的空間,傳言說這兒是方培阜心頭的一方記憶。
其實他並不想做個窺視他人隱私的無禮之徒,只是這房間總得有人清理。下人們遵守著方培阜生前立下的規矩不敢忘記,而他又有欲查明之事,因此他在心中默禱,期望方老先生能原諒他的冒犯。
書房里頭掛了一幀全開的女人畫像,畫像里的女人賢靜而甜美的漾著笑容,眼神中閃著異樣的光芒,若非這女人當時真幸福的無法隱藏,就是畫匠的畫功已巧奪天工。
于靖承佇立在畫前,仔細欣賞著畫中女人的笑靨,一股暖流溫暖了他的心房。
是的,這樣甜美月兌俗的笑容是如此的熟悉,他的母親也有著同樣的朝陽。
他仔細端詳著畫中女子的發絲、眉宇、唇型……未了,他笑了,他想到這幅畫讓他想起了誰,他的母親,于珊,這畫里的女子與他母親竟有七分神似,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他轉過頭,打量著房內的一切,這里的擺設相當簡單而樸實,流露著一股鄉村古味,和山莊中任何一處相比都有著強烈的差異。
看來方培阜是個相當懷舊的人,于靖承在心中暗忖。
他來到書桌前,開啟一個精致而獨特的小鋁盒,里頭放的是一幀又一幀的舊照片,他一張張地拿出來看,神經卻隨著過目的照片愈繃愈緊。
照片中邯主角除了方培阜,就是另一名女子,據他判斷,應該就是牆上那幅畫中人。畫像他不敢打包票,但看著由真人拍攝出來的照片,他愈來愈覺得那女子便是他的母親——于珊。他不敢想象母親和方培阜之間的關系,卻仍不禁想一探究竟。
直到一張方培阜和于珊挽著手,甜蜜而幸福的照片映入他眼簾……他記得這張照片。
小時候,母親從不讓他靠近一個小紙盒,他知道里頭放了許多照片。有一日,他忍不住去偷看,雖然馬上被母親發現並制止,但他永遠忘不了闖進他腦海的記憶,那張他肯定是他父親和他母親的合照。
如今那張照片活月兌月兌地出現在他面前,他不知該如何整理自己紊亂的情緒。難怪第一次見到方培阜他就有一股莫名的親切感,原來他就是自己口也盼夜也夢的父親。
于靖承有些失控的搖著頭,老天真是愛開玩笑,既然讓他覓得了父親卻又不給他們相認的機會。他好想問,好想听方培阜親口告訴他,為何當年沒遵守承諾返家迎娶他的母親。他也好想跟他說,母親是背負多大的輿論壓力才將他撫養長大。
母親逃離了外公安排的婚約,一個人大月復便便的來到台北,無法工作又覓不著愛人,如果不是卉翎父親的好心收留,他們母子可能就得客死他鄉了。
如今,他完成了母親的遺願終于尋得了方培阜,但……
第五章
凌晨三點半。
洛昀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回到「明軒山莊」。
微帶醉意的她搖晃著步伐,企圖想無聲無息地穿過廳堂,不打擾到任何人。只是她才走沒幾步,大廳卻霎時燈火大放,令略帶醉意的她打了個酒嗝愣在當場。
「你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一個不用仔細听便明顯听出怒意的男聲響起。
「嘻!我不知道。」借著酒精的壯膽,她難得耍賴起來,「我身上沒有戴表的習慣。」
听到如此「吐血」的回答,于靖承深呼吸了一口好調整即將爆發的脾氣,「好!那麼我告訴你,現在是清晨三點半!」
「哦!」洛昀應了一聲並不以為意地往自己位于二樓的房間走去。
看她如此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早已怒火攻心的于靖承是再也忍不住了。「你就只打算用這虛應一聲來敷衍等了你一整夜的我嗎?」
「又沒人拿槍抵著你要你等我。」洛昀也忍不住回嘴。「既然你心不甘情不願的,大可鑽進你那溫暖的被窩,沒人要你多管閑事。」
「我多管閑事!」他提高音調,「你把這兒當什麼了!任你來去自如的賓館!或許我不該過問你的私生活,但我絕不允許‘明軒山莊’住一群放縱的女人!方她的個性本是如此,我管不了也不想管,但如果你要有樣學樣我是絕不會答應的。」一肚子火的于靖承已不在乎現在他是以「靖承」還是「獵鷹」的身份說話,他以著堅定的語氣指責著她。
在下午不經意偷听到方她們的計謀後,返回市區卻又遍尋不著「獵鷹」的影子,傷心與失望都到達極點的洛昀是再也隱忍不住所有的情緒。她轉過身,以著迷蒙卻憤怒的雙眸直射他,「你不答應?你以為你是誰?你真當自己是‘明軒山莊’的當家?你只不過是運氣好遇見了爸爸,而爸爸又不知被你用什麼手段給耍了,才會讓你繼承這兒,單憑這點你就想指揮我?」洛昀晃著不太穩的步伐移動到于靖承面前,「‘明軒山莊’我也有居住權,我在這里的所做所為是不需要經過你同意的。」洛昀用她那縴細的食指戳著他的胸膛示威,「即便是爸爸授意要我嫁給你,但你又還不是我丈夫,我沒必要听你的命令。」
原來她知道了?于靖承一直以為洛昀並不知情方培阜要他娶她,既然如此……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是你丈夫,你就會乖乖听我的話?」
「或許吧!」洛昀又是一句明顯的敷衍,她強眨著略微沉重的眼皮,不想繼續爭執下去。
「戴上它!」他不理會她虛應的語氣,逐自從口袋取出一枚戒指,並命令著她。
原本是頗不以為意地輕瞥了一下于靖承手中之物,卻霎時被震得酒醒了大半,她用力眨了幾下眼好確定不是自己眼花。「這算什麼?」她的口吻復雜的令人難解。
「戴上它之後,我要你答應我以後你不會再夜半三更地帶著一身的酒氣歸來。」仿佛洛昀已允諾了般,于靖承的語氣明顯緩和了許多。
只是洛昀卻出乎意料地頂了一句。「開什麼玩笑!」並毫不客氣地撥開他拿著鑽戒的手。
雖然她只是輕輕地一撥,卻不巧地牽動于靖承左手臂上的傷口,讓他因疼痛而低嚷了一聲。
「你的手受傷了?」她注意到他臉部的扭曲。
「沒什麼,只是輕微的擦傷而已。」于靖承輕描淡寫地帶開話題。他輕呼了一口氣,再次執起了手,「現在你可以戴上它了吧?」
「我不要!」
「為什麼?」他以為她應該是那種很認命很听話的乖乖女,沒想到她也有硬脾氣的一面。
「呼!」洛昀感到有些不耐地朝空氣吹了一口氣,「你非要三更半夜和我爭執嗎?為什麼?這麼簡單的問題還需要問我嗎?好!既然如此那我告訴你,因為我不愛你,你也不愛我,我們之間根本沒有感情基礎,這樣的婚姻有什麼意義?!」
「我不在乎它有沒有意義。」于靖承冷冷地說著,「如果這是可以讓你不再三更半夜帶著滿身酒氣回來的惟一方法,那我倒是無所謂。」
「你發什麼神經!」對于他不屑婚姻的態度及所提出的無禮要求,洛昀皆感氣憤,「如果你不困,你可以繼續發你的瘋,但我很累了,我想上樓了,所以,別再煩我了,好嗎?」她丟下一句話,便無奈地搖著頭徑自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