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定要休夫?(下) 第6頁

深吸氣、深吐氣,好吧,就這樣做,為了他的溫柔、為了自己的花痴,勇敢嘗試一回,就算失敗也不過是退回原點。

說不定自己有千分之一的機會打勝,說不定作者突然改變思緒,讓她成為陸潯封的唯一。

為鼓吹自己,知書握緊拳頭,對自己說︰「不戰而降太軟弱,雖然裝備不夠、武力未升級,可或許命運願意眷顧自己。」

說一次不夠肯定,她重復再重復,直到心情慢慢堅定後……揚眉,笑開。

陸潯封提著水進來,看見她的笑,問︰「你……很高興?」

這話問得多曖昧,隨隨便便都會讓人聯想到昨兒個的激烈,她紅了臉,卻硬是逼出一句。「那也得一直高興下去,才有意義。」

他沒想到她膽子這麼大,竟敢接下話,還接得比他更曖昧。

然後他也高興了,並且認定將會一直高興下去。

對啊,這至少證明「姚知書天天喊著要和離」是虛構事件。

他握起她的手,認真而篤定地說︰「不要怕,一切有我。」

知書回望他,眉軟了、眼彎了,他肯定不知道,這句話比任何的撩妹金句都更有力量,她回答︰「有你,我便不害怕。」

看著封兒進進出出的身影,陸老夫人胸口悶得說不出話。

兒子就這樣灰溜溜回來?所以這些年,他混得不怎樣?

還以為他托人送回來的銀子越來越多,代表他掙出一份能夠光宗耀祖、榮嫌門庭的功名,沒想到……是她期望過高?

十幾年了,自從丈夫死去,所有人都看不起她,嘲笑、諷刺、酸言酸語,沒人相信她有本事把兒子養成人中龍鳳,她日夜都盼著封兒建功立業,盼著嘉兒考上功名,沒想到……

算了,再辛苦幾年吧,讓封兒重拾書本,過兩年和嘉兒一起參加鄉試。

陸潯封又提著水桶經過母親跟前時,他笑道︰「娘,我們馬上就好。」

封兒……在笑?

陸老夫人被他的笑給閃了眼,封兒早慧,丈夫活著的時候還有幾分童稚模樣,丈夫死去後,他像一夜間長大般,懂事成熟得讓人心疼,好像是從那時候起就再沒見他笑過,現在卻……難道是姚知書入了他的眼?

不行,她不能要這個媳婦!

這五年她受夠了,受夠姚知書的牙尖嘴利、狠刻薄毒,受夠姚知書高高在上的睥睨目光,日子過得再辛苦她都不曾向人俯首,可是一場惡疾,為了續命,她不得不向姚知書的嫁妝低頭,那是她這輩子無法向人啟齒的污點。

何況就算不為自己打算,她也得為紫雯著想,紫雯的模樣遠遠比不上姚知書,如果她在,紫雯哪還有戲可唱?

自己與妹妹從小相依為命,妹妹死前最放不下的就是這個女兒,紫雯是個好孩子,溫柔乖巧性格平和,丈夫剛過世那時生活艱難,那孩子常往家里來,把憤的銀子偷偷塞在自己枕頭底下,這份恩情,她得還。

再加上妹婿平庸、耳根子軟,續娶的女人精明厲害,這些年紫雯沒少吃過苦頭,她就盼著封兒早點回來,早點迎娶紫雯入門。

可千算萬算沒算到昨晚……封兒沾了姚知書的身子,這可怎麼辦才好?

她能理解,封兒年輕氣盛又在軍中憋那麼多年,回家看見美貌嬌妻怎能不心急,讓她懷疑的是,姚知書怎沒鬧起來,她不是天天把和離給掛在嘴邊的嗎?

只要她喊一嗓子,自己就能阻止這件事,可是……這一沾身,封兒還能舍得松開口?

百密一疏啊,怎就讓姚知書給鑽到漏洞?

封兒那里肯定不會好說話了,倘若他不願和離,難道真要委屈紫雯做小?

不!她不能讓這種事發生,就算逼迫她也要逼出自己想要的結果,陸家的大兒媳婦只能是紫雯,姚知書想都別想,她不是想和離?那就遂了她的願。

「兒子不孝,不能承歡母親膝下。」陸潯封向母親確三個響頭。

看著跪在身前的陸潯封,陸老夫人心酸酸的,當時若不是活不下去了,封兒怎會跑去參軍,又怎會在姚家找上門後,想也不想就點頭同意這門親事。

當時她恨極姚家,既然有心想嫁,為什麼不早幾天出現,那麼封兒就不必為幾兩銀子遠鄉,就能繼續念書,或許現在早就考上進士、當上官。她打從骨子憎恨姚家。

怒目橫上跪在封兒身旁的姚知書,她冷冷一笑,這會兒倒是知道裝乖扮巧了?

「快點起來,回來就好,往後咱們一家團聚,和和美美過日子。」

「是。」他扶著知書站起身,坐到母親身旁的長凳。

知書乖覺地立在他身後,保持沉默。

「嘉兒已經考過童試,秀才名頭能掛一百畝免稅田,那一百敢地的三成租子夠咱們家嚼用,他還能幫人抄書掙錢,過去你供著弟弟,往後弟弟也能供你讀書,你好好拾起書本,娘相信你也能考上進士,娘這輩子沒別的盼頭,就想你們兄弟都能當官,讓那些看不起咱們陸家的人自打嘴巴,你們兄弟要為娘親爭個誥命,那娘這輩子便也值了……」她叨叨說著,心心念念的全是兒子的前途與自己的面子。

陸潯封能夠理解這是母親長年的心結,只是听在耳里,心頭難免落寞。

她沒問問過去五年自己過得怎樣?沒有問問出生入死的他,有沒有哪里受傷?只一心一意計劃著自己的仕途。

知書垂下眼,在書里看到這場對話時,她記憶深刻,他想要的是母親的溫柔關愛,可惜陸老夫人更在乎的是現實未來。他在心底掙扎著、壓抑著,不敢透露半分痛苦,因為孝順這頂大帽子。

陸老夫人還不知道他已經是個二品大將,一心一意計劃著他的未來。

突然間覺得他好可憐,知書下意識地把手輕輕地放在他的肩膀上。

軟軟的掌心、微微的溫度,她並沒有做得更多,但他被安慰到了。

他想起她問「很痛,對嗎」,想起她要他「打仗時別一個勁兒往前沖,活著才是最重要的」,想起她說「夫妻同心其利斷金」,更重要的是……她供得起軟飯。

微酸的心,因為她的「軟飯」變甜,她不在乎誥命,不在乎他是不是人上人,她只盼他活著,恍惚間,母親的叨念遠離、落寞遠離,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肩膀上的手掌心。

陸老夫人發現了,目光一凜,不要臉的女人,竟敢當著自己的面勾引封兒,出身商戶的下賤女子就是沒家教。

突地,她一把搧開姚知書的手,沒想到角度沒抓好,她竟搧上兒子臉頰。

啪!輕脆的一聲,陸潯封驚訝地望向母親。

陸老夫人知道自己失手了,但天底下沒有當母親跟兒子道歉的,她仰起下巴,寒聲道︰「姚氏,你不是想和離?封兒已經回來,這件事我幫你做主了。」

終于提到這件事,知書清楚,現在正是一搏的時機,成不成全看這回。

她深吸一口氣,走到陸老夫人跟前跪下,哽咽道︰「知書錯了,請婆婆給媳婦一個機矜,媳婦保證以後再也不任性,會好好听從婆婆教導。」

啥?姚知書這是演哪一出啊?沒有一口氣應下,也沒有尖叫怒罵,更沒有刻薄道︰「沒有我,你們一家全要餓死了,怎地,過河拆橋?那也得問問我這座橋樂不樂意……」

那才是她的作風啊,所以她後悔了?她喜歡上封兒、想賴在陸家不走了?

「教導你?我哪里敢?你可是姚家的千金小姐,隨便拿一錠銀子都能把我們母子給生生砸死的人物,我可沒那個膽子。」陸老夫人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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