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妻如命 第11頁

阮昭芸尷尬低頭,她的心向著誰,她很清楚的,馮蓉顯然也看出來了,所以才干脆明示,可是,她從未將心思放到秦子賢身上啊。

馮蓉又說了些語重心長的話,阮昭芸靜靜听著,約莫一個時辰後,她優雅起身,有禮的向她一福,隨即帶著兩個丫鬟告辭。

杜嬤嬤看著那身淡粉色身影消失在廳堂大門後,低聲靠近主子,「阮姑娘似乎不信夫人的話。」

「她不是不信,是不願意相信,那孩子太死心眼,認定好的就是好的。」馮蓉頗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怨懟,頓了一下,看著杜嬤嬤道︰「子賢對姚丫頭如何?」

「不怎麼好,他心里惦記的還是阮姑娘,夫人,這樣行嗎?那通房丫鬟是被二少爺給扔進冰湖溺死的,只因為她說了幾句阮姑娘的壞話——」杜嬤嬤見馮蓉眉頭一緊,連忙道︰「老奴只是怕那姚丫頭也討不了二少爺的歡心。」

「這也是最棘手的地方,但芸兒心里有定見,動搖不了,若她真的不肯嫁給子賢,我也不會讓她嫁給子宸。」她臉色極為難看。

阮昭芸的好家世,覬覦的人可不少,登門攀親的人幾乎要踩平門坎,而慶安公府更在不堪其擾下,開始為她選擇婚事。

秦子宸已經佔住世子之位,若再得到慶安公府的助力,她的子賢哪有凌駕他的一天?

阮昭芸神情郁悶的在兩個丫鬟的隨侍下,乘坐馬車離開威寧侯府,她靠坐在馬車里,看著窗外鵝毛般的飛雪,腦子混沌,心也沉甸甸的。

荷涓、夏竹坐在她對面,知道小主子心里煩,沒敢說話。

片刻之後,車夫駕著馬車達達前行來到路口,竟見秦子宸高坐在黑色駿馬上,美如謫仙的俊顏,身上披著一襲黑色大氅,將他整個人襯托得更為俊雅出色。

車夫策馬繼續前行,秦子宸同樣策馬趨近,馬車隨即在慶安公府的大門前停下,阮昭芸在兩名丫鬟攙扶下下了馬車,一見到他,兩名丫鬟緊張的貼著自家小主子,就怕他做出什麼違禮之事。

他輕嗤一聲,「走開,我要跟你們家小姐說話。」

荷涓跟夏竹急急的跟小主子搖搖頭,但她們眼楮一眨,小主子已被人攬上馬背,策馬離去。

「威寧侯世子怎麼這樣,小姐是未出閣的閨女啊。」秀氣的荷涓懊惱的跺了腳,連忙拉著不知所措的夏竹擠到車夫的座位上,要車夫連忙駕車追小主子去,但追過街角,哪還有兩人的身影。

雪花飄飄,秦子宸以身上的黑色狐裘大氅包裹住阮昭芸,策馬來到不遠處的一橋墩旁的亭台,他將她抱下馬背,兩人並肩走入亭台。

這些在他人眼中可能不符世俗禮教的行為,對阮昭芸而言並不算,兩人太熟悉了,從她五歲開始,這個男人就一直陪著她長大,她對他的信任一如家人。

細雪如鵝毛般飄落,冷風微吹,她並不感到特別寒冷,只是,白茫茫的雪花彷佛隔出了另一個世界般,而這個世界只有她跟他。

他注視著神情平靜的她,不由得莞爾一笑,「你一點都不擔心我會把你帶到哪里?」

「你是子宸哥哥。」阮昭芸知道他變得很不一樣,但她心里一直認定那個背著她走出森林的少年,「只是這幾年,哥哥愈變愈多,我都有些不認識了。」

他微笑凝睇,心卻微微的痛。

天知道他也曾想過要成為世俗眼中的完美世家子弟,但他做得愈好就愈遭繼母討厭,也屢遭繼母陷害。

而他為了維持完美世家子弟的氣度風範而一再隱忍,一直到外界看他的眼神愈來愈不屑,他不再隱忍,當眾批判馮蓉的虛偽做作。

結果,他的名聲更臭,但馮蓉針對他的情況倒是收斂一些,他才明白,原來隨心所欲反而更自在舒心,他懶得再勉強自己去當一個虛偽的世家公子,反正那些禮法規矩,他做與不做,外人也不問真假,一徑認為他就是學壞的紈褲子弟,與京城第一小霸王楚宗龍堪稱京城二霸。

家宅不寧,甚至還有性命危險,但誰知道?

在威寧侯府,他既無信得過的親信奴才,也苦無證據去指控馮蓉,而父親及其他族人見到他時的失望臉孔、苛責言論,都讓他感到無奈又生氣,這樣的京城,他是待不下去了。

「子宸哥哥怎麼不說話?不管外面的人怎麼看你的,在芸兒心里,你都是個好哥哥。」她仰頭看著他,曾幾何時,子宸哥哥愈來愈高,而她竟然只到他的胸口。

「我的繼母听到你這麼說,應該會不高興吧。」他很清楚馮蓉多麼中意她,要她當子賢的媳婦兒,偏偏她開口閉口說的都是自己,不得不承認,這一點讓他每每想起,心情極好。

她粉臉微紅,「不會的,夫人是個很溫和的長輩,不曾對我擺過臉色。」

她咬著下唇,想到這兩年,愈來愈多上門說媒的皇親貴冑,她暗吐口氣,直視著這幾年長得更俊俏的秦子宸,她不知道可不可以開口。

她听琳姑姑說過,挑丈夫不能只听長輩的意思,要跟丈夫過一輩子的又不是長輩,若沒找個順眼的、心里愛的,何必委屈自己去當人家老婆,接著變成大肚婆,生小娃沒身材不入丈夫眼了,丈夫再來個三妻四妾,一年內就等個七、八天,等丈夫跟那些妻妾爽上一輪,回頭施舍般的再跟自己滾床單,天啊,不,一想就嫌髒,這種眾女爭一條老黃瓜的可笑人生,不要也罷。

當時,姑姑驚世駭俗的話令她咋舌,但事後想想,她卻覺得很有道理,只是她不敢跟娘親或爹爹說,畢竟這話太直白露骨,不是一個閨秀該說的。

她思緒繁雜,秦子宸亦然,看著她美麗動人的臉孔,他有許多話要跟她說,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她深吸一口氣,她知道她沒有琳姑姑那樣違反世俗的非凡勇氣,敢說出心里所想的話,但她覺得她的確該找個順眼的、心里愛的,而且,她相信這個人一定會像當年帶她走出森林時一樣,溫柔待她,也一輩子對她好。

想到自己要說出口的話,她緊張得雙頰泛紅,雙手揪著裙擺,一顆心更是怦怦狂跳,「子宸哥哥,芸兒、芸兒在想,爹娘已在為芸兒的婚事擇一良婿,子宸哥哥是不是、是不是——」

「我要離家從軍,投奔在邊關打仗的將軍舅舅。」秦子宸突然苦澀的開口。

他知道她要說什麼,但他要上戰場,心里就有戰死的準備,又怎麼可以自私的耽誤她的終身大事。

她陡然一愣,「上門求娶」這四個字也卡在喉嚨出不來了,只發出近似蚊蚋的聲音,「從軍?」

他點頭,兩人對視,一時之間,靜默無語。

他深深吸口長氣,再從袖口里拿出一張紙條給她,「最多三年,我一定會回來,你若有寫信就交給這上面住址的人,他會將你的信派人送來給我。」他知道自己心里仍有期盼,希望能分享她的喜怒哀樂,也存著一絲的念想,或許她會等著自己功成名就歸來,由他主動開口說出她剛剛放下矜持,差點說出的姻緣。

「子宸哥哥……」

「我會回來的,除非我死。」

剎那間,她臉色發白,難過的低頭不語。

他遲疑了一會兒,終究還是順從了心中的渴望,伸手輕叩她的額頭,力道不重,只是她皮膚太薄,留下一抹紅,他再伸手輕輕的揉了揉,讓那抹紅更艷。

不意外的,她繃起俏臉兒,臉頰也飛上兩抹嫣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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