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這樣嗎?」
「也許吧,這只是我的推測而已。」
鳳真不再言語,又往他懷里鑽了鑽。被他關懷,有一個胸膛可以依靠的感覺,實在令她不忍放手……
戰俘那邊的人因為行動遲緩,雖死傷了一些,損失倒也不大。只是用來遮擋的車馬全部慘不忍睹。軒轅天藏和鳳真同坐一匹馬,走在隊伍最中央。
經過這次的經驗,將士對他們的將軍更加佩服敬重,即使他懷里坐著個戰敗國女人,沒人敢有異議,個個神色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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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軒轅天藏下令全軍就地安營扎營。
還有兩日路程就可到達龍翔境內,戰士們歸心似箭,夜晚凝望月亮和遠方,整個軍營靜悄無聲。
「出去,我叫你出去听見沒有!」
「小姐……」面前丫鬟趕緊下跪,將托盤緊緊抱在胸前。「是將軍讓我來服侍您的。」
「你們將軍讓你來?可本將軍不要你服侍,你走!」鳳真現在心情很差,非常非常差。
「小姐,請別為難奴婢了。將軍吩咐,要將小姐照顧得無微不至,若有差池,奴婢就要受懲罰。」
「我不要你服侍好不好?!你懂鳳棲禮儀嗎?你知道我喜歡什麼、用什麼嗎?」
「奴婢……會仔細留意……」
「看你姿容秀美,沒想到小小年紀也學會監視偷听那一套。告訴你們將軍有什麼就給我明著來,少做這些不入流的把戲。」
看小奴婢一臉帶淚的模樣,鳳真也不忍如此對待,可她實在太難受了,難受到只想將怒氣全部發泄出來!看到她,鳳真就想到綠雲。沒有綠雲,誰來幫她,誰來安慰她,誰來罵醒她……
「下去。」不知何時,那小丫鬟敬如天神的將軍已立于身旁。
「是。」丫鬟行了禮,默默退出,臉上的神色有輕松也帶有失落。
「只不過是丟了些胭脂水粉,何至于對一個丫鬟發這麼大脾氣,這不像你的作風。」
「沒什麼。」鳳真喝了口涼茶,壓下滿心的怒氣和沮喪,她知道在此人面前,絕不能露出任何蛛絲馬跡。
才為躲過野牛攻擊而感到慶幸,哪知不久後,她發現懷里的包裹竟然不見了。最要命的是,里面有「雲隱」!
「行軍之中,只有一些粗陋之物,將就用著也行。」軒轅天藏好像沒有受她情緒影響,笑吟吟的拿出幾個瓶瓶罐罐。
「這是什麼?」鳳真狐疑看著他,不明白什麼意思。
「上好的眉筆應用細柳條燒焦成碳,或以石黨的青黑色礦石加入麝香等香料制成。這里不比城內,工匠用草的根睫簡單代替,再加些原料,效果似乎還不錯。
若是胭脂,我就沒什麼辦法了,只好命人向侍女討一點。哎,想我堂堂大將軍還得為女人之事操心,更沮喪的是怕有人還不領情,你說冤不冤,丫頭?」
「你說誰不領情?別隨便給人編派罪名。」
鳳真不想笑,可是,嘴角卻忍不住微微翹起,原本陰雨連綿的心情也仿佛被逗得烏雲散盡。
他一貫是強勢而冷酷的,可她卻能輕易看見那冰冷面具下的溫柔和細心。
「我想,這次不用點你穴道了吧?」軒轅天藏笑著起身,慢慢靠近她。
「你想干什麼?」不對,怎麼有點像強搶民女的戲碼?鳳真暗罵自己竟陪他胡言亂語,此時她既想阻止,卻又有點渴望,心思紛亂如麻。
還在胡思亂想間,她的頸項已被固定住,眉上傳來斷續的柔柔觸感。他的手有些粗糙,但很溫暖。他用力不均勻,但一直很輕柔,生怕弄疼她似的。
他的呼吸就在耳旁,鳳真漸漸沉醉了,想到那一晚繁星燦爛、風送梅香……
「我去看看怎麼樣。」
總覺得他在仔細端詳她的臉龐,鳳真幾百年沒出現過的女兒嬌羞此刻突然涌現,趕緊找了個借口月兌離他的影響範圍。
「軒轅將軍。」鳳真回首對他燦然一笑。
「這樣喊太見外,叫我天藏。」
「天藏……」她眯起鳳眸拉長語調,絕美的臉龐笑靨如花,語音剛落,她攬鏡自照,猛地卻發出一聲刺耳尖叫。「天殺的你會不會畫畫啊?!怎麼眉毛一邊高一邊低?你到底安的是什麼心,這樣整我很好玩是不是?!」
「娘子息怒,為夫知錯了!」
「誰是娘子,誰又是夫,你罩子給我放亮點!」
營外守夜的士兵楞了楞,覺得自己好像听錯了什麼。再細听,似乎又沒了將軍的聲音。搖搖頭,提醒自己清醒再清醒,繼續干好這份苦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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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軍醫檢驗出來了!」李參將興奮得忘記先請安,直接掀開帳門,進來開口就說。
「如何?」
「是!這些粉末中,有些的確是胭脂水粉,但有一種,和了水之後,可將隱藏的文字圖案顯現出來,名曰‘雲隱’。」
「雲隱?」燭光下的俊容顯得嚴肅異常,其中還帶著不易察覺的悲傷。
「是。據說,此‘雲隱’乃鳳棲國首創,用于顯示各種隱藏的保密資料。通常是配合其他隱匿藥水一並使用。雖然我龍翔也有,可惜無法和他們的藥效媲美。將軍交去檢查的,乃皇家上品,異常珍貴。」
「一般可將哪里的圖案文字顯現出來?」
「紙張、竹簡、鑄石、鐵器,甚至人皮,幾乎無所不能。」
軒轅天藏沉默著,側臉在隱約閃耀的燭火中顯得模糊不清。李參將此時也察覺出將軍的神色有些許異樣。
「將軍……」
軒轅天藏略微沉吟,將「雲隱」收好。
「你下去休息,今天大伙都累了,明早準時出發。」
「是!將軍也請盡早休息。」
「將軍……」李參將本想離開,但轉身後卻又止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軒轅天藏不禁好氣又好笑的看著他。「吞吞吐吐的,像什麼樣子,說!」
「是……」他深深一鞠躬。「末將對鳳將軍並無成見,但恕末將斗膽說一句,將軍的視線在她身上停留的時間太長了。末將雖是一介武夫,倒也不是不解風情。可是將軍,天涯何處無芳草,她是我們的敵人啊!鳳棲人至今賊心不死,妄想復國的殘部蠢蠢欲動。末將敢拍胸脯保證,今天這野牛陣八成就是那些鳳棲人干的!」
抬眼看到軒轅天藏沉默不語,似在靜靜聆听,並無生氣前兆,李參將頓時勇氣更盛。「鳳真身為敵國敗將,不僅沒有被嚴加看管,反而獲得這麼多特權關照,實在讓弟兄們咽不下這口氣。」
「我看是你咽不下這口氣吧!」軒轅天藏將衣袍一撩,坐在椅子上,以單手按壓額際。「什麼芳草、風情,你說得顛三倒四。早教你沒事別去賭博,多看看書長長學問,怎麼這麼多年還是沒有長進?」
「嘿嘿,您也知道我這手老癢得制不住啊!」被將軍這麼一說,李參將反而輕松起來。他平日最受不了繁文耨節,可是在將軍面前又不得不收斂自己,如此別扭實在令他很不自在。
「關于她,我自有分寸,你們管好戰事即可,別學那些長舌婦嚼舌根。下去,我累了。」
「是,將軍,末將告辭,將軍保重。」
這話又說得不倫不類,軒轅天藏算是拿他沒轍了。
室內恢復寂靜,間或響起風吹戰旗的獵獵響聲,在遼闊的草原上尤其響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