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世傾情 第2頁

一陣混沌的茫然後,程冬兒終于清醒。

她睜開眼,打量著周圍的環境,她躺在一個白色柔軟的大床上,外面是白色薄紗的帷幔。挑開幾近透明的帷幔,映入眼簾的是略顯空曠的空間。除去木質的鏤花桌椅、梳妝台之外幾乎沒有什麼擺設,房間內彌漫著沁人心脾的馨香。

放眼望去,人影皆無。

悄悄地下床,她試探性地叫了聲︰「有人嗎?」

等待了一會兒,她索性推門出去,打算盡可能找個人問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自己又怎麼會在這里,她應該在孤兒院的不是嗎?她在過除夕,和孩子們看煙火……

她驀地想起那個舉止怪異的黑衣男子——他究竟是誰呢?也許最該弄清楚的是這個。

程冬兒順著鋪好的青石路走,它轉彎她也轉,它直直插入隱蔽的小路,她也跟著走。就這樣,她一路毫無阻礙地走到一座香味撲鼻的花園。

這些花美得令人驚嘆,散發著宜人的香氣,但都是她見所未見的花,甚至在書上也沒有見過。

她沉浸在花的海洋,香氣的空間中,幾乎忘情。

「好美!」她驚嘆,美麗的臉上綻開足以令滿園鮮花黯然失色的笑容。

有一瞬間,她竟忘記了自己身在一個不知名的處所。

她笑著轉向另一個方向,那邊也開著同樣美得令人驚嘆的花。可是一瞥之下,居然看到一個人站在那里。

和她在煙火下看到的人一樣,他也是一身寬松及地的黑衣。但不同的是,面前的這個人是那種只是看著就會覺得沉重的男人。他眼中的深沉,恰似沉澱了萬年的海水,寬廣而深邃。里面包含了無數的內容。月光照在他的臉上呈現一片祥和的月白色,濃濃的眉毛緊附在那雙迷人的眸子上面,似愁非愁地攢起。

看著他,她有種心痛的感覺。

「玉阡蘿……」帝車情緒復雜地望著她,一動不動。

其實他也不曉得該迎上前去,還是該怎麼樣。

他正掙扎著要不要去看她,沒想到卻在這里又踫上了。

程冬兒疑惑地望望四周,只有她一個人,他是在叫她嗎?

「你是誰?」她張著不解的雙眸看著面前沉默的男人。

帝車心中猛然一震。他們在森林中第一次相遇,她說的第一句話也是這句。當時他正在游山玩水,而她正在尋找一條會唱歌的小魚……他們相遇,一見鐘情。

「你還好嗎?」她慢慢走近他。他震動的表情讓她不知所措。

帝車眉毛一動,俊朗的面容上說不出是什麼表情,「你……不記得我了?」他心中如打翻五味瓶,一時不知是何滋味。

聞言,程冬兒頓住腳。

「我們見過面嗎?」她相信,如果他們見過面,她一定記得他。

他是個令人難以忘記的人。

帝車站在原地,心里長長地嘆息。是放松,是遺憾?他也說不清。

「對了,這里是哪里?我怎麼會在這兒?」程冬兒這才意識到該找個人問個明白。

「這里……是你的家。」

程冬兒一怔,然後失笑,「我的家在孤兒院。這里——我從沒來過。」雖然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她才會在這里,但這並不代表她失去了記憶。

「玉阡蘿,這里是你的家。」

玉阡蘿?

「你是在叫我嗎?我叫程冬兒。」她頓了一下,「也許我們長得很像?」

帝車凝視她,慢慢靠近,伸手撫模她的臉頰,闊別已久的觸感令他不忍釋手。

現在,他才感覺自己是完整的。

程冬兒臉色一紅,退後一步躲開他溫暖的手,「你……」

「這里是你的家。」帝車收回僵在半空的手,「你在人間的時間已經結束了。」

「你是說,我……死了?」程冬兒有些難以接受。雖然她從小被遺棄,也曾產生過是不是原本就不該來到這個世界的想法,但是這樣突然的結束,是她始料不及的。

她就快大學畢業,美好的人生才剛剛步入正軌……

「那這里是天堂,還是地獄?」

帝車笑了,「這里不是人間所說的天堂和地獄,這里是另外的一個空間,雅哈——你我生活的地方。」

程冬兒似懂非懂。

「原本你生活在這里,後來因為……你死了,」帝車考慮該怎麼跟她說,「後來你就到了人間,那是我們死去後去的地方之一,至于現在,你不過是重新回到家而已。」

「回家?」程冬兒望望四周,環境清幽宜人,可這一切都是那麼陌生,她一點也沒有感覺到家的感覺。

「是的,回家。」他肯定地說。如果說之前他還在猶豫,那麼現在他已經肯定,他決不想再度失去她。

一切都在他們再見的那一剎那注定。

她靜靜地問︰「你是我的家人嗎?」

「……是的。」

「真的是嗎?」她看著他,「那麼,是哥哥,還是弟弟?」又好像都不太像。

帝車沉吟。

「不是嗎?」她問。

「……是另一種家人。」

一怔,程冬兒緩緩移開在他臉上的視線,臉頰微微發熱。她明白這句話中的意思,不是哥哥,不是弟弟,是另一種家人——沒有血緣,卻更加親密的關系嗎?

她不自覺地晃動一體。

帝車沒有忽略她羞澀的小動作。良久,「我們去坐一下吧。」

她默然隨他步入花壇背面的三角亭,里面的桌椅也是三角形的,上面同樣鏤刻著奇異的圖案。

她似乎很專注地研究那些圖形。

很長時間他們沒有講一句話,彼此享受著難得的靜謐。

清風溫柔地送來怡然的花香,她目光遙遠地望向繁星閃爍的星空。

「月色好美……很奇怪的,無論是在這里,還是在人間,月亮好像永遠是一樣的,那麼美,那麼孤傲……」

回想過去的二十二年里,竟然是做夢一般。

「你想回去人間?」帝車問。

她嘆息︰「對于現在的我來講,那里才是我的家呀!」

「你,想回去?」

「你能送我回去嗎?」

「不能。」除非殺了她。

「所以,只是想想而已。」她知道很多事是不能強求的。

「我叫玉阡蘿?是嗎。」

「是。」一個他在心頭揮之不去、永遠讓他懷著無比心痛的感覺吟念的名字。

玉阡蘿,這以後就是她的名字了。如同程冬兒這個別人賜予的名字一般,玉阡蘿這個名字對她來講也只是一個別人賜予的稱謂。

「你呢?你叫什麼名字?」雖然第一次見面,可她並沒有強烈的陌生感,反而和他一起坐著,她覺得很舒服。尤其微風吹拂花香,陣陣飄過,醉人的香氣使她心曠神怡。

「帝車。」在他腦海中,一百年前的回答,和今天的聲音重疊在一起,「我叫帝車。」

「帝車?」玉阡蘿念道。好奇怪的名字。

「記住我的名字。」帝車的雙眸深深地凝視她。

玉阡蘿望向他,目光正對上他海洋般深邃的雙眸,兩人的視線在空氣中交纏。

「帝車,我記住了。」她率先移開視線。只怕再糾纏下去,她的心要控制不住跳出來。

她深深吸口氣,花香撲鼻而來。

「這是些什麼花?很香。」

「是慕葉花。」帝車順著她的話繼續,「它代表堅貞不移的愛情。」

「慕葉花——是傾慕的慕嗎?」

「是。雖然艷麗絕世,卻愛上永遠陪在身邊、毫不起眼的葉子,不為任何而改變。」

慕葉花,愛情的花。這滿園的花,滿園的愛情。

「相傳,有兩個互相仇視家族的男女相愛,他們的家里人反對,使用種種手段阻撓他們在一起。于是他們跳崖自殺了,在他們死去的地方長出了一種之前從未有過的鮮紅得如血一般美麗的花。生活在旁邊村莊的人們便稱它為慕葉花,人們口口相傳,便人人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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