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我回去了,天關將軍,再見。」是他講話的方式嗎,她覺得他給她的感覺很生硬,刻板。
「您慢走。」天關聲音依舊。
「花柔雨潤。」他冷冷地瞥一眼她們,「你們要保護主子安全回去。」這兩個丫頭太不知分寸了,居然膽大到帶著玉阡蘿亂逛!
「是。」兩人嚇得臉色蒼白。早知如此,就不帶她來了。
輕輕嘆口氣,玉阡蘿沖他點一下頭,慢慢離去。看來,她只能待在那個形同囚室的大房子里了。
帝車坐在她的對面。
「你去了藏書樓,是嗎?」她離開後,天關第一時間趕去告訴他。
「是的。」玉阡蘿靜靜地看他。
「我不是說會派人送來?其實你不必親自去的。」
玉阡蘿眉頭一動,「我以為我可以去。」
「你是可以,不過——」
「不過要得到你的特許。」她無奈一笑,「在這個地方我除了可以在這間屋子里自由行走,別的任何地方我都不可以。我想到去哪里,都有人不停地對我說不可以、不可以。」
她深深地吸口氣,「除了這間屋子,我哪里也去不了——你真的是我之前的愛人嗎?我們真的是那種關系嗎?」
「玉阡蘿……」
「我是囚犯嗎?」她停頓片刻,「我知道,這里是宮廷,一定會有許多許多的規矩,但是,我是不是真的只能夠待在這里呢?」這樣快要窒息的感覺是她從來沒有的。失去自由,她真的會窒息。
「不是的,玉阡蘿。不是的!」帝車安慰地撫上她的肩。那單薄的觸感令他心生憐惜。她的身體是那麼縴弱誚瘦,可是在戰場上的她,卻又是那般的勇猛。
「或許我限制了你太多的自由,令你感到不便,但是我有我的苦衷。」他停頓一下,「我保證以後不會了。以後你若想去哪里……可以先跟我說,或是吩咐花柔雨潤,你覺得可以嗎?」目前來講他能給的只能到這種限度。
「我可以去藏書樓嗎?」
「可以。」他已經吩咐天關將里面有關她的記載的書全部收了起來。
玉阡蘿終于稍微有些笑意。雖然還是限制自由,但是這樣來講,已經有了進展,不必每天關在這里。她也感覺到了他的讓步,「對不起,剛才我太激動了。」
帝車淺淺地勾起嘴角,「沒關系。只是以後不要說我們不是戀人就好了。」
「我……不會再那樣說。」懷疑的話也不會說,「其實——」她倒的確有這樣的懷疑。畢竟一切都只是他說的而已。
帝車了解她沒有說出口的話,「我們真的是相愛,這個你一定要相信。至少我愛你這一點,你必須相信。我的愛,你感覺不到嗎?」
她感覺到了。
她輕咳一聲,岔開話題︰「嗯……我還可以去哪里嗎?」
「我不得不說,宮廷里還真的有許多你不能去的地方。」
玉阡蘿淺淺一笑,「我知道,這里有這里的規矩。」只要不長時間將她囚在一個地方,四下只能對著四面幾乎一模一樣的牆壁看,她已經很滿意。況且,既然到了這里,她就會盡量遵循這兒的生活方式。
帝車感到放松,「謝謝你。」
「不然這樣吧,」他想了想道,「哪天有空閑,我們出去外面游玩。」
「真的嗎?」她太喜歡了。對于這個世界,她還只局限于這里面的房間和花園而已。
見到她開心的笑容,帝車由衷地感到高興,「我們可以去城外不遠處的吉光山,那里非常美,綠水青山,幽美宜人,你一定會喜歡的。」
「你這麼說,我好想立刻就去。」現在的她就像籠中飛鳥,因為鐵籠的阻礙哪里也去不了。
「我一定會帶你去的。」他沒想到只是說出去游玩,她便這般高興。這和以往的她,相差太多了。
玉阡蘿展顏一笑。
她終于可以去到外面這個世界看一看,這個所謂家的地方,她還不曾親眼見過。
第三章
細細的,雨在下。
原來這個世界也是有雨的。
可是人間,現在應該是下雪的季節。
玉阡蘿有些無聊地坐在窗邊,望著外面的霏霏細雨。空氣中淡淡地傳來雨水的清涼。
帝車答應的吉光山之約距今已經七天,仍是一點要去的跡象也沒有。雖然清楚他是因為政事繁忙而無暇分身,可是心中難免遺憾。
窗外雨聲滴答。
輕輕嘆口氣,她俯身趴到窗台上。在這里安靜地看著雨,絲毫感覺不出與人間的差別。好像她仍在人間一樣。都是那樣的清涼愜意。
……小胖他們不知過得怎麼樣了。會為她傷心嗎?
後面,雨潤輕柔地為她披上薄衣。
「雨潤。」玉阡蘿依然望著窗外,「我們去藏書樓看看,上次拿回來的書我已經看完了。」
「可是外面在下雨啊。」雨潤也跟著望向窗外,「您不如等雨停了再去吧。」自從帶她去藏書樓被天關狠狠訓斥一頓之後,無論做什麼她們都謹小慎微,生怕做錯事,不過現在帶去藏書樓已經沒有問題了,王吩咐下來了嘛。
「沒關系,雨很小。」其實她很想在細雨中漫步呢。
多久她沒有這樣了?好像十五歲以後就再也沒有這樣的記憶。
「好啊。」主子都這麼說了,她又能說什麼呢?
不過,她回房取的傘沒派上什麼用場。玉阡蘿只身行在飄散著清涼氣息的雨中,如春天歡樂的精靈,臉上是十分愜意的美麗笑容。
「你在這兒等我吧。」玉阡蘿輕聲吩咐道,「無聊的話想去哪兒玩玩都可以。」她記得以前找書的時候,雨潤靠在牆邊竟然睡著的樣子。
她提起長裙走上樓梯。以往她都是在一層翻看書籍,今天她要去上面看看。
盡避這里長時間沒有人來,但是打掃得竟比住了人的房間還要干淨,幾乎看不到一絲灰塵。她緩緩走上最高的三層,里面的陳列擺設與一層完全一致,書籍也是分三個書櫃存放,旁邊有標明是哪一類的書。
「《古史》?」玉阡蘿順手拿起一本,信手翻上幾頁,赫然見到羽國這幾個字。
「就你們羽國的人,活該有這樣下場。」
她突然想起第一次來藏書樓途中一位士兵的話。
很奇怪地,她竟覺得羽國這個名稱很熟悉。
也許她該看看。她默默地想。
「《奇妙法術學》?」這是什麼東西?她手捧著這本書,居然有種莫名其妙的感覺。
《高深法術》、《法術制敵》、《黑法術》……看著這樣一本本奇妙莫名的書名,她呆呆地立在那里。
法術——莫非是人間常說的有異能的人的武器?
就在她凝神思索之時,一股陰風吹過,她瑟縮了一下,不自覺地向身後望去。
「啊!」她驚嚇地倒退一步。
緊貼著牆壁的地方赫然站著一個一身黑衣的男子。他有一雙亮如星辰的雙眸。
玉阡蘿咽下恐懼,警惕地看著他。
「歡迎您回來。」他那平靜似水的面上竟是那樣的恭敬。
「你是誰?」玉阡蘿疑惑地問。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是你帶我來這里的,對嗎?」那張臉她永遠不會忘記——那是她死亡之前看到的最後一張臉。
還有他飛揚的發,舉到半空的手,一身比世上任何東西都更加黑的衣服。
黑衣男子佇立不動,「您的改變並沒有別人認為的那樣大,您仍是那個冰雪聰明的女戰將。」
「女戰將?」她?「你究竟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他倒真是擺出一副不重要的表情,「重要的是您,您得知道自己是誰才行。那才是最重要的。」他的話意味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