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東西叫口罩,是我自己縫的,你戴上後,就算打噴嚏也不會傳染給別人。」說完,她非常強勢的幫他戴上。
他心里雖抗拒,卻莫名順從的戴上。
這時,柳無名跟姬無雙走了進來,見他醒來並下床,十分歡喜。
「主子,了吧?」
「不礙事了,」他轉過頭,「不過是風寒……」
他一轉身,柳無名跟姬無雙瞪大眼楮看著戴著口罩的他,那模樣太滑稽,令他們忍不住笑了出來。
戚仰寧兩只眼楮像要噴火似的瞪著他們,他們見狀趕緊把嘴閉緊,強自冷靜。
「出去!」他指著門口,要兩人立刻自他眼前消失。
若是可以,他真想挖個坑把自己埋了……喔不,是把崔迎喜這老讓他出糗的丫頭給埋了!
已經秋天了,空氣里漸漸嗅聞得到樹葉凋零的氣味。
崔迎喜帶著羊咩咩外出散步,一人一羊悠閑的漫步在林間。轉眼間,她穿越至此已有九年光景。這些年她一直待在赤岩谷,不曾去過其他地方,雖然她是個隨遇而安,物來順應的人,但有時她也會想,難道她終其一生都要這麼過了嗎?
「唉?」她輕嘆一聲,想起那個老把她一個人丟下的神醫。
「咩?」羊咩咩挨在她身邊,像是明白她的心情般叫了一聲。
她模模它的頭,「咩咩,幸好有你陪我。」
突然,眼前出現一個蒙面黑衣人擋住了她的去路。
崔迎喜心下一驚,這人煙罕至的幽谷之中竟出現這等打扮的人,顯然不是善類。
她警覺的拉著羊咩咩轉身要跑,黑衣人騰起一躍,落在她面前。
她退後兩步,慌張地問︰「你要做什麼?」
「尋仇。」對方聲音壓得極低。
「我從沒跟人結怨,你找錯人了。」見鬼了,她除了神醫跟那些農家獵戶,還有偶爾尋上門來求見神醫的人之外,壓根兒沒接觸過誰。
「沒錯。你是無常老人的關門弟子,我跟他是世仇,尋他不得便找你了結。」黑衣人說。
「什麼?」她一愣,生氣地喊,「冤有頭,債有主,你為什麼要拿我出氣?」
黑衣人啞然,隨即有點惱怒地道︰「廢話少說!」他拔出腰間長刀朝她劈來。
「救命啊!」她嚇得拉著羊咩咩掉頭就逃。
黑衣人追著她到處跑,嚇得她哇哇大叫,只求老天爺快派個人來救她。
突然,林子里竄出一個身影,正是戚仰寧。
她仿佛見了救世主般朝他奔去,可下一秒又擔心他一個京城來的貴公子,搞不好都自身難保了,怎麼救她?
才忖著,只見戚仰寧赤手空拳迎向黑衣人,兩人直接過起招來。
她看著有些傻眼。還以為這人沒什麼本事,沒想到他居然會武功?
兩人打了一會兒,羊咩咩突然筆直的朝戚仰寧跟黑衣人沖去。見狀,她忍不住大叫——
「羊咩咩!」
羊咩咩不理會,仍朝黑衣人沖去,黑衣人見狀,本能的持刀斬向它。
「不!」她尖叫的同時,只見戚仰寧伸出手臂,一把抓住了羊咩咩的項圈,將它往後拉扯。
說時遲那時快,黑衣人的刀揮在戚仰寧的手臂上,劃開了他的袖子,也劃開他臂上的皮肉。
「啊!」崔迎喜嚇得驚叫一聲,下意識沖上前去,顧不得刀劍沒眼。
見她過來,戚仰寧一掌擊向黑衣人左肩,黑衣人踉蹌幾步,眼底不知為何滿是驚慌,連忙轉身幾個騰躍便消失在林徑之中。
崔迎喜跑到他身邊,抓起他的手,只見他臂上皮開肉綻,鮮血淋灕,她眼眶頓時紅了。
她趕緊拿出腰間的手絹緊緊綁住他的傷口,但血依舊滲了出來,瞬間染紅手絹。
「走,我們快回去,你得立刻止血縫合。」她拖著他就要走。
她那驚慌憂心的表情教他一怔,心頭一陣悸動。
他睇著她的臉,「你該不是想哭吧?」看著她那紅紅的、泛淚的眼眸,他微微皺起眉頭。
她一把抹去眼角因驚怕憂急而迸出的淚花,倔強地道︰「誰想哭了?是剛才有東西進了眼。」
「是這樣嗎?你明明哈啾!」他一連又打了幾個噴嚏,只因羊咩咩正靠在他身邊。
不過這次他還沒趕它,崔迎喜已經先開了口,以命令的語氣說︰「咩咩,你先回去。」
羊咩咩果然听懂她的話,掉頭便朝無常居的方向走去。
「你也快點走。」羊咩咩一動,她也輕推了戚仰寧一把,像趕羊似的把他往前推。
回到無常居,她立刻幫他止血並給他吞了一顆藥丸,那是她跟神醫一起煉出來的,服下之後能短暫有麻醉的效果。
接著,她用消毒過的針線為他縫合傷口。
那線是用蠶絲捻成的,細小又具韌性,她小心翼翼的為他縫好臂上那道刀傷後,又涂上特制的藥物,然後敷上干淨的布並固定。
柳無名及姬無雙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因為他們從沒見過這樣的外科手術,雖然受傷時京城里的那些大夫也懂得縫合傷口,卻沒人能縫得如此漂亮。
而對她的醫療技術感到驚訝的不只是柳無名跟姬無雙,還有戚仰寧。
他以為她只不過是跟在神醫身邊多年,學了一些皮毛,偶爾替人治治頭痛傷風的小病,卻沒想到她竟有這種連京城大夫都比不上的醫術。
看來,他真是小覷她了。
「好了。」她一臉抱歉卻又感激地道︰「也許會留下一點點疤痕,不過我用藥涂抹後會淡化的,還有,謝謝你。」他睇著她,「這麼坦率?」
「我這個人是懂得知恩圖報的。」她微微皺起眉頭,微惱的看著他。
還坦率咧,說得好像她是個別扭的人一樣,真正別扭的是他吧?
「你是為了救我跟咩咩才受傷的,我很感激你。」她說,「這份恩情我會記在心里。」
第2章(2)
說真的,她很訝異他會不顧自身安危的救她,甚至為了羊咩咩挨了一刀。
在她眼里,他一直是個不可一世又囂張傲慢的公子哥,她以為他是個獨善其身的自私鬼,卻沒想到他竟為了救一只他口中的「瘋羊」而受傷。
她不只是感動,甚至還覺得對他刮目相看。
她想,人跟人之間真的不能存在先入為主或第一印象的偏見,也許他是個好到她意想不到的人也說不定。
從今天開始,我再也不捉弄他,給他吃奇怪又難吃的東西了,我會對他好一點的。她在心里想著。
「若你真心想報答我的恩情,那就……」
「迎喜姐姐!迎喜姐姐!」突然,一個十二歲上下的孩子氣喘吁吁的跑進來,滿臉驚慌的打斷了他的話。
「小冒?」崔迎喜轉身看著他,「怎麼了?」
「不好了,我家的牛生不下來,快死了!」小冒急得眼淚直掉。
「什麼?!」她一听,立刻丟下戚仰寧三人,抓著她的醫療箱便拉著小冒跑了出去。
她前腳一走,戚仰寧立刻對姬無雙使了個眼色。
姬無雙頷首,即刻邁步尾隨而去。
燭光如豆,室內幽暗,戚仰寧坐在床側,兩旁是柳無名、姬無雙以及李無言,趙無垢則跪在他跟前。
戚仰寧濃眉微皺,無奈地道︰「起來吧。」
「不,請主子降罪。」趙無垢抬起臉,一臉愧疚,「屬下未能保護主子,還教主子受了如此重的傷,罪該萬死,就算今日主子罪于我,董叔也會罰我的。」
「算了。」戚仰寧眉心一擰,「我說沒事就是沒事,這傷又要不了我的命。」他下意識的看了看那被妥善包扎的手臂。
「無垢,」柳無名說道︰「主子既然不怪你,你也別往心里去了,快起來說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