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你很溫柔……所以我想和你做朋友,想要你開心,也許這樣讓你覺得很討厭吧?可是……」吸了吸鼻子,有些上氣不接下氣,「我是真心的希望你快樂……每個人都有不愉快的時候,甚至是很悲慘,悲慘到不想再站起來的時候,覺得全世界的人都不會在乎自己有多麼受傷……
「可是請你一定要相信……這世上一定會有人願意珍惜你,為了看到你的微笑而努力為你付出的人。」
所以,並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因為江浩、因為他是江家的少爺而想要對他伸出雙手。
「對不起,我很笨,又講了自以為是的話。」曉葵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強打起精神,「我把籃子放在這里,里面有吃的和衣服。」遲疑了兩秒,還是轉身離開。「如果你真的很討厭我,我不會再來了,不過,你一定要保重喔!」落寞地步下台階,「再見。」
希望,你可以找到幸福……
轉身離開的時候,曉葵又抬手擦去眼角的淚水,覺得自己這樣很討厭,心里說著祝福的話,卻還哭哭啼啼的,一點誠心也沒有,所以她努力地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
江瀾頹喪地坐在地面上,背抵著大門。
這世上一定會有人願意珍惜你,為了看到你的微笑而努力為你付出的人。
會有嗎?有的,只是被他的膽小和自卑拒于門外。
活該他一輩子躲在黑暗之中啊!
第十章
大家都笑得很開心。
「可憐的孩子……」吳媽轉過身去擦著眼淚。
「要笑啦!哭啥……」張媽手肘推了推她,「妳這樣,害我也想哭了。」
江瀾躲回山上的第三天,曉葵和以前一樣表現得朝氣十足,勤奮地工作,笑著和每個人打招呼。
「別哭了,曉葵那麼努力讓我們不要擔心,妳哭了不就破功了?」另一位大嬸提醒道,于是眾婆婆媽媽和叔伯大嬸又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山上,穿著牛仔褲和POLO衫的男子一手拎著便當,一手夾著香煙,優閑得仿佛在散步,來到那座像廢棄多年的莊園圍牆外,稍微量了一下助跑距離後,把香煙叼回嘴邊,動作利落地翻身上牆,再以帥氣的姿勢落地。
輕輕拍了拍上衣,抬眼發現一旁的側門果然又被鎖上了,才害他每次來時都這麼麻煩。
拎著便當,沒往正門的方向,反而繞到後院的長廊處。
江瀾果然坐在那里,望著某個不存在的點發呆。
「吃飯了。」楊昀騏來到他身邊,出聲喚回他的神智。
江瀾對他的出現已經不感到意外了,反正不管他門怎麼鎖,這家伙還是照樣出入自如。
楊昀騏把便當放在他身旁,在另一頭坐下。
「早上沒吃,到現在肚子不餓嗎?」他可不像曉葵照三餐給他送便當,本來依蓮說要替他送來,楊昀騏說什麼也不肯讓他的小白兔這麼勞累。
江瀾有些煩躁地看向眼前愜意得像在自家庭院、蹺起二郎腿抽煙納涼的男人,肚子不爭氣地叫了起來,讓他無法更有氣勢地張口反駁。
楊均騏沒有看向他,自顫自地抽煙看風景,江瀾只好悶悶地打開便當盒。
「記得把飯菜吃完,我可不想再看到有人剩一堆飯菜。」
江瀾動作停了停,不知為何,他想到曉葵。
「今天的便當是剩下來的,有個家伙這幾天老是給我剩一堆飯菜,我總得想辦法處理掉,浪費食物會遭天譴。」楊昀騏像隨口談起那般自在。
江瀾看著便當里的菜色,清蒸獅子頭、梅干扣肉、燙波菜、紅蘿卜炒蛋,他記得這些全是曉葵喜歡吃的,在椿館住了一個月,他已經連她喜歡吃什麼、討厭吃什麼都模得一清二楚。
事實上,曉葵是從不挑食的,她總是把便當里的最後一粒米也吃干淨。
「虧我今天還全都做了她喜歡的菜,結果還是那麼不給面子。」好像他做的菜真的那麼難以下咽似的。
江瀾的心緊了緊,幾乎痛了起來。
這幾天,他日日夜夜想到的,全是曉葵哭泣的模樣。
他分明從未見她哭泣過,但那幕景象還是不斷在他腦海里浮現,教他分分秒沙都心疼難當。
兩人沉默了許久,江瀾一直未動筷子,楊昀騏才像有感而發地說︰「說什麼沒辦法給心愛的人幸福,不能夠彌補她的眼淚,都是懦弱的推托之辭,如果沒有那樣的擔當,一開始就不要愛上她,也不要讓她愛上你。」
「你懂什麼?」又一個來跟他說教的人。
每個人都喜歡對他說教,都只會拿自己的想法去要求他……
他是自卑,他厭惡同情,所以能不能讓他一個人躲在角落腐爛?他沒有要求別人給予陽光啊!
是……他說得沒錯,一開始他就不該接近曉葵,妄想得到幸福。
「沒有人有義務要去懂另一個人,」楊昀騏仍是那溫溫的調調,「你自己都不期望別人懂你了,何必咆哮別人不懂你的苦衷?」
「所以我不需要任何人懂我,不需要任何人來跟我說教!」江瀾像被踩到尾巴的獅子,忿忿地把手中的飯盒摔在地上,飯菜散了一地。
楊昀騏皺眉,難得地動怒了,卻不動聲色。浪費食物的人都該教訓,不過不是現在。
「別人沒有義務懂你、愛你,但不代表你可以把別人的心丟在地上踩。」楊昀騏站起身,像打算離開,「如果你是一個寧願踐踏別人的心,也不想勇敢的男人,只能說很遺憾曉葵竟然遇上你。」
曉葵開心的笑臉,和她哭泣的模樣重疊了。
江瀾頹喪地坐回長椅上,抱住頭。
他真的不值得她這樣……
可是,他也曾努力想要成為一個能給她幸福的好男人,所以他努力去做過去從未做過的事,努力克制自己的脾氣,努力證明自己不是個養尊處優的大少爺……誰知到頭來,那些努力終究是霍成昊給予的施舍,他終究還是那個只能依賴霍成昊的廢物。
說什麼沒辦法給心愛的人幸福,不能夠彌補她的眼淚,都是懦弱的推托之辭……
他再也無法否定那些話,為何他要努力找理由反駁?不就像楊昀騏所說的那樣,只是因為懦弱而替自己找借口。
「曉葵……」她哭泣的臉又浮現在他腦海,他的胸口好疼。
良久,他站起身,朝離開的楊昀騏追去。
「楊……」想喊他的名字,又覺得他其實大自己許多,只是要他親密地喊他一聲大哥,江瀾又覺得別扭。
楊昀騏轉過身,雙手插在褲子的口袋里,似乎不管什麼時候都是一派優閑瀟灑。
「我跟你下山。」江瀾低下頭說道。
楊昀騏挑眉,「願意去和曉葵和好了?」
「現在還不行……我想要成為一個有擔當、能給曉葵幸福的男人。」到那一天,他才有資格乞求她的原諒。
楊昀騏笑了笑,「走吧!」
回程時,楊昀騏把煙捻熄。
「這是我最後一根煙,以後不會再抽了,」他突然這麼說,「其實我剛剛那些話是對自己說的。」所以並不是想對誰說教,而是他相信江瀾和他一樣,只有深刻地負過和愛過一個人,才能有所覺悟,也才能在覺悟後下定決心,親自守護心愛女人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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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瀾轉性了,當起了認真上進的好青年——這是幾日來向陽山莊最令人震撼的頭條大新聞。
江瀾下山就借住在楊昀騏家中,曠職三天,厲老板決定扣他薪水,這反而讓原先認定自己是因為霍成昊才被錄用的江瀾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