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很純情 第18頁

不過……

伍白梅眯起眼,就著星光,隱約看見他胸前和手臂上的皮膚有些異樣。

然後她看清楚了,那一條一條,遍布手臂與胸口的,是傷疤,很淡,加上沒有開燈,所以看得不是很清楚,感覺那些疤痕有些歲月了。

伍白梅悄悄坐起身,察覺他背上也有一些,其中一道甚至超過二十公分,想必那道傷曾幾乎危及性命。

她忍不住擰眉。

這些看起來像刀傷的疤痕,為什麼會出現在他身上?

他一向膽小,身上會有這些傷痕,真是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又或是,這些就是他在地道時所說的︰什麼都怕,並不代表會在決定生死的重要關頭退縮?

伍白梅想起他從來就對自己的事避而不談,最初她沒有多想,相處久了當然也漸漸發覺他的刻意回避。

重新躺回他身旁,失去懷中人的徐安揚眉心緊蹙,像在睡夢中也感覺極為不安,在愛人的體溫和重量重新回到懷里後,他雙臂緊緊圈住她。

「我在這里。」她呢喃道,指尖輕揉他的眉心,然後在上頭淺淺地一吻。

徐安揚眉間的皺折這才舒緩開來,唇邊隱隱泛起一抹笑,帶點滿足的憨。

伍白梅也微笑著抱緊他,輕閉上眼。

他若不說,她也不著急,更不想瞎猜,畢竟她原不就是個好奇的人。

只是想著他曾經受過的傷,心口不禁泛起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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鎖店老板對徐安揚和伍白海會銬在一起—點也不覺得驚訝,原來這小鎮上,甚至包括山上的向陽山莊,人人都知道徐安揚那天要是闖了什麼天大的禍,搞了什麼稀奇古怪的飛機都不足為奇。

慶功宴一結束,他們便回到臨海小鎮那棟小洋房,徐安揚說他喜歡海。

「陪我。」他由身後抱住在水糟邊的伍白梅。

「你不出門?」她記得他一向吃飽飯就開始梳妝打扮,準備去約會。

「出去干嘛?」

「出去約會啊!」伍白梅仍然洗她的碗,不把黏在身後的牛皮糖當回事。

徐安揚擰起眉,「你叫我出去約會?」他語氣難得正經,手卻依然沒放開她。

「你每天都出去約會,好像不是我叫你出去約會。」她糾正道。

徐安揚彎,頭枕在她肩上。

「那我以後不要了,你陪我,我不想去約會。」

他是在告訴她,以後不再拈花惹草嗎?

伍白梅很快地否決這個想法。

今早醒來,也許是夜的魔力消失,又或許是白晝之下理性再次成為大腦主宰,她突然看清,也突然想起一些在昨夜激情與愛情燃燒時來不及去想的。

她認為她無法要求徐安揚也對等地愛她,既然如此,她決定跟他保持一種不是戀人,卻照顧他、與他有關系的曖昧——雖然她不知道現實能不能如理想中做得完美徹底,誰教她發現自己陷下去了,又舍不得走得干脆。

他為什麼和她上床?這對他應該是不需要理由的,花名在外的徐安揚,和女人上床還要問為什麼嗎?

她該不該為自己愛上這樣的男人心碎?仔細想過之後,她認為自己明知他花心卻仍然犯賤,所以活該。

「乖,去旁邊玩。」她故意裝作不在乎地,用哄小孩的語氣道。

「不要,你陪我。」徐公子開始發揮「盧」功,一臉正經八百,卻說著孩子氣的話。

「我要洗碗。」她正色道。

「有洗碗機啊!」

「那洗不干淨。」她才不信那種東西有她的手腳俐落。

徐安揚轉而站到她身邊。

「我幫你洗。」他笨手笨腳的拿起一只盤子,抓起洗碗精倒了一大堆。

「我的天啊!」她連忙搶過洗碗精,「你當你在洗頭發嗎?」

「你又沒教我。」大少爺生來可是十指不沾陽春水。

「倒一點點就好。」

她示範一次,徐安揚乖乖在一旁現學現洗,直到兩人合力把所有碗盤洗干淨。

沒想到他還真的認真地學,認真地把碗洗干淨,伍白梅笑了笑。

「乖。」她拍拍他的腦袋,像夸獎小狽狗那樣,接著準備上樓澆花。

避家可是很忙的……

「現在你可以陪我了吧?」他一把抱住她,呼出的氣息在她頰邊搔癢,雙手也不安分起來。

「不要鬧了,你去約會,去找你的女朋友。」平常她總要趁他工作或出去約會的時候才能好好整理家務,因為其他時間他總愛黏她。

徐安揚臉沉了下來,一雙長眉高挑,漂亮的眼顯得冷冽。

「為什麼你一直要我去約會?你就那麼喜歡我出去約會?」他生氣,卻不明白為什麼要生氣,只知道听她這麼說,心里好悶。

他不明白的還包括,為什麼自己明明那麼生氣,卻還是舍不得對她說話大聲一點?語氣重一點?過去他發起飆來可是人人喊頭疼的。

不,這一刻他才發現,所有事情都變得不對勁,而所有的不對勁都和他親愛的管家小姐有關。

他有多久沒在程式寫到瓶頸,或工作厭煩到想殺人時發脾氣了?他親愛的管家小姐恐怕不知道,他的前幾任管家都把工作時的他當成不定時炸彈呢!

他沒心情出門約會,事實上,早在她再次出現後,他就對出門和女友們約會有點意興闌珊,明明那時他因為工作,有好一陣子沒和女友們見面了。

當他對著女友一號、二號或三號談笑風生,心里卻不再輕松愜意,不再覺得這是件有意義的事,他和女友約會,腦海里想的全是回家後,管家小姐會準備什麼樣的消夜?會不會為他等門?他出門時看到了什麼有趣的事物,好想快點回家和管家小姐分享,如果她也在他身邊就更快樂了……他覺得和女友們在一起,時間變得好漫長。

之後他突然吃錯藥般,開始一一和女友們分手,有的過程很和平,女孩提得起放得下,理智且落落大方;有的過程費些心思,因為女孩舍不得這麼快放手,或暫時還找不到別的伴。

就一兩個會大哭大鬧,不過也都讓他擺平了,現在他的電話簿里干淨得不可思議,只剩熟人和同事的電話。

最初,他以為尋找她只是為了彌補心里當年的遺憾,因為這麼多年來心頭始終有個角落讓他若有所失,他以為找到她之後就沒事了。

再次見面時他試探她,發現她應該不記得自己,他也不介意當成兩人重新開始,這無所謂,反正他也討厭回憶過去,可是幾個月下來情況變得越來越復雜難解。

到底為什麼?每次一分析這些就讓他頭疼,所以他干脆不去想,反正他的人生一向很隨興。

但是首先,他必須解決壓在他胸口的那股悶氣,此時唯一想到的解決方法就是——死也要黏住他親愛的管家小姐。

「不是喜歡,而是……」她能怎麼說?難道告訴他,其實她討厭他出去找女人,可是又不願意讓自己去計較?

「因為你覺得我很煩?」徐安揚落寞的聲音響起,「好吧,那我回房間寫程式……」他決定寫個病毒,將它命名為「莫名之哀愁」,英文名字還沒想好,總之因為他心情很差,寫病毒挺適合的。

伍白梅沉默了幾秒,終于上前拉住他。

「我沒有覺得你煩。」她嘆了口氣,然後才認命般道︰「我只是覺得奇怪,平常這時你若沒在工作,就是準備出去約會。」

「我不想去約會,現在不想,以後可能也不想。」

「為什麼?」她臉頰微紅。

徐安揚看著她,笑了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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